傅南歧转过身,面无表情,阴郁的眸子落在白楹身上,不知道是不是他做的位置正好能让外面阳光打在脸上,微微侧身时,白楹看见他眼中有光影掠过。
白楹捧着脸,笑眯眯道:“真好看。”
本来还想生气的傅南歧:“……”
他定定看着白楹,犹豫了好久,才抿了抿唇,说:“你是不是生气了?”
白楹想了想,道:“有一点点。你下次想找我,能别用这种方式吗?很吓人。”
也不知道丁元有没有被吓到。
她皱眉,“你有没有和阿元姐姐说我被你带走了?”
傅南歧的脸忽然阴沉下来,别过头,没理白楹。
“什么臭脾气……”白楹嘀咕一声,下床,走过去,拿脚轻轻踢了踢傅南歧的靴,在一尘不染的黑面上踢出一点白点的灰尘,她看着傅南歧抿得发白的唇,憋住不笑。
看出了他心情不好,白楹咬了咬指甲,横竖屋内只有他们两个人,白楹便主动去拉他的手,她不过轻轻一拉,他就顺水推舟将她小手包在掌心。
“起来。”白楹催促。
傅南歧面无表情看了她一眼,收紧手,站在她面前,两人身高差还有很明显的。
白楹拿另一只空闲的手戳了戳他坚硬的腹部,隔着好几层衣服她都能感觉出有腹肌,她戳的手疼,想收回去,不料傅南歧动作更快,两只手都被他抓住。
白楹笑了:“干嘛呀?”
是那种娇娇软软的语调,绵软绵软,他神情缓和几分,语气紧绷:“不要闹。”
白楹“哦”了一声,两只手都在傅南歧掌心中,她觉得没意思,又问他了第三遍:“阿元姐姐那里,你有没有让她知道我被你带走了?”
傅南歧皱眉,不想从她嘴里听到其他人的名字,又怕她娇娇气气控诉他对她不好,翻旧账,只好淡淡道:“江林去说了。”
那她就放心了。
白楹把手抽出来,在傅南歧抿唇不悦前张开双臂,歪着脑袋冲他笑:“抱一下?”
傅南歧:“……”
纯情之所以叫纯情,是因为牵个手拥抱都能脸红半天结结巴巴无所适从。而傅南歧在这个基础上,比别人多了一点果断。
他才不放过任何一点和她的亲近。
白楹高高兴兴扑到了他怀里,双手抱住他腰际,脑袋贴着他胸膛,感受着他欢快的心跳,然后仰起脸问他:“现在高兴了吗?”
傅南歧脖子和脸都是红的,他从喉咙里滚出一个“嗯”,眼睑微敛,低声道:“你不回我信。”
白楹:“嗯?”
她努力回想了一下,问道:“我不知道你有信送来啊。”
傅南歧抿唇,脸上的薄红逐渐消下去,神情冷淡,那意思好像在说,你没有把我放心上。
白楹心虚一秒,又认认真真想了一遍。
轻风姐姐和阿元姐姐都没有和她说过傅南歧来信啊,只说了怀阳郡主她们有信送过来,阿元姐姐上门去解释过。
至于其他……白楹肯定道:“真没有。”
傅南歧面无表情,黝黑的眸子盯着白楹,他想松开手,又有点舍不得,但他现在很生气……
傅南歧咬牙,松开白楹。
白楹还抱着他呢,她急了:“你就不能和我好好说吗?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气我?你要不想好好说话,那我们就,”
傅南歧冷冷道:“就什么?”
白楹负气松手,抱着手臂站在一边,干脆利落道:“那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你别喜欢我,我也不想喜欢你。”
话音刚落,肩膀就被一股很大的力道捏的生疼,傅南歧的的手掌搭在白楹肩上,一寸寸收紧,他微微低头眼神一闪而过受伤,很快恢复冰冷,带着白楹前所未见的侵略性,嗓音阴冷,一字一顿道:“你、休、想。”
白楹同样冷漠道:“有本事你就把我肩膀骨头捏碎。”
傅南歧瞬间松了力道,神情闪过无措,他看着白楹脸色,小心翼翼把她拥入怀中,她娇娇软软,甚至连头发丝都是松软的,他闭上眼睛,语气藏着一抹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委屈,低声道:“是你先说那些话的。”
白楹不惯他:“是你先不好好说话的。”
傅南歧沉默不语,最终在白楹想推开他的那一刻,他妥协:“我错了。”
白楹顺势靠在他怀里,他身上热乎乎的,像是天生的火炉,大冬天的抱着不要太舒服。
白楹道:“我真的没看见你写的信,出来的急,阿元姐姐她们可能也忘了和我说。”
傅南歧闷闷应了一声。
白楹又问:“你还没有想说的?”
傅南歧很想就这样抱着她不撒手,她要是永远这么听话就好了,不说那些气人的话,不断了音讯,不和其他人黏糊……
最好永远永远,和他在一起,身边只有他一个人。
傅南歧眼底掠过一抹不知名情绪,轻声问道:“……那日在四季楼,你是不是看见了。”
傅南歧更想问的是“你是不是误会了”,但白楹揪着他的衣服忽然打了个哈欠,她懒洋洋道:“看见了,怎么了?”
傅南歧斟酌用词:“我跟她没什么,你别误会,不要生气,她就是跟我汇报一些事情。”
“我知道,没生气。”白楹站累了,不是很想抱他了,正要推开他,就听见傅南歧在她头顶说:“你骗我。”
白楹:“?”
她没骗他啊。
白楹捏了捏眉心,靠在了暖和的躺椅上,“你要说什么,一次性说完,不要吞吞吐吐,我不喜欢猜你的心思,这样大家都会很累。”
傅南歧的眼神晦暗下来。
他终于知道哪里不舒服了。
一头热的只是他一个人,而口口声声说喜欢他的人,却比谁都要理智,她仿佛置身事外,看着他做蠢事,高兴了哄哄他,不高兴了随时都能说出不喜欢这种话。
傅南歧应该是暴戾的,但他看着面色苍白的白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她好像很累。
白楹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最近看书看的感觉视力都下降了。
几乎一眼她就把傅南歧的想法摸了个透。
……真是,不知道该让人怎么办好了。
白楹的身体虽然才十五岁,但她心理年龄已经二十三四岁了,再加上家庭环境教育下,她一直都是理智多一些,虽然没谈过恋爱,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啊。
白楹的性格让她无法喜欢拖拖拉拉的感情,也对矫情造作的恋爱感冒不起来,她想的很简单。
喜欢就是喜欢,能争取就争取,不能争取就算了。如果傅南歧现在不喜欢她,她最多心里馋一馋他的颜他的肉体,其他不会过格。
那现在既然两人确定了关系。
有什么说什么,也没必要藏着掖着,白楹信任傅南歧,同样她也希望傅南歧爽快一点儿,别整的娘们兮兮说话吞吞吐吐,搞得好像她逼他喜欢自己了一样。
直接一点不好吗?
总不能时时刻刻都让她看着他脸色去踩他内心想法吧?
她是谈恋爱呢还是伺候主子呢?
一段好的感情,是愉快积极能让对方相互进步的,而不是猜忌置疑会给人劳累的感觉。
白楹是觉得有点累了。
再浓烈的感情也禁不起这么挥霍,更何况她自认为虽然很喜欢傅南歧,但也没失了理智,爱人之前,得先学会爱自己。
白楹一直都觉得,能让人爱到失去自我的恋情,太疯狂,她不想成为那样的人。
至于……男朋友太闷怎么办?
白楹点了点下巴,这个得好好调.教啊。
“将离哥哥。”白楹朝傅南歧勾了勾手指头,“过来。”
叫他去他就去?
傅南歧冷笑一声,走过去,在她面前微微倾身。
白楹冲他甜甜一笑,傅南歧只感觉两只手臂柔弱无骨般搂着他的脖子,白楹凑近他的脸,娇软的唇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傅南歧脸开始泛红。
白楹轻轻呵气,盯着傅南歧红的滴血的耳朵,甜腻道:“好喜欢你,我好喜欢你呀……”
喜欢到,就算和傅南歧拜拜了,也不会再看上其他人。
唔,所以除了他,她还真的是要孤独终老了。
白楹看他努力维持镇定,脸上那抹.红却仍旧蔓延到脖子的窘状,吃吃笑,她不再逗他,松开手臂,放过他,表情一下子变得一本正经。
“那日在四季楼我看见你和那个狐狸眼的姐姐走在一起,我就知道你们是有重要的事说,我相信你,所以没误会。”
傅南歧看了眼只能躺她一个人的躺椅,面上风平浪静,心里琢磨着要不要抱她去床上……
白楹继续道:“后面知道国师大人快回来了,我就赶紧回去看书,免得国师大人抽查发现我没有达到他的要求……这几日我房门都没怎么出来过,是真的不知道你写信了,也不是故意不回你。”
想了想她抱怨似地补充了一句,“我这几日很想你,看书的时候一想到你就容易走神,走神了就得重新默记,都怪你。”
傅南歧气息开始不稳。
他何曾听过这种娇气中又带着亲近的话?
就好像,她真的只是独属于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