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讲了一些《社会人际关系价值》的理论意义后,光解释名词的意思,陆森都花了近三个时辰。
“今天就暂且先讲到这,接下来你自己好好思索我说过的内容,每隔十天来姐夫会找你一次,接着教新的内容,能听懂多少,你自己实践了多少,就看你自个的了。”
“多谢姐夫授艺之恩。”
赵宗实站起来,弯身抱拳行弟子礼。
虽然不太听得懂,但赵宗实毕竟是按‘储君’的要求从小培养长大的,眼光和见识其实都比同龄人强出一截,他已经隐约感觉到了姐夫给自己讲的东西,有多离谱。
陆森笑笑,带着碧莲离开。
而五天后,远在汴京的汝南郡王收到了一封密信。
信的内容前半截没有什么,但后半截加了几句描述不太流畅的废话。
这是隐文。
他抽出某本书,将上面的字和内容对照了一下,很快就把内容给解析出来了。
‘陆真人似在教导宗实帝王之学。’
汝南郡王的眼睛一下子就变得精光四射,手上的密信被抓成一团。
他双手在发颤,但脸上却是欢喜和兴奋。
自己儿子是储君,等赵祯有儿子后,被扔出了皇宫。
他也曾做过储君,然后也是不到十岁的时候被扔出皇宫,外放边疆消磨了十多年,等到他的棱角被磨平了,这才被允许回汴京城。
外表的棱角被磨平了,但内心中的棱角真被磨平了?
自己一家就是永远当储君的命?
自己做过,儿子做过,是不是有天孙子也得去做一趟,然后在皇宫中每天迟疑不定地生活,生怕什么时候新皇子出生,又被扔出皇宫?
与父母冷落生疏,又回不得皇宫。
弄得两边都不得亲近。
况且原本皇位,就是他们赵大这一脉的。
是赵二那脉抢走的,自己拿回来,又如何?
以前他没有本事,没办法再夺权,但若是自己的女婿有这方面的心思,愿意帮忙……何愁大业不成?
汝南郡王兴奋了一阵子后,立刻到书桌前,把密信放在烛火上烧了。
然后他打开自己的产业册子,在上面寻找,那些产业可以转移成隐秘的军事力量,哪些产业可以在暗中给自己招揽更多的人才。
原本汝南郡王是已经躺平了的,过得每天数数钱,看看戏的悠哉日子,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上朝了。
但现在不同,他感觉有团火在内心中燃烧,他打算明日就去上朝,虽然不能参与政事,但至少得知道朝堂上的动向才行。
方便自己日后布局。
话说回到杭州,陆森每隔十天便出洞府一次,去教导教导赵宗实。
不得不说,赵宗实不愧是曾经的储君,理解能力特别惊人。
这才过一个月,他现在已经能主动开始增长自己的人际关系网,并且开始实践姐夫所教的东西。
另一个比较有意思的消息便是,西夏终于兵临西安城下,折家退守西安府。
朝廷大惊,在庞太师、欧阳修等人的努力劝说下,曹太后不得已,只得同意拨调二十万禁军、四十万厢军给狄青统领。
之后狄青率军进入西安城,与折家共同御敌。
暂且将西夏人挡在西安城外。
也就是在这样的形势下,杭州正式进入夏天。
陆森这天例行教导完赵宗实,刚从门口出来,便看到自己的前边,站着几名身着黑色道袍,拿着白色拂尘的道人。
见到陆森出来,中间头发胡子皆银丝的老道士稽首:“贫道张玄行,道号飞雁,见过陆真人。”
“终南山的张天师?”陆森表情微微惊讶。
天师是个称号,真人也是个称号。
从实权上来说,天师厉害些,掌控终南山所有道士,以及约束天下道人。
从荣誉和名声上来说,真人厉害些,有大圣迹之人,才能称‘真人’。
所以实际上,陆森和张天师是半斤八两的。
不过若是算上官身,那陆森就强得多了,直到现在,朝廷也没有把陆森的‘天章阁直学士’、‘礼部郎中’这些身份收回去。
甚至薪水也照发,只是没地方送,只能先放在户部那里存着。
“确实是贫道。”张天师微笑道:“想要找到陆真人可不容易,可否耽误真人少许时间,与贫道等人聊聊。”
第0216章 先下手为强
清幽的厢房,陆森带着碧莲坐一边,十几个道士一字溜排开,坐到另一边。
看着陆森这边人少,但真动起手来,绝对是碾压级别的。
光赵碧莲一个人,单人单剑就能把对面杀穿。
估计她现在是全天下唯一的剑修了。
更别提现在的陆森,战斗力也挺强的。
等一盏清茶放到陆森面前,张天师抱拳笑道:“多谢陆真人赏脸。”
“有事情就说吧,我们都是化外之人,俗世间的弯弯绕绕就不用再搞了。”陆森同样抱拳还礼,说道:“老实说,我想不通诸位为何来寻我。”
众道士互相看了看,再看向陆森的眼神就是得有些微妙。
张天师轻轻吁了口气,说道:“包龙图和皇宫,把终南山封了。”
陆森拿着清茶饮了口,微笑道:“这事我知道。”
“这终南山可是我们道家显圣之地,就这么被封了,陆真人不觉得可惜?”张天师用颇是责备的眼神看着陆森:“不觉得应该想办法挽回一下?”
陆森轻轻‘哎’了声:“先前的官家虽然有肝阳上亢之症,但要活多二三十年还是不难的,结果被你们终南山的道士几粒丸子喂下去,人就没有了。封了终南山,居然没把你们全杀了,我觉得就已经是赵家大恩大德了。”
陆森说的是实话,包拯派人封了终南山后,只斩了六个首恶,关了二十多名‘德高望众’的老道人,以及将所有道士赶出终南山,仅此而已。
若是换作别朝别代,毒死皇帝这事,不落上几百个人头,不死上千把人,人头滚滚,很难完事的。
十几个道士对着陆森怒目而视。
张天师脸色亦是不好:“陆真人,可别忘了,你是我们终南山的真人,亦是道人一份子,现在我们道家已被逼至绝地,僧人取而代之,已经宫中行走,再这么下去,眼下的大好局面,就要被僧人们夺走了。”
“关我什么事情。”陆森轻笑道:“说来说去,还是不你们乱来!天下其它道人居然没有找你们算帐,我就觉得奇怪。”
张天师抱拳向东,哼了声:“那是天下同道皆齐心,知轻重。明白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的道理,现在我们道人得先齐心合力,共御外敌方是正事。其它的事情,日后再说。”
这话在指责陆森完全不顾大局。
赵碧莲此时脸色变得很是不好,其实一开始就不太好,现在已经有点恼怒想要动手砍人了。
她可不准其它人这么说自己的官人。
陆森忍不住笑出声来:“张天师的意思是,你们做错了事情,要我陆森给你们擦屁股?”
“非也,天下道门皆是一体,非分你我。”
“还要不要脸啊。”陆森把手中的杯子放在桌子上,然后视线扫过房中所有的道人,不屑之情溢之于表:“没出事情的时候,终南山道人可是吃下了天下道门七成的供奉,你们个个油头肥肠,其它道人清寒苦贫,修行于深山老林中。现在出了事情了,就是天下道门皆一体,敢情所有的好处,你们都要吃完才对吧。”
陆森之前身为礼部郎中,分管天下僧道法事。
按理说,他上任那大半年,所有天下道僧法事供奉,他都可以吃一份,但他一个子都没有碰。
主要是他懒得理这些事情,之前怎么样,就保持原样。
但他偶尔‘上班’的时候,还是会看看公文的,知道天下道门和佛门大致的情况。
这终南山真是天下道门的吸金黑洞,绝大数的道观都归他们节制,然后每个道观都得上交大量的‘供奉’给他们。
这下子,所有道人的脸色都绿了。
他们也记起来了,陆森之前确实是户部郎中,对他们终南山的事情,应该是有所了解的。
张天师抿抿嘴,散去脸上的怒意,微笑道:“陆真人此话差矣,我们终南山众道乃道门先锋,日夜皆以传播大道至理为己任,出入将相之家。若是清贫,自然无门得入,当背负钱财之俗念,方能将大道至理传播至天下豪门之内。想来这道理,陆真人应当明白才是。”
赵碧莲愣了下,她听到这话,似乎有点道理的样子。
陆森啧啧了声,同时摇头:“张天师辨才厉害,歪的都能说成正理,天下大道可不需要你们传播,清静无为方是老子所教授的大道,你们心心念念着富贵,身上已无道骨。”
说罢陆森站了起来,对着赵碧莲说道:“我们走吧。”
“等下。”张天师大喝一声,站了起来,说道:“陆真人不愿意帮忙亦成,但请你从今日起,向天下明说,你陆森脱离道门,不再是道门一份子,可好?”
陆森身体停了下来,咧嘴说道:“我愿以为张天师你只是贪欲太重,但现在看来,你纯粹就是个白痴。”
“你管我如何?”张天师哼了声:“我现在还是天师,就有管制天下道人的权力,从今日起,你陆森不再是真人,你是道门的叛徒。”
为了逼陆森帮忙,张天师也实在是急了,出了这一昏招。
陆森像是看傻子一样,看了会张天师,然后说了句:“真是晦气,居然和一群傻子浪费了大半天的时间。”
说罢陆森就带着赵碧莲走了。
而张天师怨毒地看着陆森的背影,好一会他才扭头不仇忿地说道:“陆森这黄口小儿,简直不为人子。道门如此大难,他能力挽狂澜却坐而不动,岂有此理。”
旁边一众道士亦骂声不绝于耳,极是难听。
在他们的说辞里,陆森简直是罪大恶极,死上十次八次都洗不清的那种。
事实上,张天师这群人已经有些魔症了的。
之前他们的生活多优渥,活得有多舒爽!
钱财不绝,仆从如云,妻妾成群。
可以说,连赵家的外放王爷,都没有他们活得逍遥。
但这一切,在半年多前就没有了。
包拯不但封了他们的终南山,甚至把整个终南山的钱财都搬空了,放到了大内的银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