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钢的升降门落地时,发出了巨大的响声,想必是机关出现了故障。
“瑾年,这个库房好像没有窗子,里面又黑又封闭,他……”我跑到升降门前面上下左右地找开关,却不得法。
裴瑾年瞪着我,“你这么关心他?”
我摇头,“不是,你想哪里去了?他不是有病吗?”
“这事我知道!”裴瑾年冰冰地说着,俯下身用手去扳升降门的下侧,可是几次努力之后,升降门仍然纹丝未动,然后他转身就走。
“诶,你去哪?”我以为他不管徐楚轩了。
“不去找人,难道让他憋死?”裴瑾年没好气地瞥了我一眼。
“噢,那你去吧!”我放开他的胳膊。
“楚轩!”我用手拍着升降门,大声对里面喊道,“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夏沐,你心里还是在乎我的,对吗?”里面传出了徐楚轩闷闷的回音。
“瑾年去找人了,很快就会回来,你别太急。”我知道他对狭小封闭的空间反应有多快,有多强烈,所以急切地安慰着他。
“告诉他不必了,我不想欠他的。”徐楚轩执拗的说。
“你说什么呢,他怎么可能不救你呢?”我敲了几下升降门钢板,“楚轩,可以感知我的位置吗?到我这边来。”
我想让他离我近一点,这样他或许可以减轻一些症状。
之后,我听到里面好像有人移动,紧接着却是扑通一声,很重。
“你怎么了?摔倒了吗?”
“夏沐!”
我可以听得出,他的声音已经有些虚弱。
“就在原地好了,不要动,我一直在,不会离开,你不要怕。”我对着两块钢板的缝隙说道。
“嗯,我知道。”徐楚轩低低地答道。
“楚轩,你现在还好吗?”我问。
没有回音。
“能听见我说话吗?”我叩了两下门板。
依然没有回音。
“楚轩,徐楚轩!”我用力拍打着钢板门,然后停下来侧耳细听里面的动静。
仍不见有说话声,却听见微弱的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我明白了,他是在用最后的力气扣动手边的东西,给我回应,此时他已无力说话。
“楚轩,人马上来,你要挺住,听见没有?”
其实,我并不确认他是否听得见,我只想让他坚持。
对他来说,这个库房比电梯还要可怕,不但密闭,而且黑暗,这是最致命的地方。
等待的时间只有五分钟,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裴瑾年终于回来了。
工作人员带着维修工具,检测了一下升降门。
确认是滑落出现了故障,才导致门板突然落下。
工作人员从两侧翘起门板,将其用力向上抬。
可是到了离地面大概有二十多厘米高的时候,门板突然拉不动了。
“怎么回事?”我急切地问道。
“两块钢板交叉的地方卡住了。”工人回答道。
“那怎么办?”我又问。
“需要分别将钢板卸下来。”工人答道。
“大概需要多久?”我问。
工人:“十分钟左右吧。”
我急得直跺脚,“时间太长了,他根本等不到。”
这时,闻讯赶来的费生看到此番场景,更是大惊失色。
“少爷最受不了这样的地方了,这样很危险的。”
裴瑾年:“不要卸了,把门板砸开,无论需要多少钱,我都双倍赔偿。”
工人苦着脸,“裴先生,就是砸也需要时间,最关键是不知道徐先生现在在什么位置,如果门板落不正,恰好伤到他就不好了。”
费生直接匍匐在地上,打开手机,对着他二十厘米的缝隙里,向里面看。
“少爷躺在距离门板一米左右的地方。”
工人说:“那恰好是门板最容易落下的地方。”
费生急的快发疯,用手扒着门板,“我从这里爬进去,把少爷救出来,你们在外面接应。”
可是二十多公分的距离实在是太小了,他又有点胖,无论如何也钻进不去。
工人还在用最快的速度试图拆卸门板,可是上面的锁扣太多,每侧都有几十个,需要一个一个的拆下,看着人直心焦。
工人对费生说:“您这样是想不通的,就算能进去了,这个高度也不足以将许先生救出来,还是耐心等待吧。”
费生对工人大吼道:“你们知道什么?我家少爷已经在里面昏迷了,我怎么可能有耐心?如果少爷有事,你们有几条命也不够赔的!”
工人见状赶紧闭嘴,低头干活。
“让我来!”我走到升降门前,和费生一样,就地卧倒。
因为我身材料还算苗条,二十厘米的高度可以让我从门板下将自己送进库房内。
“沐沐,你这是做什么?”裴瑾年惊讶于我的举动,伸出手想将我从地上拉起来。
“他在里面挺不了多久的,我要去救他。”
“可是刚才工人师傅都说了,即便是有人进去,他也不可能从里面出来,你这样做没有用的。”裴瑾年紧锁眉头劝我道。
“有用的。”这时,费生就像看到了黎明的曙光一样,跪在地上给直磕头,“夏小姐,我替我家少爷感谢您。”
裴瑾年费解的看了看他,“你什么意思?”
我拉住裴瑾年的手,“瑾年,时间紧迫,我回头再跟你解释。”
说完我让费生用力向上擎住门板,我借着微小的弧度,将自己送进了库房。
里面漆黑一片,我借着门口的光亮,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来到徐楚轩身边。
他双目禁闭,全身颤抖,满头满脸全是汗水。
“楚轩,我来了,不要怕!”我抓住他的手,凉如冰雕。
我把他的双手合在一起,放在我的怀里,给他传递温暖。
可是,这次太严重了,他好像已经没有了知觉,根本感知不到我的存在。
黑暗中,他修长的身体就那么静静地躺在我的眼前,而我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真是好绝望。
我甚至怀疑,以前那几次都是错觉,都是巧合,我根本没有能力去治好他。
外面,工人们还在马不停蹄地拆卸门板,我还可以看到裴瑾年的皮鞋在门口不断地走来走去。
里面,我在一片漆黑中,握着徐楚轩的双手,等待着奇迹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