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谢逍遥不闻不问是事实,这丫头是在变着法子挑事儿呢。
不多时,妙书便去而复返,神情凝重道:“小姐,二小姐的院子进不去了。老爷派了人在那里守着,且还将二小姐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换了一批,原先的下人怕是都被老爷处置过了。”
闻言,谢言晚微微一愣,而后嗤道:“我这位爹爹不愧是老狐狸啊,下手倒是够快的。”说到这儿,她抬眸看了一眼妙书,笑问道:“妙书,那就委屈你去一趟吧,敢么?”
妙书行了一礼,恭谨的回道:“奴婢定不辱命。”
“去之前先想法子混进她院子里一趟拿个信物,知道怎么说话么?”
妙书微微一笑,道:“奴婢知道,请小姐放心。”
等到妙书再次出去之后,陆嬷嬷才带着几分担忧道:“这丫头,可靠么?”她自然知道妙书之前是萧念的人,虽说如今跟了谢言晚,可难保不会有异心。更何况,去长公主府告密,可是一个很好的翻身机会。
谢言晚却只是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缓缓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所以我会给她全部的信任。可是若她背叛我,我也会让她知道后果的。”
毕竟,她如今也是郡主,若是大长公主真因为告密而来找茬,那么她也会在此之前先让妙书尝到苦头。
但是她相信妙书是个聪明人,不会做这种事儿的。
听得谢言晚的分析,陆嬷嬷不由得叹服。这丫头看似绵软,实则通达的很,自己跟她这般大时,怕是做事情也没有这么老练。
妙书出了院子,一路便朝着谢琳琅的住处行去。她如今是谢言晚身边的大丫鬟,所以那看守之人自然没有拦着她。
待得进了房间,妙书迅速的掐了一把自己的腰间软肉,挤出眼泪扑到谢琳琅的床前,颤声道:“二小姐,您怎么就成这样子了呀?”
谢琳琅喊了一夜,这会儿声音都带着沙哑,几乎说不出话来。如今她浑身虚弱无力,身边又没有伺候的人,早就渴的难忍。此刻见到来人,顿时沙哑着张口,无声道:“水,水——”
妙书闻言,顿时给她倒了一杯水,伺候着她喝了,咬着唇道:“若是夫人还在,看到您这个样子,不知该有多心疼呢!”
她曾经在萧念身边伺候,谢琳琅自然不陌生。此时见她提起萧念,顿时便咬牙切齿道:“若是母亲还在,怎会容的那小贱人放肆!”
谢琳琅的声音嘶哑难听,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的公鸭。
妙书见状,不免又一阵安慰,从柜子里翻出来药膏,小心翼翼的替谢琳琅上药,一面低声道:“小姐忍一忍,奴婢很快就给您敷好药了。”
谢琳琅本就精神几欲崩溃,此刻见她这般,更是忍不住哭道:“你倒是对母亲忠心,可恨我身边那些丫鬟们,平日里巴结奉承,如今见我出了事儿,竟个个都弃我而去,无人来管我!”
她如今尚且不知道,谢逍遥将她的丫鬟们都给处置的事情呢。
妙书咬了咬牙,似是下定决心,将事情抖搂了出来,末了又道:“奴婢也是看到那些人死的太惨了,这才忍不住想要救救小姐的。可是,奴婢人微言轻,若是老爷接下来对你下手,可怎么好啊?”
她这话一出,谢琳琅霎时慌了心神,咬牙切齿道:“父亲他竟然这般狠心!不,我不要死,妙书,你帮我个忙,代我去一趟大长公主府,我外祖母定会救我的!”
妙书挣扎了半日,毅然决然道:“二小姐这般相信奴婢,奴婢一定请来大长公主!”
而后,她便带着谢琳琅的玉佩悄然的离开了府,朝着大长公主府去了。
她这一路走得格外快,到了公主府外的时候,迅速的弄乱了头发衣服,做出一副事态紧急的模样,跑到那侍卫的身边,急切道:“我是谢府的丫鬟,二小姐出事儿了,还请这位大哥回禀公主!”
有了上次谢言晚的前车之鉴,这些侍卫再也不敢随意放人进去,好在谢琳琅拿了信物,所以那侍卫便捧了玉佩去回禀大长公主了。
再出来的时候,便是带着妙书前去回话。
“公主,求您快救救我家小姐吧!”
妙书一进门,便满面泪痕的冲着大长公主哭道。
见她这模样,大长公主的心都提了起来,她匆忙的从床上坐了起来,焦灼的问道:“琳琅怎么了?”
那玉佩是谢琳琅出生的时候自己送的,后来一直被谢琳琅贴身戴着,大长公主一眼便认了出来。
此时见这丫鬟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大长公主更觉得心被人狠狠地攥住,厉声道:“你快说呀!”
“她,她被老爷绑在家里,老爷还处置了小姐身边的丫鬟婆子,奴婢是好不容易逃出来给您报信的!”
妙书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说话倒是格外有条理。
“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闹成这样?”
听得大长公主问话,妙书哭哭啼啼的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奴婢是别的院子里伺候的,所以不太知道昨夜里发生了什么。只隐约听说是小姐提及了郡主,结果不知怎的惹怒了老爷,就关了她祠堂。之后小姐被不干净的东西咬的浑身是宝,小姐挠的满身的血,可老爷却将小姐绑在床上,还不给他请大夫!”
她这话还没说完,就见大长公主急火攻心,竟真的一口气儿没喘过来,扶着床缓了半日。
良久,她才喘着粗气,怒道:“谢逍遥,本宫跟你没完!”
她的女儿已经死了,谢逍遥却又变本加厉,来折辱她的外孙女儿!
大长公主急匆匆的穿戴好就要出门,却不想在走到垂花门的时候,被萧浩然拦住了去路。
“你身体还没好利落,怎么又出门了?”
闻言,大长公主将事情简要说了一遍,咬牙切齿道:“谢逍遥这般欺辱琳琅,本宫绝对不会放过他!”
萧浩然听着她的话,顿时不赞同道:“那到底是谢家的事情,你一个岳母去过问这件事情合适么?儿孙自有儿孙福,听我的话,回去歇着吧。”
听到他这话,大长公主顿时气得指着萧浩然道:“儿孙福?就因为我当初没有管的及,才让念儿不明不白被人杀了的!你如今却叫我不要管琳琅,难不成你还想要再让琳琅也凄惨死去么!你这个做外祖父的尽管出去花天酒地纵情山水,反正他们也指望不上你!”
她轻蔑的神情,让萧浩然气得手指发抖,道:“你这个人简直不可理喻,想去便去吧,没人阻拦你!”
眼见得萧浩然去了,大长公主只是鄙夷的望了一眼他的背影,转身便匆匆的上了马车而去。而马车的后面,还跟了五六十个府兵。
她身后的萧浩然眼带冷光,看着大长公主离开的背影冷笑。
尽管去吧,反正你是斗不过那个丫头的!
大长公主一路上想过谢琳琅的多种情形,可都没有想到,她竟然凄惨到了这般靖帝!
屋内的窗户都被封的死死的,透进来稀疏的光芒,因着不通风,里面的血腥之气格外浓重。
谢琳琅虚弱的躺在床上,脸上的血迹纵横着,有的已然干涸,有的还在缓缓的渗出来。那是被谢琳琅自己挣扎崩裂开的。
而她的手脚则被紧紧地绑在床上,整个身子此时呈现出诡异的扭曲弧度。
见状,大长公主只觉得她的手都在气得发抖,凄厉的冲着外面吼道:“拿着本宫的腰牌,快去传太医!”
院内负责看守谢琳琅的人,都被大长公主带来的府兵摁下,而剩余的人,则忙忙的去请太医去了。
“琳琅,我的好孩子,你别吓外祖母,这是怎么了?”
所有的语言描述都不如眼前的这一幕来的触目惊心,大长公主抖动着双手,轻轻的抚开她脸上的碎发,却引来谢琳琅痛苦的闷哼。
见到大长公主来的那一刻,谢琳琅顿时便流下泪来,委屈的哭道:“外祖母,琳琅疼。”
她这会儿痒劲儿过了,身上都是那些伤口的疼痛。像是被人撕碎一般,到处都是让她牙齿发颤的疼痛。
见状,大长公主那里忍得住,命人将她的绳索匆匆解开,又将她小心翼翼的挪到旁边干净的软榻上,这才抱着谢琳琅轻声安抚道:“好孩子,外祖母在呢,别哭别哭。”
她安抚了好一阵,谢琳琅才逐渐平静了下来,虚弱的蜷缩在一起,看起来格外的惹人心疼。
大长公主心中怒意更甚,刚想要询问她的情况,便见太医已然来了。
她只得将心中的话往后放了一放,待得太医诊脉之后,连忙问道:“太医,她这情形可要紧么?”
闻言,太医宽抚道:“公主请放心,谢小姐并无大碍,看情形是被某种小虫子咬了过敏,要紧的是这些伤口,她手上沾染血污再挠,得及时上药,免得之后留下疤痕。”
这么多道伤口若是留疤了,那谢琳琅这辈子就不用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