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有了乔娅生病为前提,再解释部队搞错了死亡通知的事,在周弘民这,就成了顺理成章,并水到渠成的解释。
再加上周弘民本来就老实,没那么多花花心肠,有了同情和怜悯之后,反过来还庆幸的往好处想道:“搞错了好啊,要不是搞错了,咱们还不知道你还活着呢。”
话一说完,周弘民就觉的不对了,这话说的,怎么听起来特别怪?
忙不跌的他又纠正到:“不是不是,这话说错了,我是想说啊,还好部队搞错了,不然……咦,还是不对,嗳呀,我可真是笨,没读过多少书蠢的很,连个话都不会说了。”
眼看着周弘民越说越急,江丫头连忙接道:“总之就是虚惊一场,李琛就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对,对,对,还是弟妹会说话,确实就是虚惊一场,以后啊,琛哥儿肯定会有后福。”说完,周弘民就憨厚的直笑。
话说到这,事情也就过去了,江丫头顺势就接了句:“那周二哥,一会咱们先去趟邮局,给我爹还有周支书报平安,省得他们还在家牵挂着我们。”
“这是当然。”周弘民也不疑有它,当下拍板,马上去邮局。
江丫头和李琛又对视了一眼,竟然十分默契的勾了勾唇,后者就淡定的道:“陈克还在吗?如果他还在,就让他领你们去邮局。”
说到陈克,江丫头才想起,昨天晚上便不见他人了,忙看向周弘民。
周弘民才说道,陈克昨天傍晚就已经走了,还特地说明,陈克是回家转业,不能担误了人家正事,完了还语重深长的说,他和江丫头能这么快找到李琛,完全是多亏了陈克,要李琛和江丫头,不要忘了人家情谊。
江丫头自然不会忘,这里的一波三折,要不是陈克帮忙,只怕还没那么容易水落石出,所以这份人情,她当然会记在心上。
只有李琛,在江丫头和周弘民走后,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虽然他还没恢复记忆,可他眼睛里揉不得沙,要知道,自从他醒来,就是陈克还有另外两名战友,陪在他身边。
陈克的那一身正气,还有眼里的军魂,那是绝对不容置疑的,怎么就会忽然转业了呢?
只怕陈克的事,跟乔娅想拨乱反正的事,脱不开干系,若真是如此,还是他连累了陈克。
大人思绪杂乱,可小孩并不清楚,所以江丫头和周弘民一走,李小树就惊奇的发问了。
“爹,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呀?昨天来看爹的人,到底是谁呀?”
李小树还会奇怪,可只有两岁的李小木,却是屁也不懂,只知道趴在床上,傻兮兮的瞅着李琛乐。
听到儿子发问,李琛才赶紧拉回思绪,正色的道:“那是爹的亲生父母,你应该叫他们爷爷和奶奶。”
“什么?我还要叫他们爷爷和奶奶?那不能,我爷爷不是还在村里吗?”李小树都搞糊涂了,一想到乔娅推了娘,粟和平还绑了乔娅,他心里就慎的慌。
李琛看着大儿子一脸抗拒,竟有些束手无策,没人教过他,要如何跟孩子相处,也没人教过他,要怎么跟孩子去解释这些。
怔忡下,李琛愣了半天神,才拧着眉道:“这事有些复杂,但昨晚来的,确实是你亲生爷爷和奶奶,你现在的爷爷……他是爹的养父。”
“什么叫养父?”李小树不高兴了,板着脸一针见血。
李琛头痛,耐着性子又道:“就是把爹养大的人,就叫养父。”
“那养父就不是我爷爷了吗?”
“当然是。”
“那既然我有爷爷,为什么还要叫别人爷爷。”
“……那不是别人,是爹的亲生父母。”
“那爹你叫爷爷不就好了,我反正不叫。”李小树生气的歪过头,她不喜欢粟和平,更讨厌乔娅,所以打死他也不会叫那两人爷爷奶奶的。
李琛呆滞:“……”
瞬间就在想,他是该板起脸训斥这小家伙呢?还是继续再跟他掰扯,就在他纠结时,叶念秋忽然提着是保温瓶,在他们父子三人的错愕下,施施然然的走了进来。
而此时,江丫头和周弘民,已经找到了邮局,人还没进门,就只见发电报的窗口那,排了老长的队,再一打听,竟然发一个字,要3分钱。
周弘民以前没发过电报,所以并不清楚价钱,而江丫头也没这方面的经验,但好在出门时,公爹给了她不少钱,因此心里并不慌。
“李家弟妹,一个字要3分钱呢,那咱们这电报该怎么发啊?”周弘民心想,就李琛这些事,写封信都不见得能写明白,那电报又该怎么写呢?
写的少了,事情说不清楚,写的多了,又要3分钱一个字,10个字就得3毛钱,20个字就得6毛钱,想想就觉的好贵。
江丫头拿着表格,仔细想了想,便道:“那就先发,死亡有误李琛平安,但重伤在床,需要陪护,短则十天,长则一个月,你看行不?”
周弘民赶紧掐着手指算了算字数。
“26个字啊,那就是7毛8分钱,这……还能不能再减减?”
周弘民算完有些肉疼,心想7毛8分都能割上几斤肉了,可用在这里,只是发封电报,实在是贵啊,贵的他都忍不住盘算,兜里剩下的钱,还能不能支撑一个月,还有回去的火车票钱。
当然了,还有住在这照顾李琛,其它的一些开销,拉拉杂杂一共五张嘴呢。
这一瞬间,江丫头仿佛在周弘民身上,看到了姨母般的焦虑,还有娘们般的抠抠嗖嗖。
顿时她也有些淡疼的哽了哽。
“周二哥,那你看怎么减?”
“我看呀,那就,平安,陪护,十天一个月,刚好9个字,不到3毛钱怎么样?”
“……”江丫头无语凝咽的嘴角抽了抽,心想这能行吗?要是谁把这样的电报发给她,她一定很郁闷。
别扭之下,江丫头索性就道:“那要不这样吧,电报的钱我自己出,就不走公家的帐如何?”
她一说完,周弘民就不高兴了,看着江丫头的脸色也沉了两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