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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妾 第193节

只能每日听着,面上微笑着,心里别提有多烦躁,今日总算是扬眉吐气了。

萧鸿熙的唇边,泛起了微微的笑容。

因为裴铮的缘故,这些人忽然有些不想吵了,刚刚入仕的没见过裴铮,故而观望着。

一些见过裴铮的老臣们,就会想起曾经遭遇的一切,于是安静了不少。

萧鸿熙这心里头就更加满意了。

下朝之后,萧鸿熙留了裴铮,君臣二人在御书房谈事,萧鸿熙问了许多雍州的事情,虽说这些年他对雍州的事情都一清二楚,但书信收到的,自然不如亲耳听见来的直白。

裴铮也同样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没有弯弯绕绕的废话,只是用最直白的语言,告诉萧鸿熙雍州的一切。

君臣两人算得上是相谈甚欢,萧鸿熙看着裴铮愈发的感慨起来,“昔日你同朕说要去雍州,朕这心里还有些不放心,没有想到,你竟当真成了。”

“陛下厚爱,臣惶恐。”裴铮说的话和之前并没有太大的区别,虽然打着官腔,但裴铮说的话并不会让萧鸿熙有太多的反感。

因为裴铮很清楚到底要怎么惹他生气,原本说的好端端的,结果下一刻萧鸿熙就被他气得不行,“你说什么?辞官?”

裴铮撩开衣摆,径直的跪在地上,“求陛下成全。”

萧鸿熙这会儿当真是头疼了,“朕若是没记错,你不是已经找到了心上人?”

这算不上是什么秘密,只能说是他们君臣之间的一场“交易”,可能说交易都不怎么恰当,裴铮身为臣子,哪有资格同君王交易?

不过是萧鸿熙不忍看着裴铮这般颓废,主动提出而已。

年少时候的情谊,总是能够影响他很深,裴铮如此,萧鸿熙也是如此。

何况萧鸿熙惜才,不想浪费了裴铮的才能。

萧鸿熙的暗卫找了柳朝朝许久,他每日里忙着国家大事,按理来说是不知道的,但架不住裴铮实在是太能折腾。

所以萧鸿熙就忍不住的多关心了些。

这一来二去,就知道了这些事。

“是。”

“求陛下成全。”裴铮跪在地上,声音不卑不亢,比起面对阮氏,他如今更多的是忐忑。

萧鸿熙的眉头紧紧的拧着,只觉得裴铮荒唐不已,“你找到了心上人,和你要辞官到底是个怎样的联系?”

萧鸿熙想了许久,都没有想明白,这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在萧鸿熙的眼中,裴铮把人给找到之后,不是就应该皆大欢喜?

为什么非要辞官?

裴铮沉默下来,并不知晓要怎么和萧鸿熙解释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陛下,这是臣的私事。”

这像极了找理由的话,气的萧鸿熙差点儿抓起手边的茶杯砸过去,好不容易才忍了下来,“你趁着朕这会儿还有耐心,你就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清楚。”

“若是你能说服朕,准你辞官也不是不行。”萧鸿熙冷笑连连,裴铮听得分明,自然知道陛下这会儿在生气。

但他此时此刻也只能解释。

于是,裴铮头一次对除朝朝以外的人,说起了自己的心里话来,他说的并不算很模糊,萧鸿熙听得也算是清楚,听到最后他只有一个想法。

裴铮的这个脑子,当真是…

“你这一天天的,究竟在想些什么?”萧鸿熙没好气的问道,“若是镇南侯夫人不允,那你想个法子让侯夫人答应不就成了?为什么非要折腾这些事情?”

“朕命你回京,你并不愿,朕成全了你,让你留在雍州,可你现在竟然要辞官?”萧鸿熙只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宠爱这个臣子,这才让他这般的任性妄为。

“求陛下成全。”裴铮看着萧鸿熙,依旧是这么一句话,萧鸿熙只觉得头疼欲裂。

试图和裴铮讲道理,“这件事情倒也不是那么的糟糕,还可以从长计议。”

“陛下,臣已经和母亲促膝长谈,只是母亲她…”裴铮说起这些的时候,只觉得有些难以启齿,“这本是臣的家务事,本不应该让陛下烦心。”

“知道不应该让朕烦心,你还惹出这么多的事儿来?”萧鸿熙没好气的看着他,“辞官这件事,你就不要想了。”

裴铮跪在地上,依旧不言不语,看的萧鸿熙有些烦躁,“杵在哪儿做什么?赶紧起来。”

裴铮被萧鸿熙身边的太监搀扶着站了起来,他有想过辞官会不顺利,但从未想过竟然会被拒绝的这么彻底。

“陛下…臣…”裴铮欲言又止,想要和萧鸿熙说点什么,但萧鸿熙压根就懒得和他说话。

“你赶紧闭嘴,朕现在什么都不想听。”萧鸿熙万分嫌弃的看着他,“没有一句话是朕爱听的,你还是什么都别说的好。”

裴铮看着萧鸿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萧鸿熙缓了缓自己的情绪,过了好久才抬眸看向裴铮,“怨不得这一回朕让你回京,你就这么快的回来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萧鸿熙仿佛知道了什么真相,看着裴铮也变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说白了就是哪哪儿都嫌弃。

裴铮并不反驳什么,只是默默的看向萧鸿熙。

惹得他烦不胜烦,萧鸿熙平日里最烦这种婆婆妈妈的事儿,在宫中的时候,他也从不去理会这些事情,说句不合适的,便是他和太后之间,也没有这般的麻烦。

结果他竟然要在这里给裴铮解决和母亲之间的矛盾。

“若是侯夫人不同意,朕倒是可以请母后出面…”萧鸿熙摁了摁自己的额头,想起这些话也差点儿笑出声来。

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为了一个臣子做到这一步。

结果裴铮还不领情,“谢陛下厚爱,只是这件事情是臣的家务事,臣想要自己说服母亲。”

请了太后出面,一切事情也的确可以迎刃而解,可事情也许会朝着另一个矛盾的方向去发展,裴铮不想让母亲怪罪朝朝。

也不想寒了母亲的心。

“嗯?”萧鸿熙瞪了裴铮一眼,狠狠的骂道,“不知好歹。”

这话说得不就是裴铮吗?

裴铮就连一点反驳的余地都没有,后来,裴铮又说了另一件事情,要放弃镇南侯府的爵位,请萧鸿熙成全。

萧鸿熙当真是被裴铮闹得没了脾气,他无奈的看了裴铮一眼,心说他后宫中最能折腾的妃子,怕也是没有裴铮能折腾。

这一天天的,能不能安生一点?

“好好的,为何连爵位都不要了?”萧鸿熙有些烦躁的问道,“你是镇南侯唯一的嫡子,他的爵位理应由你来继承,难不成你想要镇南侯后继无人?”

“镇南侯虽说年纪还不算大,但也是上了年纪的人,让他这会儿再生个继承人下来,你这不是强人所难?”萧鸿熙按了按自己发痛的脑袋,只觉得裴铮最爱干的事情,大概就是和自己过不去。

“臣已和父亲提议,改立臣的幼子为镇南侯世子。”裴铮早已经和父母说明,这件事原本是需要裴元勋请旨的,只不过裴元勋一直都以为裴铮是在赌气,就将这件事情压了下来。

并没有去请旨。

裴铮此番回京,更想要促成的,是这件事情。

萧鸿熙看着裴铮,很仔细的想了想他们家的那个孩子,“他今年几岁了?”

印象中应该还是个奶娃娃不是?

其实这件事情,倒也不是不行,只不过是有一些难度,其实说是难度也不见得,只是会得罪一些人。

首当其冲的便是镇南侯和镇南侯夫人。

裴铮站在下首,轻声将自己的打算全部都说了出来,他这才知道裴铮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原是当腻歪了镇南侯世子了?

“你家那小崽子,今年才堪堪五岁,这要是等他能够承袭爵位,还要等多少年?”萧鸿熙只觉得这人当真会给自己找麻烦。

要是镇南侯知道,又是麻烦事。

说不定也会给自己来个辞官致仕,到那个时候,萧鸿熙只怕是要头大如斗。萧鸿熙想了想,心中很快就有了计较。

“想要不当这个世子?”

裴铮的表情没有丝毫的改变,萧鸿熙便明白了他心意已决,“既如此,你想要朕帮你也不是不成,但辞官一事就不必再提。”

萧鸿熙可不想放任裴铮辞官,他还这般年轻,若是没病没灾的,在朝为官那就是造福百姓,萧鸿熙之所以敢这么笃定,赌的就是裴铮放不下雍州的百姓。

就算裴铮能放的下雍州的百姓,也注定他不会是一个庸庸碌碌的人。

“臣不回京。”裴铮思索了一会儿便答应了萧鸿熙的要求,君臣二人就这样达成了共识,开始着手算计裴元勋。

萧鸿熙九五之尊,这些事情于他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只是两道圣旨而已,但他也不想伤了镇南侯的心。

“朕已经给了你最大的让步,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萧鸿熙并不在乎裴铮和谁在一块儿,平心而论世家之间强强联合,也不是他一个当皇帝的乐意看到的事情。

既然裴铮心有所属,于公于私,他倒也是乐的成全。

君臣两人商议了对策,萧鸿熙听完,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那你打算何时回京城?”

裴铮并没有一个很明确的答案,但他也确实不会久居雍州,他身上还有着属于自己的责任,上至赡养父母,下至教养亲儿,都是裴铮的责任。

只能说现在时机未到。

裴铮不怎么提这些事,萧鸿熙也不爱听这些婆婆妈妈的事儿,最终两人回归正题,说起了雍州的商税,这是裴铮这些年一直都在努力的事情,雍州虽然也有商人,但是各个地方的情况总是不同的。

富庶之地有得天独厚的条件,若是所有的商税都一样,有些地方当真没有办法承受。

何况雍州先前还遭遇了天灾,这天灾更是闻所未闻,萧鸿熙对此也非常的关心,“你可有什么好的想法?”

裴铮这一次显然是有备而来的,呈上了厚厚的书册,萧鸿熙接过之后便迫不及待的看了起来,里头说的有理有据,均是裴铮这些年在雍州的所见所闻。

萧鸿熙一目十行,粗粗扫过之后,心中大致有了底,便让心腹太监传旨,宣朝臣们来御书房。

不多时,御书房里面站满了人,所有人都看到了早在御书房的裴铮,一时之间又多了一些探究。

萧鸿熙懒得管朝臣们的小心思,只是将这件事略略提了一嘴,便问道,“爱卿们可有什么好主意?”

此话一出,御书房里顿时变得热闹起来,来的都是一些文官,朝臣们各抒己见。

萧鸿熙又忍不住的要开始按额头,他忽然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宠着裴铮,还不是因为他虽然也是文官,但从不说废话么?

*

天色过渐晚,眼看宫门就要落钥,争论不休的大臣们总算是被请了出去,裴铮随着他们一块儿走出宫门,老远就看见福全驾着车在外头等候,他推开车门,却看到了鸠占鹊巢的荀烈,只见荀烈晃了晃手中的酒。

冲着裴铮笑的很是开心,“不知裴大人可否赏脸,让我去府上蹭个便饭?”

裴铮看了一眼荀烈,轻声劝说,“我母亲近日来的心情应当是不大好的。”

他昨天才刚刚和母亲闹起了矛盾,虽说裴铮觉得自己是心平气和的讨论,但他并不能保证阮氏是怎么想的。

“没事儿。”荀烈微微倾身,将裴铮拉了上来,姿态熟练的仿佛这是他们家的马车一样,两人在车上落座,福全尽职尽责的驾着车。

荀烈抱着一坛子美酒,歪着头看向裴铮,“我们不是好兄弟么,所谓好兄弟不就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何况有我在,伯母总不至于发脾气。”

荀烈不等裴铮说话,便告诉他这坛子酒是从什么地方过来的,花了他多少的银子,废了他多少功夫。

但裴铮一直都是兴致缺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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