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夫人对陆铮的影响力极小。
可是陆铮很在意顾瑶。
虽然向儿媳妇低三下四很没面子,但是也比无声无息死了好。
“那表小姐做妾的事……”
“先稳住沅沅,不,先把让沅沅回家去,不要再住在公爵府了。”
镇国公夫人仔细回想上次碰见李氏时,李氏说过得话。
很明显顾家并不希望陆铮身边有人的。
而且永乐侯如今在镇国公面前也是颇有面子,一旦来府上做客,碰见了沅沅,她不好解释了。
“就怕舅老爷那边不高兴。”
“不高兴?他们还有脸不高兴?不是我稳坐镇国公夫人的位置,他们早就被赶出京城去了,要本事没有,要银子没有银子,要什么没什么,还敢同我唧唧歪歪的?”
镇国公夫人抹去眼泪,她对顾家人客气,有求顾瑶,可是对一直只能依靠自己的娘家却无需再忍让:
“不是看在沅沅的确品貌出众,颇似我当年,我才不会把她接过来。哼,说我不顾及娘家,不知道抬举娘家的侄女同外甥女,他们也不看看自家的女儿能不能配得上我儿子!”
“连做妾都不够资格!”
镇国公夫人好一顿抱怨,她同陆恒的儿子们不是尚公主就是娶郡主,纵然可以纳妾,也不会挑门第不够好的。
“如今二少爷,三少爷都想做世子,可国公爷仿佛认准了四少爷。”
奶娘继续说道:“皇上怎可能同意四少爷做世子?只怕少不得国公爷又得同陛下起冲突矛盾了。”
“哎。”
镇国公夫人眸子动了动,“我倒是希望皇上能赢!”
“夫人……”
“铮儿能做回皇子的话。”
“陛下绝不会放过您的,毕竟皇子不可能有您做生母!”
“你怎么就没看透呢?奶娘,皇上很明显想把铮儿放在皇后娘娘名下啊。”
镇国公夫人今日可是从头看到尾,“外面都说皇上有意让顾瑶以儿媳妇之礼祭奠陆皇后的。”
“不过最后不是证明只是谣言?”
“不是谣言!永乐侯阻止了陛下。”
镇国公夫人说道:“其实我同皇后一前一后生下儿子,只是皇后倒霉生了个死胎,皇上若说铮儿是皇后生的,虽然当世的人大多不会相信,但是谁敢明着反对?不怕死吗?为当年的事,死了多少人?这些年弹劾铮儿的御史还少?可是铮儿地位越来越稳,朝臣的骨头已经软了!”
奶娘额头冒着冷汗,“若是陛下有这样的打算,您就失去了铮少爷了。”
“可是我也不会再留下红杏出墙,勾引皇上的名声啊,不必承受每日头顶铡刀过日子,何况事实就是事实,铮儿就是我生的!不过是为铮儿的前程考虑罢了,等铮儿……我说不得还能过得更尊贵!”
镇国公夫人咬了咬嘴唇,压低声音说道:“皇后娘娘可是一个非常精明的人,她爱恨分明,喜欢一个人,恨不得把最好的东西都送到他手上,一如陛下,没有皇后娘娘同陆家,他绝对不可能逼宫成功的,一旦仇恨一人……她的报复同样惨烈。”
“我怕如同大长公主死去,更怕陆皇后报复让陆家蒙羞的我!”
“以前我并不怎么害怕,毕竟皇后手段再厉害,她已经死去多年,陛下对陆皇后也是平平,然而这次……你今日陪我入宫的,难道不明白一切都是皇后的安排?死了多年的皇后依然还能掀翻大长公主,弄得太后同陛下离心离德,她若是死前布局害我,害铮儿……可怎么办?”
“尤其是现在陛下对皇后娘娘又是愧疚又是思念的,我宁可把铮儿给了陆皇后,以求平安。”
镇国公夫人底线从来就不高,以活着,活得更好为目标。
倘若她是个烈性的,也活不到现在,不是自尽,就是郁抑而终了。
奶娘微微颔首,随着自家小姐嫁进镇国公府后,她随着夫人进宫见过陆皇后。
对高高在上的陆皇后记忆犹新。
尤其是记得当主子同皇上的事东窗事发后,口吐鲜血的陆皇后看陛下同主子的目光,幽深黑暗,现在想起来还忍不住脊柱泛着凉意,做噩梦的。
“主子,老奴去挑一些顾小姐喜欢的首饰。”
“尽力就好,无论是永乐侯还是铮儿都没少给顾瑶准备头面首饰,以及绸缎摆件,我的库房可比不上铮儿,只要让永乐侯夫人看到我用了心,真心疼爱呵护顾瑶就是了。”
“是,还是您想得通透。”
“想要活下去,更好的活下去,怎能不多想?这都是被逼得,我也想似顾瑶,什么都不做,铮儿父母都把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一辈子无忧无虑……”
镇国公夫人不无羡慕,“那才叫过日子,才叫舒心呢。”
客院,奶娘走进来,笑盈盈说道:“老夫人使人送信过来,甚至想念表小姐,主子最近忙着为四少爷筹备婚事,也怕疏忽表小姐,特意让我送表小姐回去陪陪老夫人,等四少奶奶进门,夫人再去接表小姐过府说话。”
“我听姑姑的安排,本来我也是打算向姑姑提出告辞的,我也想家里人了。”
沅沅轻笑,没有任何的怨言同不满,招呼随身伺候的小丫头收拾随身之物。
她起身拿出整理很好的衣服鞋袜,“我也没什么好东西孝顺姑姑,这些粗浅的针线,倘若姑姑不嫌弃的话,自己穿戴或是赏人都适合的。”
“表小姐出名的心灵手巧,针线更是女中翘楚,上次夫人还说您做得鞋袜穿着舒服呢。”
奶娘捧着衣服,啧啧赞叹。
表小姐笑道:“姑姑过奖了,我也只剩下针线这个长处了。”
奶娘离开之后,表小姐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身边的婢女说道:“这也太欺负人……”
“胡说!”
表小姐厉声说道:“这是什么地方?容得你放肆?”
“小姐,奴婢是为您委屈,明明国公夫人都答应了的,怎能出尔反尔?”
“答应什么?答应了谁?”
表小姐反问婢女,自嘲:“你们啊,姑姑对我好一点,就当一切已经定下来了,我只是个小官道女儿,可顾小姐,那是永乐侯的爱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