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意羡靠在门框上,打开了金属盒子……
盒子里躺着几支款式各异的笔,每一支笔的笔帽上,都粘着一张窄窄的便利贴。
“03-02——匈牙利。”
“03-09——瑞士。”
“04-29——l市。”
……
便利贴上的字迹一看便知道是沈知行的,字体遒劲有力,是很有个人风格的行书。
“还有一只。”沈知行打开他右手边的抽屉,拿出了一支绿色的上面坠着熊猫脑袋的中性笔。
“从c城回来的时候在机场买的。”
苏意羡走到他办公桌侧面,接过熊猫笔。
她将这支笔也放进金属盒子里,然后合上盖子。
“谢谢……”
她垂着眼眸,指腹不停地在盒盖上摩挲。
盒子里一共有8支笔,与年后沈知行的每一次出差行程都对上了。
苏意羡以前从未想过,在父母离世之后还会有人帮她延续收集笔的习惯。
更没有想过,会有人在每一次繁忙的旅途中都记挂着她。
沈知行察觉到她杵着不动,抬头一看,她眼圈又红了。
“哭什么?”
他起身抽了两张纸,弯腰给苏意羡擦眼泪,“昨天哭了那么久,今天怎么还有眼泪?”
苏意羡不受控地耸着肩膀,“快没有眼泪流了,我眼睛疼……”
昨天喝醉后哭得太狠了,这会儿眼睛生疼。
“不哭了。”沈知行拍着她的后背,耐心道,“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有什么好哭的?”
苏意羡摇了摇头,她觉得丢人,于是将头低得更厉害。
她将眼角的泪擦干,抽泣着,“是觉得,觉得你对我太好了。”
沈知行的手掌盖在她头上揉了揉,突然又想起了昨夜。
昨夜她为了那个不喜欢她的小子哭得伤心。
“现在对你好一点,以后不容易被人骗。”
苏意羡再次摇头,“不会被人骗的。”
以后大抵是碰不见比他更好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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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后,钱前带着刚找到的司机来了家里。
“姜女士,年龄37,驾龄12年零事故,父亲曾是江城体育学院的游泳教练,她本人也曾考过救生员证和padi aow潜水员证,并且她还学过综合格斗和泰拳,能够做60公斤的卧推。”
苏意羡震惊地看着面前女人,然后用更加震惊的眼神看着钱前。
短短半天时间,他到底是哪里找来的如此符合沈知行离谱要求的司机?
苏意羡带着姜姐去车库开车,路上她实在没忍住,问她:“您为什么会来当司机啊?”
“八险一金,底薪加提成,晚上六点以后算加班双倍工资,节假日三倍,您不用车不游泳的时候算带薪休假。”
姜姐十分真诚地看着苏意羡,“苏小姐,您家这个活儿,我能干到离开人世。”
苏意羡咽了咽口水,震惊于她的口无遮拦。
“那就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钱助理说工资您发,您看我们要不加个微信,我把卡号给您?”
“行啊。”苏意羡扫了她的二维码,“努力搞钱?”
姜姐笑得有些腼腆,“是啊,搞钱养老。”
开车上路后,前半段路程苏意羡一直在观察她。
姜姐开车很平稳,也很守规矩,就算是遇见不打灯变道或是横穿马路的电动车,她的情绪也十分稳定,没有路怒症。
苏意羡悬着一半的心放了下来,“您开车还挺稳。”
“沈先生说你喜欢在车里睡觉,还交代我路上少说话说你喜欢安静,还有,还有……哦,他说你时间观念很强,让我不能迟到。”
“还说你喝醉了话很多,比较活泼,会扒拉驾驶座的人。”
苏意羡:“……”
扒拉驾驶座的人。
他还不如直说,说她喝醉了喜欢拉着司机给人算命,还要收人钱。
暑假期间,私家车可以进学校。
姜姐一直将车开到宿舍楼下,苏意羡把校园卡给了她,让她去食堂吃点东西。
她行李一点儿都没收拾,估计要到天黑才能收拾完。
上楼后,苏意羡发现宿舍门没锁,想着应该是舍友们早上走的时候给她留门了,也没多想。
推门进去,她看见了简丹床位上半敞着的床帘。
苏意羡踮着脚想帮忙把床帘拉紧,手刚举上去,就被人握住了。
“啊!”她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捂住胸口,“你没回去啊?”
简丹迷迷糊糊地从床上坐起来,“你终于回来了……”
她等了苏意羡一上午了。
翻身下床,简丹进了卫生间。
很快,她叼着牙刷出来,围着苏意羡转了一圈儿。
苏意羡面色红润,唇角微扬,眼睛虽然泛红但是很有神采。
“你没事了?亏我还担心了你一晚上加半个白天。”
简丹怕苏意羡回来后心情不好,需要找人倾诉,特地跟父母说晚几天回家。
反正她家就在隔壁区,地铁俩小时就能到。
“没事了。”苏意羡有些不好意思,“我昨晚撒酒疯了?很丢人吧。”
“还行,你喝醉了属于爆哭倾诉型的,丢人倒是不丢人,就是看上去挺惨的。”
简丹很快洗漱完出来,随便拆了袋饼干吃。
见她在收拾东西,简丹愣了一下,“你回哪儿?”
“回家。”苏意羡忍不住弯起眉眼。
“叔叔家?”
“嗯。”
简丹若有所思地咀嚼着饼干,她很快嚼完一袋,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饼干屑。
“行,我看你没事儿了就好,我帮你一块儿收拾吧,正好我晚上还能赶上地铁回家。”
“你不想问我什么吗?”以苏意羡对她八卦性格的了解,她今日不应该这么沉默。
简丹一听来劲了,“你自己说呗,我那不是不好意思问吗?”
她就是再八卦,也知道顾忌朋友的情绪。
她怕自己那句话说得不对又戳到了苏意羡的伤心事,所以没敢提。
“是他吗?”简丹问。
“是他。”苏意羡叹了口气,表情有些无奈。
她简短地说了一下自己与沈知行关于搬家一事的误会,然后沉默地坐在地垫上,叠着衣服。
宿舍里安静了许久,苏意羡又道:“我很想见他,却又害怕见他。”
怕越陷越深,也怕他发现后与她疏远。
“你就没想过追他吗?”简丹听她说了半天,没有在苏意羡的口中听见丝毫想要主动出击的意思。
可以她对苏意羡的了解,苏意羡也并不是怯懦的人。
苏意羡摇摇头。
“不想追?”简丹一个喜欢打直球的人不太理解。
“不是。”
不是不想追,而是不能追。
如今无数人都知道她叫沈知行叔叔,知道她住在沈家。
在这种情况下,沈知行怎么可能与她有什么发展?
苏意羡太了解他了,年纪轻轻就古板得像他七十多岁的老父亲。
沈知行怕是从第一次见她,就已经认定了她“侄女儿”的身份。
既然认定了二人辈分的差别,他就一定不会越雷池半步。
别说是越雷池了,沈知行这种人,怕是远远儿地在一公里以外看见雷池,都会提前规划路线绕道走。
“他一直把我当晚辈的。”
沈知行现在对她所有的关心,都建立在叔叔这个身份上。
是叔叔对侄女的关心,而不是男人对女人的。
苏意羡贪恋于沈知行给她的温暖,便就不能企图与他更近一步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