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意思?”我没能听懂原四海的话,问道:“这边的情况,跟我想的不一样?”
“是有点不一样。”原四海赶紧解释道:“如果是生意上的事情,那么你随便调人,下头的人也会全力配合,可是......可是如果是办你自己的事,就......”
“我办我自己的事儿,跟公司的事,还有区别?”我还是搞不懂原四海的意思:“你们顶爷把他的位置交给我了,我难道用不动下头的人?”
“你别急,听我说完,你就明白了。”
陆放顶这个人,真的是有点奇怪。他从白手起家跟赵三元斗,一直斗到名声四起,叱咤风云。要是在外人看来,二十多年的打拼,陆放顶的身家,估计已经是金山银山了。
但事实并非如此,陆放顶出手特别阔绰,对那些跟随自己的人非常大方。而且,他的私心不重,大活小活,都入公司的账,最后跟别人一样,拿一份分红。可能他的分红要比一般的人多一些,不过也不会多的离谱。
这笔钱是陆放顶所有的收入,而且他花钱快,钱一到手,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花个精光。
如果按照原四海的说法,陆放顶的产业,其实没几个钱。
“这是搞的哪一出?”我一听就晕了:“你们顶爷当时可是跟我说过的,我去办事情,要钱有钱,要人有人,怎么现在就丢给我一个空壳子?”
“钱没什么问题,需要用钱,想办法就能凑的到。”原四海顿了顿,接着说道:“关键是用人,你可能不知道,顶爷自己的私事,从来就没有用过公司的人。”
陆放顶在这个团伙里面,是绝对的领导者,说一不二。但是他一直都把公事私事分的很清楚,生意上的事,他会安排人去做,做好了有赏,做不好了受罚,派谁去,派几个人去,都是他一句话的事。
但是生意之外的事情,陆放顶是不会用团伙里的人的。他的钱花的特别快,就是因为他自己还单独养了一批人。他自己要办什么事,用的就是这批人。
我一想,好像真是这么回事。现在可以确定,小毛原来就是跟着陆放顶做事的,但小毛一直都不属于大通公司,他只是一对一帮着陆放顶办事。
除了小毛之外,肯定还有别的像他这样的人,最起码我知道,旦猛盆地深渊下的那个瞎子,和小毛一样,也是陆放顶私人的力量。
“不是不是,你先等等。”我打断了原四海的解释,说:“现在的情况是不是这样?顶爷放了话,我已经是大通的龙头了,但是,我要用钱,需要你们临时去凑,要用人,就没人可用,是这样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坐这个位置有什么用?顶爷让我过来给你们当图腾的?”
“不是这个意思,别误会,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原四海解释的有点吃力,但是还是很有耐心。他告诉我,陆放顶如果现在要从下面调人,去干别的事,那么下面的人不会多说什么,因为,那是陆放顶亲自发话的。
然而,我现在如果这么做,可能时机还不成熟。因为陆放顶以前都没这么做过,我刚刚接了他的位置,就要用人办自己的事,下面的人会有闲话。所以,原四海劝我不要那么急,以后的时间还长的很,现在最该做的,是先站稳脚跟,慢慢的树立自己的威信。
“你也看见了,顶爷身体不好,这次估计得休养一段时间。”原四海说:“真有什么事,等他身体好一点再说,你觉得呢?”
我很不满意,觉得好像让陆放顶给蒙了。他说的好听,可是真正交过来的,就是个有名无实的空架子。
“那你自己看着办吧。”我也不想跟原四海在这儿啰嗦了:“等你们顶爷身体好了,再说这些。”
说完这两句话,我丢下原四海就走了。我从楼梯走下来的时候,恰好那一堆人各自散去,可以说,这些人对我是非常好奇的,目不转睛的看,看的我非常难受。
我直接从这回到住处,然后给张莫莫打电话通报了一下情况。
“我觉得,你应该有点耐心。”
“什么耐心?你认为,我真的要在那伙人里面站稳脚跟,树立威信?”
“你不是傻子,那你肯定也知道,我们四个人遇见的事情,就是从陆放顶开始的。不管陆放顶这次是什么意思,你只有接近他,才有可能知道他的意图。”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你可以这么理解。”
我本来对原四海那番解释伤透了心,但张莫莫这么一说,我突然就意识到,陆放顶好端端的,就把权交了,这很可能和他的身体状况有关系,如果他连权都交了,那么关于这个大事件的某些秘密,他会不会也慢慢的吐露出来?
我决定暂时接受张莫莫的建议,先看看情况。
昨天一天都没有休息好,给张莫莫打完电话,我就去补觉。一觉睡到半下午,原四海打电话把我给吵醒了。
他在电话里说,有一些事情得给我汇总一下。他说的都是那些生意上的事情,我虽然在七孔桥做过生意,但是跟陆放顶他们的生意相比,我的生意就是小孩儿过家家。原四海说了一大堆,我稀里糊涂的只能听懂一半儿。
“这些事,你去跟你们顶爷说吧。”
“我跟顶爷说了,他说,已经把位子让给你了,事情就得你来做主。”
我实在不知道这些事该怎么处理,原四海就根据以往的规矩和经验,提了些建议。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原四海时不时就打电话过来请示,让我烦不胜烦。又过了几天,原四海叫我过去开会。这是大通的老规矩,以前陆放顶在的时候,只要有时间,他就不会缺席。
我提前半个小时赶到厂房,原四海把我让到那间小屋。透过玻璃,隐约能看见人已经络绎不绝的赶来,三五成群的凑在一起小声的说话。
“要不要听听他们在下面说什么?”
“怎么听?”我百无聊赖的拿着陆放顶平时用的那根烟袋,说:“总不能下去问他们刚才说的啥吧?”
“只要想听就有办法。”原四海把桌子旁边墙壁上一块黑色的硬塑料轻轻抠下来,顿时,就露出了一个酒瓶底大小,如同喇叭一样的东西。
这个东西一露出,顿时,下面那些人说话的声音,就隐隐约约的传了出来。
“高科技啊,还搞窃听?”我放下烟袋,把耳朵凑过去仔细听了听,喇叭里传出的声音很低,还有一点杂音,不过只要认真的分辨,大概还能听到那帮人交头接耳的声音。
“没办法啊。”原四海说:“人多,事也多,现在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多了,我可以不管那些人说什么,但顶爷坐在那个位置上,却不能不管。”
我对下面那帮人不熟悉,所以也分不清是谁在说话。听了一会儿,我好像听见有人在说,陆放顶得了绝症,现在已经离开华阳,到外地治病去了。
我也不知道对方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可是人家说的有鼻子有眼,就跟亲眼看见了似的。
“顶爷的事儿,你可不要乱说啊。”
“怎么会乱说?千真万确的事,顶爷真的去治病了。”
“顶爷是不是去外地了,等会就见分晓,他刚刚扶了那个姓连的上位,肯定要帮姓连的把位置坐稳,等会开会,要是顶爷没来,那就说明,他真的来不了了。”
当我听到这些的时候,也顾不上去分辨,话究竟是谁说的,立刻转头看了看原四海。
“陆放顶去外地了?”
“这个......”原四海推了推眼镜儿,说:“是去外地了,今天早上动的身,这不是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少跟我来这套!”我一下子就火了,感觉受了蒙蔽。
陆放顶是什么意思?他把这个空架子交给我,转脸就跑到外地去,躲着不露面,他到底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