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的声音太过单一,单一的有点儿诡异,除了马蹄声,什么旁的声音都没有。
慕云庭当即就喊了停,可前头已经进城的士兵已经唤不回来了,后头的大军见着凤辇停下来,也自然就停了进步,看着前头的苏沄颜和慕云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城门已经近在眼前,苏沄颜看他又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当即就皱了眉不悦道:“慕云庭,大军要穿过王城驻扎在另一侧,你停在这里干什么?”
“蠢货,你没发现王城有些古怪吗?”丹凤眼里满是警惕,策马稍稍上前了些,想靠近城门仔细看看城里的情况,哪料才至城门下,便有箭雨如飞蝗,从城楼上疾射下来。
变故陡生,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就见慕云庭已被箭雨包围,长及腰间的银发被劲风带得四散飘飞,苏沄颜吓得不轻,立即就尖声惊叫起来:“慕云庭!”
惊叫声未落,就见大军里暴射出十几条身影,疾冲向箭雨之中接应慕云庭,而慕云庭也在瞬间反手拔箭,急速扫落周身箭雨,尽量护住要害。
饶是他们动作往返的速度够快,那些飞蝗般的箭雨也将护在后方的几名护卫给生生钉在了城门下,余下的人也或多或少的受了伤,狼狈不堪的护着慕云庭远离城门。
眼看着贴身的十几名护卫转眼间就死伤过半,丹凤眼里那抹得色消失不见,飞速退回凤辇旁,一把就扯开了凤辇车帘,冲里边已经看清情况的苏沄蓦怒声咆哮,“说,是不是你与慕云深里应外合,设计埋伏我?!”
“慕云庭你就应该脑子中箭,把里面的水给放出来。”明眸不耐的看着挡住视线的慕云庭,“你若是想为你的失败找个借口,我可以理解,但麻烦换个好点的借口行吗?”
那城楼上的箭雨想也知道是慕云深安排的,心底闪过激动,却又生生压了下来,神情淡漠的让丁香扶着自己到车辕上坐着,遥遥望着那已经人头攒动的城楼。
慕云庭被她噎的满脸怒火,却又无法反驳,正想再虎她几句,就见那城楼上放起绚烂的信号弹,随着信号弹升空,就见城门处极快的驶过来队轻骑,而四野忽地冒起无数旌旗,竟将他这半数大军齐齐包围起来。
前头进城的半数大军如泥牛大海,根本毫无反应,想也知道肯定是被城里埋伏的人给控制起来了,慕云庭脸色阴的可怕,丹凤眼盯着那快速奔过来的几十人,没有丝毫感情。
等离得近了,苏沄蓦才看清最前头那个眼窝深陷颧骨高耸,满面沧桑的白袍男子竟是三月未见的慕云深,见才分别三月,他就已容颜憔悴的不敢相认,明眸霎时就水雾朦胧。
原本乌黑浓密的及腰长发已经风霜尽染,纵然有宽大的披风掩饰,也掩盖不住单薄瘦削的身体,他究竟受了多少锥心之苦,才会把自己生生折磨成这样?
想到那些字迹越来越潦草的纸草,不敢细思其中的愤怒憋屈,乃至于绝望,但见那双含着忧伤与欣喜的星眸望过来,又立即狠狠眨了眼,眨掉满眸水雾,露了甜甜笑意。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三月未见,又是隔了多少秋?山重水复,又究竟是走了多少路,过了多少水,才能得已再见到那道日思夜想的娇柔身影?
瘦削的脸颊上,那双晶亮得有些慑人的星眸贪婪望着不远处浅笑盈盈的娇颜,可看着看着,星眸里就泛了红,忽地偏过头去,肩膀隐隐抽动起来,他已经听探子说过蓦儿的情况,如今再相逢时,看到轮椅上望着自己柔情浅笑的她,天知道他的心有多痛?
慕云庭就在凤辇旁,眼睁睁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深情对视,心头那股怒火越烧越旺,忽地从马背上一跃而起,落在苏沄蓦身旁,寒光微闪,手中长剑就已架在苏沄蓦脖子上,厉声咆哮起来:“慕云深,马上叫你的人退走,不然就别怪我不讲情义!”
说话间苏沄颜也已经强行挟了石头和丫丫出来,两娃娃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顿时就吓得哇哇大哭起来,苏沄蓦听着就皱了眉头,“苏沄颜,安抚好孩子,不然我和你没完。”
“哼,都已经闹成这样了,我还怕你秋后算账不成?”苏沄颜冷笑两声,但见孩子的哭闹声实在吵得耳朵嗡嗡直响,只得又送回了车厢,让丁香严加看守。
慕云深勉强压制住心底激荡的情感,现在人是见着了,可还有更严峻的局面等着他来破解,星眸狠狠眨了几下,等恢复如常,才望向凤辇那边,拧眉冷声道:“慕云庭,你掳走我妻儿,今日你若是将她们安全送还,我可以饶你不死,否则也别怪我不讲情义。”
“你饶我不死?呵,真是天大的笑话!”慕云庭冷笑连连,雪亮的长剑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目寒光,“你若敢动手,我就敢让苏沄蓦和那两个小杂种来给我陪葬!”
见他出言不逊,明眸泛了怒意,“慕云庭,再敢辱骂我的孩子,我就拖着你一起死!”
慕云庭被她的低声怒斥给骂得滞了下,回过神来又恼又无奈的道:“苏沄蓦,这可是生死攸关的时候,你别再给我出什么幺蛾子,否则我真就拖你一起做黄泉鸳鸯!”
说着竟痴痴笑了起来:“这么想想其实也不错啊?苏沄蓦,我不求与你同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一起做对黄泉鸳鸯也是件不错的事情啊?”
同在车辕上的苏沄颜已忍不住干呕起来,见过不要脸的,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啊?
饶是苏沄蓦定力好,但也被慕云庭这番话给恶心的不轻,勉强才能忍住那股恶心感。
慕云庭倒是不以为意,丹凤眼里满是得意,从袖笼里拿出锦帕,不顾苏沄蓦的挣扎强行塞进她嘴里,低声嘿嘿直笑,“你就受会儿委屈,等慕云深撤走了,我就给你解开。”
明眸里怒火飘摇,她何时受过此等屈辱?而慕云庭仗着她手脚不能动弹,长剑压在她脖子上,冲慕云深肆无忌惮的笑得极欢:“想好没有?撤,还是不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