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才一只手抓着她两只手腕抵在枕头上,另一只伸进她头发, 冰凉凉的指腹从后脑勺一寸一寸滑至头顶, 直到整个脑袋落在他掌心, 掌控欲极强的动作, 摸得她天灵盖连续颤栗。
此刻苏佋弓着腰,长腿半跪半伏,白衬衫凌乱露出锁骨,眯眼盯着她。
这种女下男上的姿势十分危险。
林知安在他眼睛里看到幼小如食物的自己, 红着脸把苏佋推开, 以极快的速度打开门冲出去。
她担心他们两个人再继续呆在一个房间,苏佋还会做出令她措手不及的事情。
她跑得太快, 压根忘了外面还有一位等他们“换完裤子”的女人。
不用照镜子林知安也知道自己头发很乱,脸很红,嘴唇也一跳一跳的有点肿,最好先在房间里整理完再出来,可是现在房间里的人太危险, 低眉顺眼当做什么事没发生, 坐到沙发上。
地上那摊牛奶已经收拾干净了, 林知安尴尬地顺了顺头发, 祈祷王茜怡不要往兄妹乱.伦的方向想。
王茜怡此刻的心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不管谁看林知安现在这个样子, 都知道她刚被“□□”过。
她心里又酸又涩, 神情复杂地看着林知安, 试探道:“你真是霍总的妹妹吗?”
林知安沉默了几秒, 摇摇头。
“那你们是?”
林知安想起刚才苏佋给她说的那句话, 心跳又快几分,小声说:“我们是拥有同一本证件的关系。”
除了父母兄弟,能共同拥有一本本子上的也只有夫妻了。
王茜怡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所以她刚才在“原配”面前表演了一波勾引人家老公?
但很快她又镇定下来,她本也没做什么,双手捧起茶杯,附在林知安耳边假意热络,“圈子里想爬霍总床的狐狸精可多了,霍太太这么低调可不行哦,过几天我约你喝下午茶,露露脸。”
倒掉一半的牛奶已经换成白开水,林知安扫了眼杯子,乌亮亮的眼眸抬起来,很认真地望着王茜怡。
“下次你不要再来了。”
“嗯?”
王茜怡嘴角的笑容瞬间僵住。
“霍太太这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是故意推我的,我不喜欢你。”
小姑娘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丝毫诋毁轻蔑的表情,像是在说一副画弄脏了,她不想要了,仅此而已。
然而坦率的东西最容易灼伤人。
王茜怡优雅的面容浮上一层难堪,呵呵笑道:“霍太太这样污蔑我就没意思了,更何况我来誉承是为公事,你总不能拦着霍总不让谈生意吧。”
林知安包包里的手机响起来,是秦墨给她发的视频电话,她想了想,切成语音出去接。
苏佋松开内室门锁,慢条斯理整理袖口,长腿往外迈。
他白衬衫箍进西裤里,腰身边缘扯出平整挺拔的线条,与刚才便服相比多了几分高不可攀的精英气质。
王茜怡见他出来就站了起来,把小披风前的波浪卷拂到肩后,笑着说:“霍太太去接电话了。”
苏佋扫了她一眼,礼貌性“嗯”了声。
“霍太太对我可能有点误会,”王茜怡烫得卷卷的睫毛垂下颤了颤,语气轻柔道:“我真的不是故意弄脏您裤子的,实在不好意思。我可以赔您一条或者洗完送回来。”
苏佋拿起林知安喝过的水杯,指尖一寸一寸抚过杯口,根本不搭理她。
然而在王茜怡眼里,这就变成一个信号。
她大着胆子往苏佋那边靠了几分,压低声线,“我……仰慕霍总很久了,即使霍总已经结婚,我也不改初心,要是霍总有需求的话……”
苏佋转头凝视她。
半晌,唇角勾起一丝温和的笑,语气直白又恶劣,“你配吗?”
“什么?”
王茜怡怀疑自己听错了。
在她印象中,霍总不管出现在哪里总是斯文优雅,游刃有余。
从没见过他现在这样无所谓冷漠到极致的样子。
苏佋懒散地靠在沙发背上,半抬眼皮把玩着杯子,像是能从上面回忆起某种香甜的气息。
他薄唇上下轻碰,温柔地吐出几个字,“还没听明白?我嫌你脏。”
这个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说什么夸奖人的话。
王茜怡浑身发抖,她从小到大都没被人这么侮辱过,拿起包包转身就走,走到半路没忍住掉眼泪,正巧碰上正准备回去的林知安,恨恨瞪她一眼,把高跟鞋踩出砸地板的效果。
林知安有点懵。
她刚才的话也没有很重吧?
为什么她会这么生气。
回到办公室,苏佋正喝她的水。
“她……她怎么哭了?”
林知安指着门口问。
苏佋喉结一滚,把水咽下,云淡风轻道:“她想轻薄我,我拒绝她她就这样了。”
林知安:“……”
*
秦墨打视频来是想给她看展厅初步装修的,顺便提醒她加快黏土手办的进度。
吃完饭林知安坐在客厅地毯对着图捏,正捏得入神,右边多了一只灰色棉拖。
她仰头。
苏佋身高有一米八八,衬衫扎进裤子里会显得腿特别长,更别提从下到上的角度。
他盘腿坐下,冷硬的西装裤蹭到她手臂,她不自然往左边挪了几厘米。
一个晚上她尽量不去想那个吻不然她一个模型都捏不出来,会心跳加速,注意力不集中。
现在有破功的征兆。
“这是小人鱼吗?”苏佋长指捏起一只蓝色鳞片的模型,好奇地摸了摸它的尾巴。
“你……你别按,轻一点……”
林知安看得心惊肉跳的,这是她目前为止做的最好的一个,弄坏了又得做一小时,像小孩子抢玩具一样伸过去抢。
苏佋长臂一展,轻笑着往上抬高几厘米。
林知安被他钓鱼似的引过去,手也不自觉撑上男人膝盖,小声喊:“还给我。”
等林知安终于拿到心心念念的小人鱼,发现自己一半身子都压在人腿上,心里一紧,立刻坐回原位,甚至比刚才还泾渭分明。
苏佋长腿伸直,像是完全没察觉她的小动作。
苏佋在这里,林知安完全静不下心,她把图纸和黏土装进塑料盒里,“我……我去画室做,画室草稿比较多。”
苏佋侧着脸看她,唇角弯起好看的弧度,表情纯良无害,“好,安安加油。”
林知安完全不敢和他对视,抱着盒子转身就走。
接下去那么几天,林知安都是等苏佋睡了才上床,打心眼感谢床够大。
但她实在想不出来为什么苏佋要亲她。
就为了证明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吗?
*
霍蕾生日前三天特地打电话给林知安,让她提前到老宅住,说是想让她帮忙选画布置。
苏佋听完林知安转述,头一点,同意了。
下午五点,太阳刚落山。
苏佋上车后一直在看文件,偶尔车子转弯,才会闭眼捏一捏鼻梁。
似乎很忙。
林知安不敢打扰他,上车后很安静地望着窗外,浅浅的金色从路面一闪而过,路上行人归家的归家,去餐厅的去餐厅,有种嘈杂的烟火气。
车厢里偶尔响起翻纸声,清脆得让人静心。
她回头望望坐在她身侧面容英俊的男人,车窗外的晚霞烧得温柔似火,偶尔落进他眼底如清溪一晃而过。
或许这样的生活还不错?
她想。
手机震起来的声音在不宽敞的空间十分明显。
林知安收回目光,移到屏幕上。
周阳阳:你看这个新闻了吗?你快看看是不是你之前住的地方。
林知安点开链接,标题是——
《翕水镇老农采药惊遇两具男尸》
林知安心脏一缩,往下看。
“两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被发现抛尸于山林,经初步验证,死者肋骨断裂,身上有打击伤和严重的内出血,具体死因尚不明确,相关警方已介入调查……”
新闻刊登了目击者发现尸体时的地点照片。
在一片浓密的灌木丛里,冬天杂草枯黄却不稀疏,左侧山坡陡峭路滑,看着不是很好走。
周围拉了几根警戒线,入镜的警察鞋上全是泥。
如果不是为了采药,那名老农应该不会跑到那么难走的地方。
看到尸体的瞬间他肯定很害怕吧。
林知安心想。
她正准备往下滑,目光瞥到照片最顶端的房子,头皮发麻。
这……这不是她原来住的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