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沿着来时的路一路狂奔,终于奔出了这条幽深昏暗的巷子。
来到繁华的大街上,阳光照下来,仿佛刚从地狱回到人间似的。
慕闻远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消失,因为他觉得身体的力量在不断地流失,感觉自己越来越虚弱,于是他叮嘱安娜,“赶紧回家,以后不要再来这里了。”
安娜情意绵绵地看着他,但眼底也很担忧,“你的伤真的没事吗?”
“都说了,我是鬼啊,鬼能有什么事,都死了,再死一回还是鬼,没什么区别。”
安娜也不知该怎么解释这些事情,她只是痴迷地望着他,“你为什么能突然现身了?”
“不知道。”
“那你能保持这种状态多久?”
“不知道。”
安娜伸手去拉他的手,“我们赶紧回家包扎一下。”
她去抓他的手,可是抓空了。
她看到他的手成了透明的。
慕闻远也低头看了一下,他知道他就快要消失了。
好不容易看到他了,可他这么短的时间就要消失,然后她看不见他,也听不到他说话,安娜急了,也不知自己想了什么,冲上前去就吻住了慕闻远的唇。
慕闻远也被他这个举动吓到了,僵在原地没有动,那副柔【软】的唇压着他的,让他体味到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悸动感受。
这是第一次有一个女人吻他,他的初吻。
前世今生,人鬼两世的初吻。
吻过之后,安娜也意识到了自己冲动的做法,但她没有离开他,而是仰头看着他,“慕闻远,我好像喜欢你了,怎么办?”
她此刻才意识到,她之前那么想捉到他,就是因为喜欢他,见到他之后,这种喜欢就更强烈了一点。
慕闻远不能否认,他也喜欢面前这个女孩,但是,他叹了口气,轻声说,“人鬼殊途。”
安娜红了眼睛,“那又怎样,大不了我也做鬼啊,只要你说你喜欢我,我立刻就和你一起做鬼!”
单纯的女孩,有时很任性,有时也很天真。
还不到十天的时间,她喜欢上了一只鬼。
“你别傻了!”慕闻远呵斥她,“自然界的法则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并不是你做了鬼就一定能够见到我,人鬼各有途,我之所以能留在这里,是因为我是晚夏的灵魂伴侣,我们之间有灵魂契约,但你不一样。”
“那你喜不喜欢我?”
安娜紧紧地凝视着他的脸,等待回答,而慕闻远轻轻地拧起了眉,他不知道该不该表达自己的感情。
他是喜欢她的,但是如果他说了,她会不会傻傻地这样追逐他一辈子,这样的选择对她来说,似乎是不幸福的。
所以,他犹豫了。
就在他犹豫间,在安娜的视野里,他慢慢地消失了。
然后,安娜失控了,狂乱地抓扯着身边的空气,“慕闻远,你还在不在?你回答我啊,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看着面前焦急的女孩,慕闻远终是叹了口气,轻轻地闭上了眼睛,人鬼终殊途,喜欢不如放在心里。
“安娜,回家吧。”他说。
可是她听不见了。
他看到她蹲在地上抱着双膝大哭起来。
慕闻远长长地叹了口气,都怪他,不该招惹她。
安娜哭了很久,引得路人都开始围观,她哭了多久,慕闻远就站在她身边陪了多久,虽然她看不见,也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但是他愿意这样静静地陪伴她。
当然,他也只能这样静静地陪她。
没喜欢上的时候,不觉得怎样,就是想逗着她玩,喜欢上了才发现,有些人是不可以随便招惹的,因为感情这东西很伤人。
人鬼两世,他第一次接触到了爱情,原来爱情让人这么痛。
他心疼这个为他动了心的女孩,他此刻多么希望自己还活着,可以抱她,吻她,陪在她身边,像所有正常男人一样,给她想要的完美爱情和生活。
可惜,他是一只鬼。
人鬼两个世界。
……
苏晚夏离开洛根国际,是拿捏慕南宸,也是真的有事情。
今天秦晟北出狱,她去接他。
秦晟北在N城服刑,与京都有几百里的距离。
她乘直升机直接去了N城。
在路上,她坐在机舱里,盯着窗外的浮动,沉默着。
五年了,太久违了,她的秦晟北,她视为亲人的人,他为她付出了那么多,但是她从来没有为他做过一件事。
他总是卑微地守着她,呵护她,不敢要承诺,不敢要回报。
想起秦晟北,她心里都是酸酸的感受。
何其有幸,今生遇到秦晟北。
但又何其不幸,她让他受了那么多苦。
当直升机缓缓降落在N城的时候,苏晚夏感觉全身都被一种湿漉漉的沉甸甸的情绪灌满了,就相见到牵挂了五年的人,心情起起伏伏。
太想相见,但又怕相见。
她怕见到他,他早已变得不再像以前的秦晟北。
从前的秦晟北,那么帅气阳光,万丈光芒加身,像个王储,过着万众仰慕的生活。
而今天的秦晟北……
她不知道他变成了什么样子。
越是靠近,她越是控制不住眼泪。
面前那座高大的铁门,让她的心更加沉重酸楚。
除了她,没有人来接秦晟北,昔日的朋以都避之不及,秦家人视他为耻辱。
他也的确是秦家的耻辱,好好一个事业成功的富贵公子,偏偏要为她这样一个女人,毁掉前程,还让家族蒙羞。
她独自立在铁门之外,秋风吹过,撩起她的长发,大大的太阳镜下,一双美眸泪花盈盈。
她身后就是她乘之而来的直升机,她的手垂在身侧紧紧握成了拳。
她期待着相见,但也紧张着。
终于,铁门开了,他走了出来。
有工作人员调侃他,“哟,秦公子,你看,有人来接你,还很气派呢,乘直升机来的,而且还是个美女。”
秦晟北真的不愿意离开这里,外界已经没有他感兴趣的东西,他又何必回到外界?
他其实想在这里过一辈子的,但是奈何这里不留他了。
他穿着简单的黑衣黑裤,头发简得很短,虽然清瘦苍白,但还是俊美的。
随着工作人员的调侃,他转头望去,倏然就看到了矗立在不远处的那抹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