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昐趁着这个机会飞快的拉着长沣往花园中跑去,一路向北。
两人一刻都不敢停歇,耳边是呼呼刮过的冷风,北方天上那颗明亮的北极星就像他们活下去的动力,容昐的心跳得极其的快,快的好像就要蹦出来了一样。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让她感受到自由的魅力。
“娘,我跑不动了。”在小心的避开侍卫后,长沣气喘吁吁道。
容昐回过头,拉住他的手:“我们要快点,不然天亮就出不去了。”
“呼呼……”长沣捂着胸口急促的喘息,咳了一声,又艰难的跟上容昐的脚步。
他小跑了几步,再也跑不动了,扶着胸膛靠在石柱子边。
容昐心下又是急又是怕,这里四周建筑很少,这就意味着他们很容易就会暴露。
“怎么样?”容昐蹲□,从袖中取了一枚药丸塞到他嘴巴里,这药便是那日她让长沣装病求来的,可以适当抑制住长沣的哮喘。
长沣趴在她身上,大力的喘息了几口,任由容昐把她签到一栋阁楼的白墙之后。
容昐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飞快的抬头看着夜色。
她隐约觉得这栋大宅和庞府差不多大,是个中等的宅院。
雍王退居通州没有多久,根本没时间修建大面积的园林住宅。容昐大胆猜测他大概是占据了当地最大的宅院。
因庞晋川之前是工部员外郎,主事建筑,所以她知晓各品级官员的府邸建筑都有明确的规格。若按通州而言,最大的品级就是知州,从五品官员,宅院至多一亩,而灵堂设在后宅,本身就偏北,所以现在已经离后门很近了!
长沣的喘息渐渐好转,容昐就守在他身边,警惕的注视着周围。
“啊切……”长沣打了个喷嚏。
“是谁?”一个女音突然从前面传来。
容昐吓了一跳,回过头却见长沣脚边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白猫。
“银铃,快出来。”刚才那个女音渐渐靠拢。
那白猫喵的一声,抓住长沣的绸裤,脖子上的银铃荡的叮当叮当响,容昐急的很,连忙上前要拉长沣,可那白猫忽然嘶的一声,拱起全身的白毛,嗷嗷直叫。
“银铃,银铃?”女音逐渐靠近,容昐根本就没时间浪费在猫的身上,她上前伸脚一踢,白猫翻滚出去,容昐连忙拉住长沣往后退去。
然而此时已经来不及了,只听的一声喝令:“谁?谁胆敢对王妃的银铃无礼?”
来人是专门饲养雍王妃白猫的婢女云坠
那白猫听到声音,喵的一声才放开对两人的注意,嗖的一声钻到云坠的怀中,朝着容昐的方向喵喵直叫。
容昐绷直了身体,将长沣拉到身后,低声对他说:“等会儿娘要拖住她,你快跑。到了后门,侯在那里,看见运夜香的车停在那里,你就跳进去。”
长沣紧紧拉着她的袖子,声音有些哽咽:“是我不好,娘,儿子不愿拖累您。”
容昐紧紧的盯着光亮处那个红衣婢女搂着白猫一步一步朝他们靠过来,她的神经紧绷到了极点,连风挂在她身上,都没了感觉。
容昐用力推了他一把,长沣还不肯放,情急之下她反手给了长沣一巴掌,低呵:“给我滚!从小到大你就只会拖累我!”
长沣一震,容昐快速推开他,握紧手中锋利的瓦片,在云坠将信将疑快要探进来时,先发制人。
那只白猫却是凶横,一跃从云坠手中跳出,护在跟前对着她的脸划了一抓,容昐捂脸,云坠看清猛然张嘴要叫:“快来……”容昐情急之下扑向她,两人抱团在草地中滚了数番才停下。
“咳……”容昐紧紧掐住她的脖子,对方回过神,伸手紧拽住她的头皮。
容昐奔走了一夜,早已是精疲力尽,哪里吃得住,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被翻身压在底下,云坠看清她,反手给了她一巴掌,吐出口内的鲜血在她脸上:“哪里来的贱@人!”
容昐的右脸飞快红了一片,静静的躺在地上,看着长沣的身影消失在了墙角,她满足一笑,才回过头,盯住云坠的双眸,柳眉微微一挑,冷笑道:“我是王爷新纳的侍妾,你不过是一养猫的丫鬟。昨夜王爷没回屋就是去了我屋里了。”
她打赌,雍王必定不会把昨晚的事宣扬出去。
“你!”云坠手一顿,借着月色打量身下的女人。
鹅蛋脸,杏眼浓眉,一张小巧可人的樱桃小嘴,浑身纤细柔弱,穿着素衣,咋看之下柳腰纤细不可一握。
她身上是有一股王妃的气韵,让人观之忘俗。
云坠眼神极是复杂的望向容昐,双手犹豫的从她脖子上取下,容昐面无表情,心下却跳的飞快。
就在容昐松了一口气要爬起来时,那云坠忽的变了一个脸色,猛地掐住她的脖子,入魔一般尖叫着:“贱人,谁让你做狐狸精!王爷是你的吗?王爷是我的,是我们王妃的!”她简直跟疯了一样,下了死劲,容昐面容因为缺氧而急促的呈紫青色,双目内逐渐布满了血丝。
八年后,再次濒临死亡的感觉重新回到她身上。
比上一世来的更加的痛苦。
容昐极力的扒开她的手,指甲划破她的皮肤,因为太用力断了两片,就在她即将陷入昏迷时,忽感觉一大股空气朝她涌了进来,重新进入到肺部,容昐猛地趴过去急促的喘息咳嗽,直到把体内浑浊的气息全部吐出,她才清醒过来。
回过头,只见云坠张大了嘴,双目暴凸,死死的盯住她。
容昐喘了一口气,从地上爬起,却见长沣站在云坠身后,呆滞着,手上那枚被削的极其锋利的瓦片,长长的直嵌入她的心脏……
夜色渐渐消散了,天边泛起了一片鱼肚,容昐赶紧搂住长沣抱起他,在他耳边不断的呢喃:“没事了,没事了,咱们走,去找你父亲,长沣,长沣!”
直到她喊了数十下,长沣才渐渐回过神,看着她眼眶中迅速布满了潮湿的泪水,容昐捂住他的嘴巴,心跟针扎了一样:“别哭,现在不能哭,娘在这儿呢。”长沣紧紧搂住她的脖子,把头深深埋入她脖颈里,贪婪的呼吸里母亲身上的味道。
容昐抱着他继续往北边走去,快到门口时果真见重兵把守。
但她想要的东西也在这儿。只见茅厕外停靠着一辆牛车,牛车上装着两只黄色的铁圈大木桶。
趁着还是夜色主导,容昐快速带着长沣往茅厕跑去,待她一打开盖子,整个人都蒙了。里头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甚至连味道也无。
怎么回事?
是水车?若是水车没有东西掩盖很容易就被盘查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