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前些日子多亏了小姐,我们家婉儿才能避免一难。”张夫人的话语里充满了感激。
顾晚柠看了一旁垂着头的胭胭一眼,“刚巧遇见了,说起来,张夫人知道那些人是什么人吗?”
说到这个,张夫人叹了口气,“我家老爷去查过了,查不到,婉儿说那些人是受人指使,可我们家这些年也没得罪什么人,奇了怪了。”
顾晚柠让人查过,张大人为人敦厚,很少与人起冲突,何况一般的小冲突,是范不着派人去绑对方女儿的,听胭胭的意思,对方还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那种。
而张夫人和张小姐为人也进退有度,温和善良,那些人在这个节骨眼上对张家小姐动手,莫非是冲着他们来的。
前些日子她确实放出过风声,消息稍微灵通一点会知道她最近在给莫狄相看姑娘,而她给张家下帖子这种事情稍微查查就能查到。
看样子,很可能是因为她这边的行动让人牵连到了张家小姐的身上。
她眸子转了转,对胭胭说道:“胭胭,你带婉儿姑娘去逛逛花园,娘有些是要要和张夫人说。”
“哦,好。”胭胭站了起来,冲张婉儿道:“婉儿姐姐,你跟我来吧。”
张婉儿见状,笑了笑,带着自己的丫鬟跟着胭胭往外走。
两人很快来到了花园中,但是胭胭没有去找话题,就这么默默地走着。
“上次胭胭你说喜欢话本,今日我让人给你带了一些,千紫,把话本拿过来。”
丫鬟千紫上前,将手里的话本朝胭胭递过去,“司小姐。”
胭胭看着话本,其实没有那么高的兴致,甚至都没有伸手碰一下,就对旁边的金兰说道:“金兰姑姑,帮我收下吧。”
然后又对张婉儿说:“谢谢姐姐。”
张婉儿一直在观察她的表情,见她收到话本也没有流露出开心的表情,不由有些失望。
其实几次交往下来,她有时候甚至觉得胭胭不太喜欢自己,可她若是不喜欢自己,她又为何要冒险救自己?
也许,胭胭只是这样的性格,多交往交往就好了。
她这么告诉自己之后,更加有耐心了,“不必客气,胭胭若是喜欢,下次我再让人送些过来。”
这边胭胭将张婉儿带出去之后,顾晚柠也和张家夫人谈到了正题上。
原本顾晚柠还想着稍微再拖上些时日,可是竟然有人对张婉儿下手,难得小狄点头愿意成婚,这张家小姐在京城可不能出事,早些定下来,让人知道张婉儿是他们将军府罩着的人,再动她就不止是动张家,而是动他们将军府,想必可以震慑一下那些幕后的人。
“张夫人,想必你也猜到了我的意思,张小姐温柔贤淑,我家小狄一直忙着练兵耽搁了不少时间,近日我催着他相亲,他才点了头,恰好和张小姐有缘,不知道张夫人的意思如何?”
张夫人其实也猜到了,但依旧有些受宠若惊,京中想和将军府联姻的人大有人在,他们之前就是这么猜过,也不敢下定论。
因为他们家家世比起那些来说差远了,而他们家婉儿虽然性情好,但模样不算最出挑,可是没想到将军夫人真的看上了他们家的婉儿。
“张夫人?”顾晚柠见她半晌没吭声,又唤了一声。
张夫人醒过神来,笑着道:“夫人,臣妇是有些意外,这事莫狄将军同意吗?”
他们家虽然看好莫狄少将军,但也希望女儿能嫁一个疼她爱她的丈夫,身份尊贵固然是好的,可以给张家带来庇护,但她不希望用女儿的幸福去换取。
顾晚柠笑着点头,“若非他点头,我还真没法做这个主。”
她不是封建家长,不会强行扭瓜。
张夫人听后笑了,莫狄少将军还救过他们,年少有为,又英俊无比,女儿能觅得这样的如意郎君,是他们张家的幸事。
顾晚柠又和张家夫人商议了一下其他事宜,确定了过定的时间,张夫人才带着张婉儿离去。
送走了一干人,胭胭也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金兰看出来小姐这一天兴致都不大高,于是开口问,“小姐,您不开心吗?”
胭胭趴在床上没有回头,“就是有点想睡觉。”
她忍住了哽咽,眼眶也红了,所以根本不敢回头。
金兰没有察觉,以为小姐只是想一个人看看话本,于是说道:“那奴婢先出去了,小姐休息一会儿,有事叫奴婢。”
“嗯。”她闷闷地应了一声。
房间门渐渐被关上,屋子里的光线暗淡了下来,胭胭的眼泪流了出来,她抬手一抹,抹得手背上都是泪水。
张夫人临走时说的话她听见了,知道莫狄舅舅马上要和张家小姐定亲。
她当时也看到了张婉儿满脸的娇羞和期待,她的心很难受,可是她知道她不能做什么,只能祝福。
眼泪像是不值钱一样,越流越多,不一会儿就湿了被褥。
最后竟是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
顾晚柠好几日都没见着胭胭,狐疑地问红珠,“胭胭这几日怎么没过来?”
“听金兰说,小姐这几日都在用功学习。”
顾晚柠听后失笑,“这孩子什么时候用起功来了?”
胭胭聪慧,喜欢读书,但很少有这样一天到晚学习的时候。
“走,我们过去瞧瞧。”
她的病也大好了,只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她的体重和脸色还未恢复。
去了胭胭的院子,一眼就看到坐在门口绣花的金兰,金兰听到动静抬头看见顾晚柠,立马放下手里的针线活站了起来,“夫人。”
顾晚柠点头,“你忙你的,胭胭呢?”
“小姐在里面练字。”
“好,我看看。”
她轻轻走到了窗户边,从洞开的窗户朝里看,果然看到女儿正在挥毫,满屋子竟然都是她练完的纸,少说也有几百张。
她没有打搅女儿,回头问金兰,“她这几日怎么回事?”
“奴婢也不清楚,小姐说字太丑了,需要练一练,然后就这么一整日一整日地练下来了。”
顾晚柠觉得不对劲,听完金兰的话,转身走到大门边,伸手敲了敲。
“进来。”胭胭一边写字,一边说道。
顾晚柠推门而入,刚走了两步就无法立足,地上都是铺的纸,有些是狂草,有些是行书,还有楷书,但是行书和楷书都有些沉不住气的样子。
她心里有了数抬头看向女儿,“胭胭,怎么想到要练字了。”
听到自己母亲的声音,胭胭的手一顿,“娘,您怎么来了?”
“你几日不去见娘,娘当然要来看看。”她说着,弯腰将地上的纸一张一张地捡了起来。
“胭胭的字是好字,练了这几日手不疼吗?”
胭胭没回话,手上的疼哪里有心里疼?
顾晚柠很快将桌子前面的地面清理出来,走到了女儿面前。
“胭胭,发生什么事情了?和娘说说。”顾晚柠循循善诱,觉得女儿肯定是遇见什么事情了,这个年龄段正是叛逆的时候,也是心思最复杂的时候,所以顾晚柠觉得今日有必要和女儿来一场心里话交流。
胭胭知道自己没有很好地控制住情绪,让母亲担心了。可是她不能说,她不能将喜欢莫狄舅舅的事情说出来。
“娘,我就是想练练字。”
“练字练几天连娘都不见?”
写了这么几天,她的心情其实已经好了很多,见状,就放下了手里的笔,从桌子后面绕了出来,“女儿忽然觉得写字挺有意思的,所以就写得忘了时间。”
顾晚柠看着她脸上的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可女儿不愿意说,她也无法强行让她开口,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应该都有自己的小秘密。
“整日这样关着也不好,趁着天气好,应该多出去走走。”
胭胭知道自己再关下去,怕是瞒不住娘了,就点点头应道:“好,那我不写了,我带金兰姑姑出去走走。”
说走就走,胭胭拖着金兰就离开了,顾晚柠看着屋子里的铺着的纸张摇了摇头,孩子大了,还真不好管了。不过她的思想一直比较西化,只要没有大的问题,那就尊重孩子的小秘密。
金兰也没有多嘴问什么,连将军夫人都问不出来,小姐不想说,恐怕谁问都不会开口。
“金兰姑姑,我们去买点线吧,我想绣个荷包。”
金兰应了一声之后,两人就朝着卖针线的地方走去,走在路上,他们时不时地会听到一些议论声。
听得多了,胭胭也串联成了一件事。
她停下了脚步,“金兰姑姑,他们是不是在说张家小姐?”
金兰点头,“奴婢也听到了,说的好像是张家小姐。”
别说远了,就在胭胭所站位置旁边的摊位上都在说这件事。
她悄悄移了一下脚步,朝着几人靠得更近了一些,也方便她听得增加清楚。
“可不是,这事情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肯定是那张家小姐受了侮辱。”
“这么大的事情就这么压了下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