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晚柠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握住了。
她下意识地一缩，却被对方抓得牢牢的，她转头去看他，他也正静静地盯着自己。
耳边的烟花还在放肆地绽放，而他的眼里也有璀璨斑斓。
“皇上……”
她试图开口让楚兰泽松开手，但是她只说了两个字，楚兰泽先一步开口了，“晚柠，留在我身边好吗？”
顾晚柠心口一震，她没有睡着，楚兰泽也没有喝醉，他在他们两人都清醒的情况下，他喊的“晚柠。”
她眼底的震惊没有遮掩，直直地盯着他，烟花还在继续，她的心思却已经落到了楚兰泽的身上。
“你……刚刚喊了我什么？”她觉得自己有些口干舌燥，有一种即将被人揭露的慌张感。
“晚柠，我知道是你。”楚兰泽毫不掩饰地说了出来，也没有再刻意地逗她。
顾晚柠忽然就抽了手，转身往里走。
她内心无疑是震惊的，此时她有些不像面对楚兰泽。
等她回到屋子里坐下之后，才稍稍冷静，而此时，楚兰泽也已经走进来，在她旁边坐下。
“皇上，你刚刚叫错人了，我是苏清瑶，不是顾晚柠，即便我和她长得很像，但我们不是一个人。”
她试图弄清真相，楚兰泽到底是将她当成了替身，还是真的知道一些什么。
“不是一个人？”楚兰泽倾身过来，目光扫过她的脸，“是的，这张脸这副身体确实不是同一个人，但是……这里面装的却是同一个人。”
楚兰泽这话说出来就没有任何可遮掩的地方了，他是真的知道了一切。
顾晚柠半晌没有开口。
楚兰泽知道她震惊怀疑，主动开口说道：“之前我就觉得你和她太像了，世界上怎么能有这么相似的两个人，但也没想过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直到……”
他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眸子微动，闪烁着光。
顾晚柠忍不住开口问道：“直到什么？”
她也未立马肯定他的猜测，却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地方暴露了。
“直到你有一日喝醉了酒，我陪了你一夜。”
顾晚柠听到这话，脸色微变，“就是上次我喝醉了？你守了我一夜？”
“嗯，你喝醉了挺好的，话也挺多的……”楚兰泽说着说着，嘴角的笑容又露了出来。
顾晚柠抿嘴，她真的没想到问题竟然出在自己身上，而且自己竟然会暴露得这么彻底。
她试探着继续问，“所以，你送我的那些玩意儿是怎么回事？”
“都是你说的，我仔细询问了你找工匠做的，像吗？”
如果说前面是在套话，那么后面这个就绝对不可能是套话。如果楚兰泽自己不是现代人，如果自己没说，他不可能那么巧合做出那么多现代的东西。
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的秘密竟然被楚兰泽全部知晓了，这让她十分没有安全感。
楚兰泽一直盯着她，看着她眼珠转来转去，忽然伸出一只手，将她的手攥在了手中。
顾晚柠挣了挣，楚兰泽却攥得紧紧的，根本挣不脱。
“晚柠……如果我想害你，我不需要将你困在宫中，只需要一句话……你是真不懂我为何要将你留在身边？”
之前她是想过的，想的是楚兰泽喜欢的是苏清瑶，所以想要苏清瑶做他的妃子。
但是现在真相被揭开，他一早知道苏清瑶就是她，那他的意思是……
心口莫名一跳，脑子里闪过很多他们认识，相处的画面，其实那时候她也不是没有感觉到，只是因为自己有了司擎苍和白延之，整个意识都在抗拒这件事，抗拒这个人。
“你既然知道我是顾晚柠，那么就知道我不喜欢被困在这里。”她这一开口，两人之间的最后一层薄纱都被扯破，他们之间没有了秘密。
楚兰泽还攥着她的手，没有丝毫放开的意思，“你在这里无亲无故，除了在我身边，你还能去哪里？你可以说出来，朕可以陪你去。”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是要离开朕身边，那你想要嫁给谁？”楚兰泽微微眯眼，“你想回到司擎苍身边？但你别忘了，他们身边已经有了另一个你。”
“我没这么想……”
她确实没这么想，司擎苍和白延之有自己的生活，她这具身体如果出现在他们生活中，反而会打乱一切。
“既然你没这么想，那就留在朕身边，你无亲无故，朕才是你最熟悉最亲近的人。”
顾晚柠抬头就对上了他灼灼的目光，心里莫名有些发热，这些日子他对“苏清瑶”的好，她深有体会。
先不说自己喜不喜欢他，他是一位帝王，现在身边虽然没有女人，将来呢？
将来为了权衡朝中势力，平衡各处关系，难免会将各色各样的女人抬进宫里。
或许楚兰泽现在对她好奇，对她很有兴趣，将来乱花迷人眼，她未必还会是他唯一能看到的人。
所以，她不能让自己陷进这个圈子里。
她缓缓移开目光，只给他留下一张侧脸，“对不起，这样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
楚兰泽握着她的手明显紧了一下，然后他笑了，“那你说说看，你想要什么生活？朕会尽量满足你。”
顾晚柠摇头，“我没想过，但我清楚这四面高墙围绕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
听了她的话，楚兰泽没有再继续多说什么，陪着她守岁到子时，才离开了。
顾晚柠的心思其实挺复杂的，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要有这么多身份，多出来这些身份究竟要干什么？
难道因为她另外一个身份过得幸福美满，就要用这几个身份的孤独来弥补吗？
她的灵魂来自另外一个时空，要想在这个时空找到一个灵魂契合的人很难。
所以她觉得不管是肖玉还是苏清瑶这两个身份，估计都会孤独终老。她不是个喜欢将就的人，没有遇到那个人，她确实宁愿孤独一辈子。
大年初一，顾晚柠穿上了新衣服，华丽而美丽，只是心底真的有些孤独无聊。
“苏小姐，皇上请你过去一下。”
顾晚柠听完还挺意外的，以往楚兰泽想要见她都是自己过来的，今日竟然让她过去。
她也没什么事情，就点点头，跟着宫女一起往外走。
走到了楚兰泽的殿外，顾晚柠看到了一辆马车，而此时正有不少宫人在往上搬运东西。
楚兰泽也站在一旁，听到动静转头看过来，看到顾晚柠，招了招手，“不是想出去走走吗？过来吧。”
顾晚柠朝他走了过去，“你是准备放我离宫了？”
“想都别想。”楚兰泽断然说道：“朕说了你想去什么地方，朕会陪你，但是你想要离开朕的身边，这个念头趁早打消。”
顾晚柠懒得和他争辩，被困在宫里这么长的时间，她真的腻了，很想呼吸一下四面高墙外面的空气。
东西很快准备好，楚兰泽十分自然地抓住她的手就往马车边走去。
“等等，你怎么准备这么多东西？是要出去一段时间？”
“嗯，你既然那么想出去，这段时间，南朝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朕的政务也很轻松，所以想带你出去一段时间。”
“可我没有准备东西。”
“不要紧，我已经让人准备了，都在车上，走吧。”
顾晚柠就这样被他带上了马车，马车十分宽敞，东西都放在下面一层，别说坐着了，躺着都不嫌挤。
此行人也不多，马车前后只有四个人，但顾晚柠知道这些都是楚兰泽的贴身侍卫，万里挑一出来的高手。
乾一也在其中，说起来她也好久没见过乾一了，乾一也不知道她就是顾晚柠。
想到乾一当初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和珠儿之间倒是有些暧、昧的气息，只是随着后来的事情，乾一回到了楚兰泽身边，珠儿和他就再也没有过交集。
“皇上，乾一可有成亲？”
楚兰泽刚刚就发现顾晚柠在看乾一，听到他问起，挑了挑眉，“你关心他成亲做什么？”
顾晚柠听到他这么说，扭头看去，楚兰泽直直地盯着自己，似乎有些不高兴。
顾晚柠忍不住笑了，“你不会以为我对乾一有什么想法吧？”
楚兰泽也觉得自己似乎想多了，只是刚刚那一刹那，见到他盯着乾一，又主动开口问乾一的婚事，他确实有些没控制住自己。
他也很无奈，从来没想过有谁能影响到他到这种程度。
“没有成亲，说吧，你想干什么？”
“也不想干什么，就是想到当初他在我身边的时候和珠儿那丫头好像还不错，不过……他对你这么死心塌地的，难免会亏待了珠儿，还是算了……”
个人有个人的造化，她也就不去牵这根线了。
马车没有在京城里停留，出了南城门，一直朝着南边去了。
顾晚柠在南朝这么长一段时间，其实没有去过南边。
“我们去南边做什么？”
楚兰泽开口道：“想起一个地方，带你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