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长瑾淡色的眸子看着她,良久之后点头,“好,今晚你好好休息,明早我们再试一次。”
顾晚柠睡了一个不错的觉醒来的时候已经天色大亮。
被楚兰泽安排的丫头伺候洗漱,她去了前厅。
这时,梅长瑾和楚兰泽已经在前厅用餐。两人不知道在聊什么,只是顾晚柠进来的时候,两人都没有再说话,抬头看她。
“你没事吧?”她看向楚兰泽,问了一句,然后自然地坐到了桌边。
“没事,梅大夫说你也要试试?”楚兰泽早上醒来听到梅长瑾说到这事有些意外。
说实话,第一次扎针,虽然他没有吭声,但确实很痛。
而昨晚,比之前更痛。
顾晚柠只是一个女人,明明尝试过那种痛楚,却敢再次尝试。
这让楚兰泽对她的认知又多了一点。
“嗯,多试几次,可以给他找找方向,说不定能早点给我们解蛊。”
“道理是这样的,但是过程很痛苦,你应该深有体会。”楚兰泽一双眸子落在她身上,带着一种奇怪的审视。
“嗯,说不怕是假的,但是我没有选择,就像你身为王爷,天潢贵胄,可中了蛊毒,也没有别的办法,生命面前一切平等,我们想要活着,必然要努力一下才行。”
她说到这里,从怀中摸出了一把钥匙,“这是你想要的东西,在……”她将地址报了一遍,然后说道:“目前我只买到了两三百石的粮食,其余的我还在让人买。”
楚兰泽低头看着她手中的钥匙,没有立马伸手接,说实话,不到半月,她能弄到这么多粮食,让他觉得仿佛是在意料之中又有些意外。
似乎很多事情落在她身上,都不能说是意外。
良久,他伸出了手,从她掌心接过钥匙,“银子我让乾一待会儿拿给你,你帮了我一个不小的忙。”
“那是,毕竟王爷的恩典不便宜,只希望将来王爷能说到做到。”
“本王轻易不许诺,既然本王许了诺,有事你尽管找本王。”
楚兰泽似乎有要事要办,拿到钥匙就离开了。
梅长瑾也吃完了,坐在原位看她,“你准备好了吗?”
“没什么可准备的,我知道痛,早痛晚痛都是痛,还不如不多想。”顾晚柠说完,“我希望早点解了这个蛊,让那巫女也尝尝滋味儿。”
梅长瑾点头,“嗯,我会尽力帮你。”
两人没聊几句,梅长瑾就回房间准备药浴和其他东西了。
顾晚柠也不觉得饿了,吃东西有些没滋味。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蛊,她现在说不定已经回京了,她都好久没见延之了,哎……
另一边,楚兰泽刚出了后院,就转头看向乾一,“你让人盯着她,她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买到几百石的粮食?”
乾一其实听到她报出的数字也有些奇怪,“王爷,我是让人盯着的,但他们的人太分散,一次买的粮食都不多。而且我试着去翻过赵诚的屋子,根本没找到账本。”
楚兰泽沉吟着点头,“嗯,那依你的估计,他们大概买到了多少粮食?”
“属下没有一直盯着那边,只是按下属汇报的汇总,大概就一百多石。”
楚兰泽忽然笑了,“也就是说,她给出来的翻了一倍还多……”
乾一不知道楚兰泽的意思,毕竟不是谁都有楚兰泽的心机以及大胆。
他忙垂头告罪,“是属下有错,没有一直盯着,不知道他们到底从哪里买了那么多粮食。”
顾晚柠要是在这里,听到了乾一的回答,她会很高兴,毕竟她的烟雾弹起了作用。
这个年代的人数学都不太好,要计算那么零碎的数字,又是不同的人盯着,肯定会出现偏差。
她就是借这个漏洞达到楚兰泽的要求,给自己赚一条后路。
“你没有错,是她故意让你弄不清楚。”
他越发觉得顾晚柠像个谜团。“那边不用盯着了,多派点人手盯紧安南城,有任何可疑的人都不要惊动,给我盯紧。”
“是。”
“下去吧。”
乾一下去后,楚兰泽双手都负在身后,缓缓转身看着内院的方向,眼神闪烁了几下……
顾晚柠已经用完早膳,来到了梅长瑾的屋子里。
梅长瑾也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和她说注意事项,“里面的药浴已经准备好,你进去泡,泡到半柱香的时候,你用银针往自己这个位置扎一针。”
梅长瑾将一根银针递给她,然后对着他自己的腹部指了指,“肚脐上两寸的位置,一定要找准方向,不能有偏差。”
“嗯,我记下了。”
梅长瑾点头,“扎针之后,你会比较痛,但不会比上次痛,再坚持泡一刻钟。”
“我会昏迷吗?”
她是病人没有选择的权利,可梅长瑾毕竟是个男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沐浴如果不出问题还好,出了问题,她会被看光……
“不会。”
顾晚柠心安定了一点,“好,我记下了,那开始吗?”
梅长瑾“嗯”了一声,指了指屏风后面,“药浴在那里,我就在这里坐着,有什么事可以叫我。”
“好,麻烦了。”
顾晚柠顾不得尴尬,治病的时候是没有那么多讲究的。
她绕到了屏风后面,将梅长瑾给她的一根银针放在一旁。
没有了衣服的束缚,她缓缓沉入浴桶中。
浴桶里有很多药材,有一股刺鼻的味道,并不好闻。
才泡了一会儿,她就觉得身上的皮肤烫了起来,温度变得很高。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传来梅长瑾的声音,“一炷香的时间到了,扎针,肚脐上两寸。”
顾晚柠从水里站了起来,露出她姣好的身体,伸手将旁边柜子上的银针拿起来找准位置,倏地扎了进去。
没有片刻的迟疑和手软,位置也十分准。
但扎进去之后,她感觉到身体某个地方动了起来。
她脸色微变,就听梅长瑾说道:“泡进去。”
她立马沉入药浴中,然后听外面的梅长瑾问道:“什么感觉?”
“有点痛,但能忍受,还有……就是感觉到身体扎针附近的位置有什么东西在动,是不是蛊虫?”
“嗯,是蛊虫。”
“梅大夫,你是在找位置?找准了把它挖出来?”
“挖不出来,它会换位置,但是可以想办法将它困在原地,它死了之后再弄出来。”
梅长瑾又继续道:“在蛊毒彻底发作之前,蛊虫是不会进入你的脏腑,只会在你身体皮肤下面。”
顾晚柠想到那恶心的虫子就在刚刚动的位置,有些恶心。
“我感觉它还在动。”
“嗯,药浴和银针对它造成了刺激,它不动的话,就用错了药。”
两人有一句每一句地聊着,很快地,一刻钟的时间也过去了。
“时间到了,你可以出来了。”
泡了这么久,体内的虫子越来越躁动,那绵绵密密的痛,让她有些难受。
她撑着浴桶站起来,然后慢慢翻出去。
自己费力地穿戴好之后,才走了出去。
梅长瑾的目光在她脸上一扫,“很痛吗?”
“还行,能撑住。”
他从凳子上站起来,手中捏着一只瓷瓶,然后他打开了瓶塞从里面到处一粒指甲盖大小的药丸递给她,“吞下去。”
顾晚柠接过来,毫不犹豫地放进了嘴里。
药丸产生反应还需要一点事情,梅长瑾指了指床铺,“你先去躺着,如果不成功,你的蛊毒会发作,我只能再给你施针。”
顾晚柠点点头,她本来就有点腿脚发软,就走到他的床铺边躺了上去。
“昨晚我给逍遥王的药没有起效,今日我调整了一下配方。”
梅长瑾说话间,已经拿着全套的银针走了过来,就坐在床沿,“将手给我。”
顾晚柠伸出手,梅长瑾微凉的指尖就搭在了她的脉搏上。
渐渐地,不知道是不是药物起了作用,顾晚柠觉得那种虽然不尖锐但却绵绵密密的痛消失了。
她浑身一松,意识却逐渐模糊。
梅长瑾正在仔细探脉,发现蛊虫躁动程度比昨日更厉害。
他的眉头也越拧越紧。
蛊虫躁动说明那药物对它能产生一定的影响,但同时,这样试验下去,蛊虫受到的刺激太大之后,它不死,蛊毒彻底爆发也会提前。
他垂眸看了一眼床上的紧闭双眼的人,学医这么多年,他有天分,很多难题都会迎刃而解。
但是这一次,让他第一次感觉到棘手,甚至觉得自己恐怕解不了。
如果解不了的话,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她蛊毒发作去死?
梅长瑾心绪转动了一圈,叹了口气正要收手,躺在床上的人忽然手腕一转,将他抓住了。
顾晚柠的力气很大,心神完全被蛊虫操控,梅长瑾不妨之下被她拉到了床上。
下一刻,顾晚柠整个人压在了他身上。
“晚柠……”
他才说了一个字,唇就被顾晚柠堵住。
柔软的触感让他微微一震。
他忘记了一点,晚柠中的是母蛊,这次刺激更大,发作起来更凶猛。
他想要伸手推开她,可是又害怕用力太大伤到她,于是推了几次都没将人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