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锦瑟分明已经死了,又与萧瑟瑟能有什么关系?
玉忘言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大概……都是思念之情在作祟吧。
闭上眼,玉忘言花了一盏茶的时间平定心绪,再睁眼时,墨瞳深沉,乍暖还寒,冷静的逼人。
他招来了山宗,冷冷道:“盯紧萧瑟瑟,她装傻蛰伏在王府,定有目的。”
山宗想了想,拱手说道:“王爷,未免夜长梦多,不如……”眼神里闪过杀意。
“不要动她,就算是看在萧恪的面子上。”玉忘言沉寂片刻,叹道:“何况本王感觉不到她的恶意,她也是锦瑟生前的朋友。”
山宗颔首,恭敬的拱手,星眸含笑,锋利的唇角微冷,立刻去与手下们交代玉忘言的吩咐。
房间里,萧瑟瑟靠在枕头上,将被角狠狠的捏住。
她不知道玉忘言为什么那样生气的离去,只是清楚的认识到,自己被他识破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玉忘言不揭穿她。
这会儿心中堵塞,想到嫡姐张锦岚,萧瑟瑟心烦意乱。她很害怕玉倾扬又是想从张锦岚那里得到什么,就说自己那枚玉佩,张锦岚和父亲张潜就可能比自己知道的多。
“小姐小姐,王爷刚才是怎么了?”
绿意从外面跑进来,一边惊呼:“我在外面等着你们说话呢,怎么王爷气冲冲就出来了,我喊他他还不理我,就看了我一眼,脸色好吓人。”
“没什么,绿意,去给我拿糖。”萧瑟瑟若无其事的吩咐绿意。
“好吧好吧,又是糖,这糖吃的也太快了。”
绿意哭笑不得的抱怨,把糖盒子拿出来,从最底下翻出一块芝麻糕,拿给萧瑟瑟。
萧瑟瑟接过了芝麻糕,一点点慢慢吃着,香甜的味道蔓在口中,却驱不散心口的苦味。
之前为了装傻,她变得很爱吃糖。
可从今往后,她想,她再也不必管玉忘言要糖了。
随后的几日里,萧瑟瑟的伤势重新开始好转。萧致远送来的药效果不错,萧瑟瑟又可以下地走路,只是伤口总是隐隐作痛,令她频频皱眉。
正月十五,上元佳节。
顺京在这日年年都有灯会。
往年萧瑟瑟会和嫡姐张锦岚叫上些官家小姐,一起去街上玩耍。吃小吃、看松灯、满街珠翠、欢声笑语。
如今嫁作人妇,是不得出府的。玉忘言倒是按照从前在晋王府时的习惯,设了家宴,叫上萧瑟瑟和妃妾们一同宴饮。
这次家宴,玉忘言和萧瑟瑟坐在主位,下首是各个妃妾。
史侧妃就在左边下首的第一个,带着侧妃侍妾们,不断说些恭维的话,给玉忘言敬酒。
窗外月正圆,萧瑟瑟看着,心里缺了块什么,低头用勺子舀了个水晶冬瓜汤圆。
刚吃下一口,就闻到玉忘言的身上出现了血蜈蚣的气息。
萧瑟瑟忙放下汤圆,把玉忘言手边的酒樽拿开,倒掉了酒。
“瑟瑟,你做什么?”玉忘言问。
萧瑟瑟说:“喝酒不好。”
“今日是上元节。”
“那也不好。”萧瑟瑟把空了的酒樽放回去。血蜈蚣蠢蠢欲动了,这种时候,沾酒会很危险。
由于两人的对话声很小,妃妾们非但没听清,还觉得这画面很刺眼。
史侧妃上次在萧瑟瑟手里栽了跟头,加上背后有主子视萧瑟瑟为眼中钉,她十分看不得萧瑟瑟好过。
她端着酒樽站起,盈盈莲花步,来到了玉忘言面前,福身敬酒。
“王爷,上元佳节,妾身向您祝喜了。”
酒香飘到玉忘言的鼻端,现下血蜈蚣正暴动着,一点酒气都让玉忘言难受。
他正想离席,身旁萧瑟瑟一把夺过史侧妃的酒,喝了下去。
“王妃你!”史侧妃呼道。
萧瑟瑟一口饮尽,说道:“王爷累了,你要喝酒,我跟你喝。”
史侧妃蒙了。
玉忘言诧异的看着萧瑟瑟。她看出了他的难受,所以才不让他喝酒?但血蜈蚣的事按说她不会知情,这是巧合?
史侧妃怨毒的说:“王妃,王爷自己都还没说不舒服,您这是什么意思?”接着又楚楚可怜的对玉忘言央求,“王爷,妾身是真的来表达祝福的,怎么这样也要被王妃刁难。”
见她装腔作势,萧瑟瑟便不打算给她留面子,扬手就把酒樽摔回史侧妃脚下。
“去把酒樽添满,我跟你喝酒!”
☆、背后毒手
这一砸,脆响声刺耳,满室鸦雀无声。
有侍妾刻薄道:“不过是敬酒而已,王妃还真是小孩脾气,说生气就生气。”
萧瑟瑟没理她,对山宗道:“扶王爷去休息。”
“是。”山宗当然爽快的答应,眼神示意了玉忘言。后者起身,深深看了萧瑟瑟片刻,打算随着山宗离席。
“王爷!”史侧妃泪流满面,从地上爬起,可怜的抽泣着,朝着玉忘言的怀里扑。
“王爷,您看王妃她……妾身这次的委屈可受大了!”
玉忘言想要推开史侧妃,但萧瑟瑟在这之前就站了起来,从桌案后绕出来,强硬的拽住史侧妃的胳膊。
萧瑟瑟没留情,拽得很厉害,史侧妃胳膊很痛,趔趄了两步,双眼迸发出狠毒的凶光。
“王妃……”史侧妃咬牙切齿的唤着,从她的眼底,萧瑟瑟已经看出了杀意。
她厉声道:“史侧妃姐姐瞧不起我!我生气了,我要跟你比喝酒!”
史侧妃差点被呛住,这会儿真想掐住萧瑟瑟的脖子。这傻子什么脑袋,谁要跟她比喝酒!
萧瑟瑟拽着史侧妃不放,有几个妃妾起身过来想要劝架,萧瑟瑟瞅见玉忘言和山宗已经退到侧门,松手就把史侧妃推给了那些妃妾。
妃妾们措手不及,接下了史侧妃,集体没站稳脚,差点就摔在一起。
萧瑟瑟道:“史侧妃姐姐一定是因为上次输给我就害怕跟我比试,不比就不比,胆小鬼,真羞羞!”说罢拌了个鬼脸,起身离席,留下一众侧妃大眼瞪小眼。
史侧妃还在原地,整个身子剧烈摇晃,双手上尖长的指甲将烛火的光折射得异常锐利。
她的主子让她蛰伏在王府当内应,可她也想要享受荣华富贵,尤其是玉忘言的宠爱,她更想得到。
可是这个萧瑟瑟,不仅主子几次没能杀她,自己也在她手里连栽了两次。
这个仇,她要是不报,会睡都睡不安宁!
眼底的杀气渐渐变得狠毒,史侧妃露出蛇般冰冷的怪笑。
萧瑟瑟,今晚你死定了。
离开花厅的萧瑟瑟,远远看见山宗和玉忘言已经走远,放下心来,便也放慢了脚步。
今夜因是上元,府里的家丁婢女们可以歇工,绿意正在房里睡觉,故此萧瑟瑟没去打扰她,一个人随意走着,来到瑾王府的后湖。
后湖这里很安静,萧瑟瑟立在湖边,看着黛蓝色的湖水映着粼粼灯火。
远方有欢歌传来,缥缈、遥远,不知是哪家女子在楼上唱着“东风夜放花千树”。
萧瑟瑟低头,湖水里有自己的身影,这身漂亮的衣服衬托鹅脂般白嫩的脸。
湖中的一切都不清晰,就像是她所处的环境般,尽是昏黑难测。
忽然,水里有什么影像晃动了下。
萧瑟瑟美眸一冷,这瞬间已经意识到危险。
她猛地转身,看向身后离自己已然只有三尺之远的女子,拍手喊道:“绿意我抓到你了!接下来换我躲,你来找我!”
女子惊得脸色煞白,赶紧把伸向萧瑟瑟的双手收回,藏到身后,强笑道:“王、王妃在和绿意玩捉迷藏?”
“是啊,我刚默默数了十个数,一转身就看见你了,还以为是绿意呢。”萧瑟瑟失望的嘟嘟嘴,低低说道:“原来不是绿意啊……对了你是谁?我看你好眼熟,你好像是史侧妃姐姐的婢女黄莺吧。”
黄莺笑着说:“奴婢正是黄莺。”
“那你看到绿意了吗?”
“没、没看见。”
萧瑟瑟抓抓头发说:“那我去找绿意了。”
黄莺连忙让开一些,让萧瑟瑟过去。迷蒙的月色模糊了黄莺眼底的狠意,当萧瑟瑟从她身边经过时,黄莺不动声色的拔下发髻上的发钗,将发钗对准了萧瑟瑟的背。
发钗狠狠刺来!
可令黄莺没想到的是,自己扬起的手腕竟忽然被人捏住,接着对上的是萧瑟瑟的眼,眼底那赛过严冬的冷意,让黄莺倒抽一口气。
“你想杀我?”萧瑟瑟夺过黄莺的发钗,趁黄莺不备,将发钗抵在她的喉咙处。
黄莺大惊失色,“你、你……”
“是史侧妃让你杀我?”萧瑟瑟语调更沉。
黄莺惊恐的呼道:“你想做什么!”
“我再问一遍,是你主子史侧妃让你来杀我的?”萧瑟瑟冷冷道:“先将我推下湖不成,就要用发钗杀我,史侧妃就这点伎俩?”
“你!”黄莺大惊,瞪着萧瑟瑟,恍然道:“你不是傻子!”
萧瑟瑟狠声道:“你跟史侧妃是谁派来王府的!”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黄莺惊呆了。
萧瑟瑟冷道:“史侧妃对我那么大的敌意,我会单纯认为是看我不顺眼?之前阿圆要用浓参汤害我,多半也是史侧妃在中间传递消息吧!”
黄莺再次倒抽一口气,她完全没想到,自己要杀的这个傻子竟然这样可怕,怪不得史侧妃接二连三的在她手里吃瘪!
“快说,你们背后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