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吐着气。这种事,谁遇上谁不好过。
“那位这是千方百计想拆散你们……”
“嗯,不过好在现在我已经查明原因了。英国这边,我已经拿到了他就医的所有病历资料。”
“看来,这趟英国之行,你收获颇丰……”
“可以这么说。”
靳恒远应着:
“你还是说说南星的死亡吧!我现在最想知道这件事。”
他语气非常的凝重。
这是他最关心的。
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就这样说没了就没了,这真的让他心情沉重。
“刹车没有人为动过手脚的痕迹,表面看,这的确是司机疲劳驾车、再加上刹车失灵所导致的交通意外,实际上呢,我们在司机的血液里发现了一些细微的可疑,也就是说,这很有可能是谋杀。具体是怎么一个情况,还需要调查……
“至于小米团的发烧问题,只是正好遇上了流行性感冒,那个人只是借着这个机会替自己营造了那样一个我说的就能立刻应验的恐怖氛围。
“可能是你去了新加坡这一趟,让他感觉到你在调查他了。所以,他特别挑着你不在的这两天冲苏锦下了手。女人的心,是不经吓的……”
季北勋阐述了他的观点。
“我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靳恒远声音淡淡。
“他敢这么威胁小苏,我就敢将他送牢里……”
“你想过代价吗?”
季北勋反问。
“不管什么代价,既然他做了这些伤天害理的事,他就该为自己的事买单。回国后,我想是时候找他摊牌了……我不能让小苏活在惶恐中……”
对妻子的爱护之情尽露无疑。
“你觉得现在时机合适了?苏锦的生父是谁,我们还没找到……”
“合适了,现在,我们手上又多了一条线索不是吗?”
“你指的是凌放……”
靳恒远点头:“对,有了凌放,我们一直没有办下来的那件事,应该能得到质的冲破了……”
说这话时,他用平板,把薄飞鸿让人调查凌放所得的资料给调了出来:
凌放,男,三十二岁,原名,池放,原为池明珠认养子,后池明珠嫁明澹,改名明放,在明家生活了十六年,后认祖归宗做回凌放。大学毕业之后,在自家公司从底层做起,五年之后,他成为了凌云房产的负责人,并在业界做出了傲人的业绩……
凌家本是黑道出身,虽然经过几十年的洗白,成为了商人,但在黑道仍颇有名声。
几年前,明澹家曾出过一桩入室抢劫案,经调查,好像是凌家老爷子指挥人往明家偷的。只是事后,明家因为证据不足,这事,不了了之。
“我觉得那桩入室抢劫案,是凌放指使的。他抢的不是财物,而是人。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池晚珠现已经不在明家,而应该在凌放的羽翼下,过着自己想过的生活……
“我这里有一份资料显示,这个人,从二十七岁开始,每年的上半年和下半年都会消失十天。这十天,他去的地方各不相同。
“我的猜想是,凌放可能看不惯明澹软禁池晚珠,才派人入室强行把人救了下来。这几年他每年两度的旅行,以我估计,他可能去见他的养母池晚珠了。因为从他的个人信息表上,我们查到他在最敬爱的人一栏里,写了‘养母’两字。最喜欢做的事:陪妈妈去旅行……”
季北勋听完,点了一下头:“有道理。”
“所以,想要找出池晚珠的下落,我们恐怕得从这个人手上下手了……这件事,回头我就找他问个清楚。”
靳恒远沉沉吐着气儿:
“现在,我们已经把大致的情况弄清楚,就差把池晚珠找出来了……离所有真相,不远了……”
十八年前,他答应过小书帮她找家人,十八年后,他终将要做到了……
没到天亮,楼下就闹翻了。
一阵阵哭声传了上来。
苏锦从梦里惊醒,辨出那是韩彤的声音:那丫头醒了。
她飞也似的奔了出来,都没顾着穿鞋,噔噔噔走下楼,却见婆婆正牢牢抱着扯开喉咙大哭痛哭的韩彤,小以赞也哭得哗哗哗的,正抱着韩彤的大腿。季北勋和铁镜则在边上看着。
所有人都堵在门口处。
看样子是韩彤醒了,想要跑去,被他们拉回来了。
“冷静下来了好不好?你是小产之身,这样大哀大恸,会伤身的。再说,你这样跑去有用吗?没用的……乖乖的好不好?这事,就让伯母来帮你调停,但你一定得乖乖听我的,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总能见到南星的,他们也没那权力不准你见的……”
靳媛轻轻拍着她的肩,安抚着,劝说着,全身泛着慈母的光辉。
“好好好,我听伯母的,只要让我再见一见南星,我什么都愿意做……”
韩彤泪流满面,手却紧紧抓着自己的腹部,神情哀恸之极。
“那好,现在,不许哭了,哭坏了身子,你就得悔上一辈子。你瞧,你哭,你弟弟就会跟着哭。为了你弟弟,你也不能再哭,不许哭……你是姐姐,姐姐得给做弟弟的一个好榜样。”
“好!”
韩彤哑着声音,哽着答应的,低下头,一把将弟弟的头给抱住了。
此刻的她,脸色腊白,唇色惨白,双眼发红,说有多凄惨就有多凄惨。
苏锦看得不忍极了,也痛极了,急步上前,把人给抱紧了:
“小彤……”
很想劝她,可是一对上那双绝望的泪眼,她竟什么也说不上来了。
只能紧紧抱着。
只能用手臂上的力量,给予她支持。
韩彤依偎着,一手抱着弟弟,一手抱着姐姐,无声泪流,泪水哗哗,流无止境似的:
“姐,我是不是真的命硬,为什么每一个爱我的人,都不得善终呢?我爸是,我妈是,南星是……姐,我真的会煞到所有人的命吗?”
一个人,在面临严重的人生挫折时,就会出现不自信。
韩彤本缺乏安全感,这事一出,她的世界整个儿就翻了,那些不自信的情绪,就冒尖了,痛苦全凝聚在了她脸上,迷茫和彷徨在他眼中闪烁。
“不会不会。那全是胡说八道,迷信的东西不能信的。”
苏锦马上喝斥她的胡思乱想。
可她却恍若未闻,一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姐,不瞒你说,很多年前,我刚出生的时候,家里着火,我爸救我差点没命。
“那会儿,奶奶就私下里找人跟我算过命的。
“那算命的说,我命太硬,会煞人,会克生父生母,还建议我爸妈把我送人,送给能压得住我命里邪性的人家养着才好。我爸妈不肯。
“那算命的就拿出了我一块玉,说能压我邪性。只要好好戴着,就能保我们家宅平安。
“我爸忍痛买了那玉给我戴着,一戴就是那么多年。
“我爸出事那回,就是因为我那玉碎了……
“我妈出事,也是因为我去求来的第二块平安玉又被我弄丢了。
“南星出事前,我出门急,第三块平安玉没戴在身上,结果他就被撞死了。
“我没事,他死了……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姐,南星的妈妈说的一点也没错。我和南星算命算出来八字不合的离谱。我们俩求卦,求的全是下下卦……
“可能真是我克死他的呢……
“姐,我又克死了一个爱我的人。你说,我怎么这样的呢?”
说的还真是邪乎。
苏锦一时接不上话。
“韩小姐,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鬼神之说,这种东西全都是千百年来的文人墨客因为敬畏死亡,通过人个的想象平空造出来的。
“我可以给你分析一下:首先,大火里救人,本来就是一件危险的事,这和你命硬克你父亲命没关系。
“算命的那么说,只是想推销他手上的东西。只是一种促销手段。
“其次,你的玉碎了,所以你爸出事这事。据我所说,你爸是警察吧,且是因公殉的职吧……
“再次,你的玉丢了,你母亲自杀这事,那是你母亲心里积的怨恨太多太深一朝暴发的结果,和玉没关系,和你也没关系。
“最后,你没戴玉,毕南星出事,那是车祸导致,与你无关,你不能把所有责任全部推到自己身上。那就太苛求自己了。”
季北勋本不是一个喜欢多话的人,从他的专业来看,韩彤的这段话,根本就是无羁之谈,但见她这么自责,终忍不住劝了一句。
韩彤转过了头,神情怔怔然的:“是……是吗?我不用负责任?”
语气仍是那么的不自信。
“当然。”
季北勋给了一个肯定的回答:
“需要负责任的是肇事司机,你记住了,你同样是受害者,别被那些不可理喻的荒谬之言干扰到了……”
“是吗?”
韩彤还是满嘴怀疑。
“当然是!”
苏锦强而有力的附和:
“所以,你不能再胡思乱想了……”
“好!”
韩彤恍惚的点头,那神情总归还是不太正常。
季北勋看着,微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