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权已经等候多时。
终于等到请他前往花厅的消息。
他急匆匆赶到花厅，目光首先就落在和凌长治有说有笑的燕云歌身上。
咦？
气氛怎么会如此融洽？
他怀揣疑问，忐忑，走上前，“多谢长治兄。累四妹妹亲自跑一趟，是我的不是。”
凌长治哈哈一笑，起身拍着燕云权的肩膀。
“云权兄一定想不到，燕四姑娘如何识破你的行踪。靠的就是信纸！她一看信纸，是我们凌氏纸坊出产的顶级宣纸，她就猜到你躲在这里。四姑娘真正是冰雪聪明，总能发现别人忽略的细节。”
这顿彩虹屁吹的……
燕云歌微微颔首，大方收下了！
燕云权跟着一起惊叹，“四妹妹竟然从信纸的质地，就判断我躲在长治兄府上？果然了不起！”
燕云歌含笑点点头，“大哥还是坐下说话吧！我望着你，脖子都疼了！”
“哈哈哈……”
两个大男人一起大笑，然后分宾主坐下。
凌长治身为主家，率先说道：“云权兄的一颗心可以放回肚子里。据燕四姑娘说，金吾卫不会再盯着你不放，事情已经有了转机。我们不妨听听四姑娘如何说。”
“金吾卫果真不再盯着我？”燕云权感到很震惊，半信半疑，“西北战事，难道陛下有了别的办法解决？”
不需要燕家出兵抵抗西戎兵马了吗？
哪个武将速度这么快，就已经敢到西北？
还是说，凉州兵马已经追上了西戎兵马？
他有太多的疑问。
凌长治摇摇头，“具体的原因，要问四姑娘。本官也不清楚内情。”
燕云权眼巴巴地看着燕云歌。
燕云歌抿唇一笑，说道：“昨儿母亲进宫面圣，和陛下一番长谈。母亲终于说服了陛下，让陛下改变了主意。”
“如何说服？”燕云权略显急切。
燕云歌说道：“因为我没有跟着进宫，不曾亲眼看见面谈过程，具体如何说服，委实不知。”
燕云权还要追问，却被凌长治阻拦。
“云权兄不要着急，且听四姑娘怎么说。”
燕云权：“……”
他有点懵！
长治兄今儿有点不对劲啊！
怎么一个劲地维护四妹妹？
之前，两个人到底谈了什么，能让长治兄的态度发生如此大的转变。
好在，他的耐心还不错。
凌长治劝了他，他也听进去了，“静候四妹妹下文。”
燕云歌端起茶杯，把玩着杯盖。
“大哥，你认为金吾卫抓你，然后威胁父亲出兵，有用吗？”
燕云权连连摇头，“自然无用！”
燕云歌笑了笑，“母亲也是这么同陛下说的。父亲名下那么多子女，我们这几个人死了也是白死，父亲不会在意。母亲一番努力，终于让陛下相信了这一点。而且，还替陛下出谋划策，解决了最难的问题。”
燕云权几耳抓腮：四妹妹，你倒是继续说啊！到底和谁学的毛病，说话怎么总是说一半。
燕云歌顿了顿，继续说道：“想要让父亲出兵，唯有许以重利。这一点，大哥也不反对吧！”
燕云权连连点头，“四妹妹说的没错，想让父亲出兵，必须许以重利。只是，什么样的重利，可以让父亲出兵？还请四妹妹指教。”
燕云歌朝凌长治扫了眼，“接下来我要说的话，正是今天的关键，价值千金。你们可听好了。母亲替父亲，从陛下那里要到了渤海郡，只等陛下下旨。一个渤海郡，你说够不够重利？能不能打动父亲，让父亲出兵阻拦西戎兵马？”
“什么？”
燕云权被彻底震惊到。
凌长治也变了脸色，频频朝燕云歌看去。
燕云歌缓缓摇头，“这事同我没关系，凌大人不必看我。将来局势如何变化，你们现在可以想一想，大胆推断预测。”
燕云权震惊过后，接着就是狂喜。
如果真能拿下渤海郡，这就意味着燕家的实力将连上好几个台阶。
他作为父亲燕守战默许的继承人，也就意味着他的身份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地盘啊！
地盘就是实力！
是财富！
是未来！
燕云权不敢置信，夫人萧氏竟然会给陛下出这么一个主意，完全是站在了燕家的立场上。
难道她甘心？
瞬间，他又担心起来，连着扫了燕云歌好几眼。
燕云歌冲他一笑，“大哥高兴吧！金吾卫不再盯着你不放，你现在可以选择继续留在京城，还是回上谷郡。你若是决定回去，你写在信里面的请求依旧有效，我会派人护送你离开京畿。”
燕云权下意识吞咽了一下，喉头滚动。
他谨慎地问道：“四妹妹为什么愿意帮我？你大可以假装没收到我的信，你甚至可以将我的行踪透露给金吾卫……总之，你可以做的事情有很多，为何愿意帮我？”
“为何大哥会问我求助？”燕云歌反问他。
燕云权斟酌着说道：“我只是想试一试，其实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这话足够坦诚。
燕云歌笑了起来，“大哥待我以诚，数次帮我奔波，替我出面办事，我理应回报一二。你写信给我求助，足以证明你对我还是抱有一点点期待。我岂能辜负你的期待。”
这话漂亮！
燕云权都快感动了。
“四妹妹果然大度，不因为我们身份有别，就同我计较。”
燕云歌笑道：“身份是身份，情义是情义，我分得清。他日，若是大哥要针对我，你尽管放马过来，我自然也不会客气。”
“我明白了，多谢四妹妹仗义相助，我感激不尽。你且放心，无论将来发生何种情况，我保证一切坦坦荡荡，绝不玩阴的。我们彼此凭本事竞争。”
“甚好！”
燕云歌眉眼弯弯，她要的就是这句话。
“大哥做决定吧，你是要继续留在京城，还是回上谷郡。”
燕云权蹙眉深思。
如果是以前，他会毫不犹豫选择留在京城。
但是现在……
一旦渤海郡落到燕家手中，他就没必要继续留在京城。
回去，大有可为！
不过，他耍了个滑头，“请四妹妹见谅，到底是留还是走，我暂时没办法做决定。四妹妹可否容我考虑几天！”
“可以！等你考虑好了，随时派人通知我。只是，官场上的事情，我帮不上忙，还要麻烦凌大人替大哥解围。”
凌长治欣然答应，“我与云权兄相交莫逆，帮助云权兄，是我义不容辞的分内事。”
燕云权很感动，眼眶都红了，“长治兄帮我良多，我心中很是惶恐。不知将来该如何回报长治兄。”
“云权兄客气！”
这场谈话，气氛是融洽的，热烈的……
谈完该谈的事情，燕云歌起身告辞。
凌长治想留她用饭，她直接摇头拒绝。
“你们凌家的厨子，嗯，还是算了吧！”
她厨艺好，嘴也刁。
凌家厨子的手艺，她真的看不上。
或许别人认为凌家厨子手艺一绝。
反正，她不爱吃凌家厨子做的菜。
再说了，她留下来用饭算什么事？
不合适！
她果断告辞，回县主府赶午饭。
……
燕云权渐渐冷静下来，恢复了足够的理智。
“四妹妹真有这么好？”
不仅不为难他，还承诺要帮他。
更令他意外的是，夫人萧氏竟然会帮着燕家从皇帝手中要地盘。
今儿的事情，着实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长治兄，你可否替我分析分析，我家四妹妹到底有何用意？我总觉着事情并没有她说的那么简单。”
凌长治给他倒酒，“你们燕家如果能拿下渤海郡，是不是一件好事？”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好事。
燕云权连连点头。
凌长治又问道：“燕云歌并不计较你的出身，肯诚心帮你，这是不是好事？”
自然是好事！
于是，凌长治就下了结论，“既然是好事，云权兄又何必操心？你只需安心住下来，等候宫里的消息即可。”
真有这么简单？
燕云权不相信。
他斟酌道：“四妹妹以前可没有这么好说话。”
凌长治笑了笑，再次下结论，“人，是会成长的。”
真是这样？
燕云权总觉着自己被人忽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