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谢晗下意识的回答,然后思维诡异的转了个弯,这算是古代版的‘你有没有男朋友’吧?古代搭讪这么直接的吗?
等、等!
“这位兄台……我、是、太、监。”
“嗯?”青年满眼迷茫,痴痴的看着谢晗,似乎根本没有听懂她的话。
这是挑衅吗?是吧?!
谢晗觉得手上隐隐发痒,仿佛这个时候应该熟练的挥出一拳。
但下一刻,她还是转过了身,选择上轿离开。
算了算了,反派不能杀,世界会崩溃的。
以她的强力,‘我这一拳下去你可能会死’完全不是梗,真是基本操作。
谢晗离去得得潇洒,在心中标记了反派是个神经病,殊不知身后的顾逸真回过神,意识到刚刚做了什么,顿时如遭雷劈的僵立原地。
从见到谢晗第一眼起顾逸真整个人就有些浑浑噩噩的,分不清现实与虚幻,直到刚刚受到她拂袖而去的刺激,才彻底清醒过来。
也是这时候,他才清晰的意识到。
这么多年他一直执念寻找着的那个人,那个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梦中人,竟然不是他一直以为的女子,而是一个男……哦不,太监。
第56章 公公偏头痛11
谢晗在明月楼闹出的事, 第二日就传遍了京城。
放榜第二日历来都是俗称的‘琼林宴’,今年也不例外, 下了朝后, 周宣帝亲自参加了礼部准备给高中进士们的恩荣宴, 席间与朝廷未来的新血共饮了一杯酒, 中途才离开,去了御书房, 又命人将谢晗招进宫问询。
御书房中,周宣帝看不出喜怒地道:“行啊, 昨天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朕听说你和魏松年争抢青楼花魁?”
谢晗大方点头承认:“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听到这话, 周宣帝表情古怪, 一旁的谢全章却是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原本谢全章还以为这桩事是周宣帝的交代, 但是现在看两人的反应, 竟然还真是谢晗自己干出的事!
跑去青楼和别人抢花魁, 别说这不是女孩能干出的事,就算是太监也不能这么干啊!究竟是哪里出了错?!谢全章简直立刻就想跑去秘密训练西厂的那个皇庄彻查一番。
到底也算看着谢晗长大了,周宣帝也不好说你个太监逛什么青楼:“咳咳……你就不担心得罪了魏首辅?”
“有点担心, 不如皇上什么时候让我去查查魏府?”
“……”周宣帝感觉这死孩子是存心说话来堵自己的, 不过想一想查魏府……还真有点小心动啊。
通过剧情和这些年的信息搜集,谢晗当然知道周宣帝的政治抱负是什么, 现在的大周满身疮疥, 这些腐肉一直是周宣帝想要割除的, 但是他身处的位置,各方牵制,又不能干得这么直接,所以才会需要一把刀。
原剧情里恶名昭著,能止小儿夜啼的顾逸真就是这个角色。
现在换成了谢晗,她也不介意做这把刀,因为这和她本身的计划完全不冲突,甚至她和周朝官员没什么牵扯,什么都不用顾虑,比原剧情里的顾逸真要更光棍,指哪打哪,根本不带犹豫的。
周宣帝干咳一声,转移了话题:“那说你仗势欺人又是怎么回事?”
“纯属诬陷。”谢晗义正言辞地道:“臣只是说了要查查那商户是否按规矩交税,他们便上来巴结,亏心的是他们,怎么能说我仗势欺人呢!”
谢晗现在做外事,所以称臣而非奴婢。
从这点上,她还是比较喜欢周朝,那辽族当政之后,所有朝臣不拘外臣辅臣都是奴才、所有汉族都是辽族的奴才,头还要剃掉大半个,丑得要死,谁爱去谁去,谢晗是不愿意的。
谢全章表情快皱成了菊花,就差没捂住脸了,早知道当年就把谢晗拴在眼皮子底下,起码不会歪成现在这样。
周宣帝还没从这粗暴逻辑里绕出来,谢晗趁热打铁,提出了之前就打算提出的建议:
“陛下,臣是因为得了陛下赏赐才有银子去青楼。那魏首辅不仅是常客不说,一出手就是三千两,还能往上加,他一个朝臣,一年俸禄加起来能有多少?而且昨日在青楼,不止魏首辅,还有诸多朝臣皇戚,看起来也是那销金窟的常客,臣建议暗中彻查京中所有官员与皇戚家资。”
这话一下击中了周宣帝的心坎,他在做王爷的时候受了南山党诸多‘君子’熏陶,虽然想开刀改革,但因为固有观念的局限性,没有往这样干脆狠利的方向想,此时被谢晗一说,立刻就心动了。
周宣帝沉吟了好一会,才道:“彻查是大动作,不可操之过急,最重要的一点是不能为人所知,你有把握?”
这话的意思已经是同意了。
“臣有把握不会被发现。”要查哪家,谢晗半夜去那家府邸上逛一圈,看看有没有发光区域就行了,不说她的身手不会被发现,就算真被发现了,她这种仅仅在房梁上观察的行为,常人也连想不到查家产上面。
谢晗甚至怀疑,她半夜里去官员们住的区域里逛几圈,看到的都是发光的宅子。
周宣帝对谢晗的能力是非常肯定的,不然也不会这么看重她,听到这话,满意的点了点头,忽然眉毛一抖,问道:“这么说,其实你这趟去青楼,都是为了这件事谋划吗?”
“呃……”谢晗不自然地挠了挠脑袋,眼神飘忽:“也有一点想见识花魁宴的原因。”
周宣帝黑了脸:“一点?”
“一半……吧。”最后那个‘吧’,非常小声。
周宣帝还是听到了,吹胡子瞪眼,重重的摔碎了茶盏,大声道:
“你给朕回去反省!后面好好办差,否则朕第一个饶不了你!”
“是,臣告退。”谢晗拱手告退,面色沉重的出了门。
殊不知,御书房内的周宣帝动静虽大,脸上却是没有多少怒色,甚至眼睛里还带着点笑意。
周宣帝哪里会真的因为谢晗去看花魁生气,谢晗知根知底,聪明能力抢,都是他满意的优点,但如果她同时还是一个清廉自律,表现得毫无欲望的人,周宣帝反而要担心了,刚刚不过是演戏安某些人的心罢了。
这事谢晗清楚,谢全章也清楚,否则哪里会没什么表情,而是早就跳出来给干儿子求情了。
御书房门外的太监侍卫们听不到前面的话,后面这声茶盏破裂和周宣帝的怒斥却是听得清清楚楚,而且谢晗出门后阴沉的神色也是看得分明,有几人神色微动,当晚消息就传到了朝堂上位高权重的几位大人物手中。
果然,当夜不少人心中的大石放下了许多,本来谢晗连抄两家之后沉寂,他们就知道是周宣帝顾及朝中大臣反弹收手了,昨天这桩事情,大家也想看看周宣帝的态度,现在周宣帝的表现,让他们觉得他下一步有卸磨杀驴的打算了。
只要周宣帝不保人了,这谢晗行事如此肆无忌惮,以后总有一天会犯下大错,未来不愁没有由头除掉此人。
谢晗离开御书房没多久,脸上的阴沉就收了回去,正打算悠哉的逛回府,有个小太监小跑追上来,说是谢全章有请。
得,一通思想教育是免不了了。
谢晗一边走,一边为自己当年接了包子的事深感后悔。
御书房中,剩下周宣帝一个人,在琼林宴上的顾逸真被低调的宣了进来。
周宣帝将谢晗之前所说的彻查官员之事与顾逸真说了,然后问道:“逸真,此事你怎么看?”
听到是谢晗提出的,顾逸真不免一愣,定了定神,才道:“若能真的彻查出来当然好,只是此事操作难度极大,若是打草惊蛇非常不妙。”
“放心,此事谢晗很有把握。”周宣帝笑道:“那小子确实从没让朕失望过。”
“如此甚好。”顾逸真点头,心头莫名的划过一分与有荣焉之感。
很快把这诡异的念头甩开,顾逸真分析道:“早年就有调查结果表明南山党与大周豪商们又千丝万缕的关系,若查出家资有问题的,定然是官商勾结。我认为查出之后,不应该马上动手,而是顺藤摸瓜,找出问题源头,再逐个处理不迟,此时应该慎重处理,朝中反弹和替换人选也需要考虑在内。”
“朕也是这个意思。”周宣帝深以为然,先帝误服丹药而亡的事情,最后虽然全推到了阉党和方士头上,但是他这些年一直在让西厂暗中查访,查出了一些疑点,这其中说不准有南山党的手笔,更别提他当年遇刺的事情了,现在都还是疑点重重。
顾逸真又道:“陛下,其实,谢……督主此番明月楼之事,倒是有了一个由头来整顿商税。”
“你的意思是?”周宣帝目光中露出惊讶与期待,商税是他一直就想动的,结果每次一提就有人死谏叫他别与民争利,说那些大臣不是豪商的保护伞他都不信。
“也是徐徐图之,商税改革当下不能行使,陛下可以从清查京中大商户纳税情况着手。明月楼一事,乍看是闹剧,却能看出如今商税瞒报的普遍和严重。”
顾逸真继续道:“若借此机会出动西厂调查,理由光明正大,还可以一举夺得,一是追回税款;二是敲打豪商,为将来的商税改革铺垫;三是通过此举,也可以查出京中商户和朝堂连结情况,对清查朝臣家资一事也相辅相成。”
周宣帝听得连连点头,露出欣喜的笑来,赞道:“我早就说过你应该在朝堂才不负才能。”
动手有着谢晗操刀,策问有着顾逸真辅佐,两人都是人中龙凤,周宣帝登基以来焦灼的心情终于平静了下来,总算感觉自己不是孤军奋战了。
……
与周宣帝商讨了一些细节后,顾逸真便回去了,作为表弟,被皇上单独勉励一番说得过去,时间太长还是会引人注目。
琼林宴被安排在皇宫前朝部分,距离出口不远的一处园林中,此时还没散,灯火通明,觥筹交错,很是热闹。
谢晗被谢全章教育了好一会,终于被释放,临走前愤愤不平的摸走了对方一瓶珍藏的宫廷佳酿,边走边喝,以作报复。
她是西厂督主,此时又是夜晚,喝点小酒,没谁不长眼的来管。
这酒度数浅,带着竹叶清香,以谢晗的体质,喝了当然不会醉,只是兴致比平时高昂了几分。
因为谢晗对皇宫地图相当熟悉,今天又有点兴致,出宫的路都挑的风景好的,逛着逛着,就走到了琼林宴附近,沿着回廊绕过一个小湖,就能到皇宫的南角门。
路上风景极好,湖水映月,远处还有琼林宴的灯光。
谢晗停下脚步,一个人坐在栏杆上喝了两口酒,目光一扫,看到湖中游鱼,这个距离,只要她伸手就能抄到。
谢晗眼睛微亮,起了玩心,把酒瓶放在一边,探出身子,手慢慢地往水中伸……
她所在的回廊,与琼林宴隔了一个湖,中间还有曲折的廊道贯通,算是通往琼林宴的道路之一,巧合的是,顾逸真从御书房回琼林宴,走的就是这条道。
就在谢晗注意里都集中在水里的小鱼上,只待伸手就能捞起来时。
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谢晗注意力都在眼前,没注意更远的动静,所以这时候当她察觉到动静,手上动作一停,准备回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那个人冲到了她身边,一把将她从栏杆上搂了出来,速度之快,让谢晗都一时没反应过来。
谢晗懵逼中被抱着翻了个身,抬眼就看到了顾逸真惊魂未定的俊脸。
两人视线相触……
“嗝——”
谢晗打了个酒嗝。
第57章 公公偏头痛12
两人靠得很近, 谢晗身上的酒香弥漫在两人之间。
酒中带着的淡淡竹叶清香,此情此景, 浸透着一种清幽又迷离的味道。
顾逸真没多久前从御书房离开, 走回琼林宴, 因为对那种场合没多大兴趣, 临近的时候,顾逸真就让跟随的太监离去, 自己选择了稍微绕几步,穿过小湖廊道过去。
没想到刚拐过一个弯, 就看到了那个在斜倚在栏杆上的身影。
虽然是夜晚,但今夜是满月,不远处又还有琼林宴的灯光映照, 顾逸真的目力极佳, 立刻辨认出了栏杆上的人是谁。
明明昨夜受到了巨大冲击, 行尸走肉的回了镇北侯府, 整整一夜没睡着, 多年的执念与常观伦理不断的碰撞,纠结了一晚上没有结果。
而在方才见到谢晗的那一刻,顾逸真所有的犹豫不确定都烟消云散了, 鲜明如红日的念头在他心中冉冉升起, 照亮了昏暗纷乱的思绪。
他对这个人是如此的渴望执着,像是牵肠挂肚了不止一辈子, 与对方是男是女都毫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