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吐了血,被云间月刺激得险些晕厥。
本来还接到命令要杀云间月的暗卫们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
柳宪一直没出声,甚至没阻止云间月将瓷罐摔在地上,看也没看一眼。
他仅仅只是淡淡地将捂着胸口吐了口血的太皇太后一扫,提醒云间月道:“她这个时候死了可不太妙。”
云间月也不想让太皇太后在此时没了。
她轻轻一点头,嘴角勾勒一抹讽刺的笑意:“你说得有理。”
随即她叫来守在外面的连镜,让她去叫人请太医。
云间月不想在慈宁宫多待,走前靠近太皇太后,倾身与她对视,缓缓道:“您现在可不能死,要是您死了,知道那些秘密的人可真就一个人都没了。”
太皇太后抬手一抹,将嘴角的血迹抹去。
闻言冷笑一声,并未搭理她。
云间月也不要她搭理,低声在她耳边道:“你不是想让容玦坐那位置吗?我要你亲眼看着,我是怎么将他推上去的!”
太皇太后轻嗤:“那哀家应该好好感谢你。”
云间月缓缓直起腰,道:“不用感谢,容玦坐那位置是众望所归。只是你和那苟活之人……也不知到时候你们俩的鲜血够不够祭天。”
太皇太后闻言,眸光一缩,一丝惊慌从眼角流露出来:“你……你想做什么!?云间月,你动哀家没关系,你敢动他,哀家要你陪葬!”
云间月一拂袖,转身而去。
太皇太后声嘶力竭:“云间月,你给哀家滚回来说清楚!”
云间月脚步一顿,头也未回:“皇祖母啊,到了太皇太后这个位置,你还贪恋权位,那就是你的不对了。”
说罢,抬脚离去,徒留太皇太后坐在身后的地上,无能为力。
连镜还等在慈宁宫门处,见了她出来,连忙走上前,满脸紧张:“公主,不好了,方才忠义匆匆来寻,说皇上方才同几位大臣议事时,从龙椅上摔了下来!”
云间月猛地偏头,满脸震惊:“你说什么!?”
乾清宫。
进出的太监一个个将脚步声压到最低,太医都跪在榻前,挨个上前给云司离把脉扎针,神情动作更是小心翼翼,唯恐声音稍微大一点,就惹来主子贵人们不快。
颜回在太医院混了个院正,此刻却立在榻前,一言不发,甚至都没打算上前号一号脉。
容玦站在另外一个则,表情不善,眉间还拢着一股阴郁。
宋恒在他下首,拧着眉心情焦躁。
殿中还有其他大臣,沈书群和张庭烨分两侧,两人神色都不太好。
张庭烨转头看向颜回,拧眉道:“你日日跟在皇上身边,他有什么不对,你难道就没看出来?”
颜回斜了他一眼,连开口说话的欲望都没有。
他何止是没看出?
而是看出来了,却被当事人阻止医治。
可这些话他自己心里清楚,说出来旁人却是不信。
外头响起脚步声,众人下意识偏头,就见云间月匆匆而来——大约是跑来的,呼吸有些急,头发也被风吹乱了。
“如何?”
说话时,她先去榻前看了云司离一眼——他情况不太好,整张脸苍白如纸,呼吸轻到好似没有。
云间月心里一紧,转头看向颜回,对方垂着眼,没说话,甚至没抬头看她一眼。
这时,她终于明白,事情究竟有多严重。
她深吸一口气,觉得胸口的位置好似被人挖开一个洞,里面放着一团冰,冻得她心尖儿抽着疼。
这时,手上一暖,她被容玦牵到了身边。
青年手指冰凉,手心里却一片温润,轻轻将她拉到身边时,还替她整理了一下被吹乱的鬓发。
“别担心。”容玦低声在她耳边道,“万事有我。”
云间月没说话,只是反手握住了容玦拉住她的那只手。
她再次吸了一口气,缓缓让自己平静下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问话间,云朝令也来了,她知道自己在这里说不上话,便也只是朝云间月点点头,探望云司离去了。
宋恒沉默片刻,才道:“一早上都还好好的,说话行事也跟平时没什么差别。但方才在书房与我们议事,忠义从外接了边境的折子递给他,他刚接过过,人就倒了。”
宋恒揉了揉眉心,声音有些哑:“倒得毫无征兆。”
倒下之前,还在同他们说话,整个人看起来同正常人没什么差别。倒下之后,就不省人事,至今不见醒来。
云间月神色凝重,没出声。
容玦道:“当务之急是先封锁消息。”
他一声令下,乾清宫的人便都咬紧了嘴,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多说。
众太医看了半响,其中有一人道:“奇怪,脉象为何如何稳定?”
张庭烨连忙追问了一句:“如何?”
太医惊奇道:“皇上脉象平稳,与正常无异,也不像是中毒……恕下官才疏学浅,实在看不出皇上这是什么症状……”
话未说完,沉默半响的颜回突然开口了:“毒素在他血液里。”
说罢,他几步上前,从衣袖里滑出一枚银针,刺破云司离的手指,挤出一滴血来。
让人意外的是,那血竟然是黑的!
众人纷纷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张庭烨激动不已:“既然你知道,那你为何不替皇上医治!”
颜回背对着张庭烨,低声道:“治他这病,需要能同他的鲜血互相融合的人,与他换血。”
这无异是一命换一命。
张庭烨可不管那么多,急忙道:“那就去找!皇宫没有,京城总有,京城没有,整个大梁难道还找不出一个?”
众人没说话。
沈书群看了眼颜回,忽然明白过来什么似的,拽了张庭烨一把。
张庭烨莫名其妙:“你拽我做什么?”
颜回没出声,他目光落在昏迷不醒的云司离身上,脸上看起来毫无异色,垂着的手指却死死捏在一起。
他沉默半响,刚要开口,就听云间月对太医道:“你们先下去,想想还有没有别的法子……张大人,沈大人,皇兄昏迷不醒,政事必然要堆积,这些事情上,还要劳您二位费心。”
说着,她拧着眉,沉重道:“所幸如今年关,皇兄封印,朝臣休沐,没有早朝,尚且还能隐瞒。但边境之事,变数太多,需得尽快想出法子解决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