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一阵巨响,小几上的茶具,被苏文殃扫落!
伺候在殿的宫人们心里明白发生了什么,也不敢说话,齐齐跪下来,头也不敢抬,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
就连许嬷嬷都不敢吭声。
“小贱人!凭你也配同本宫作对!”
伴随苏文殃一声怒喝,又是“哗啦——”一声脆响,白瓷的梅花瓶被她砸烂在地!
碎瓷片满地都是,可却没一个人敢站出来阻止。
任凭苏文殃泄愤似的将殿中的东西全部砸碎,没东西再砸了才罢休。
“小杂种,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苏文殃没东西砸了,只好一脚踹翻了一个宫凳,“就凭你一个杂种也敢同本宫做对?!本宫杀了你……本宫迟早杀了你!”
骂着骂着,她突然想起皇帝方才看她时的眼神,暴戾的情绪骤然被压下去,凄凉地跌坐回椅子上,失魂落魄。
“皇上也是……皇上也要同本宫作对……”她捂着脸,声音都在颤抖,“皇上……臣妾深爱的皇上啊。您总是这样狠心,宋宁音死了……臣妾也要死了……哈哈哈,真可怜,这后宫的女人真可怜!”
许嬷嬷悄悄抬起头,看见苏文殃那张总是装扮得无比精致的脸被泪痕花了妆容,满脸悲切,人也如同疯了一样,一会儿笑一会儿哭,无比瘆人。
许嬷嬷犹豫了一下,正要上前去,就听身后传来一道声音:“这么多奴才伺候,一个个都眼瞎不知道劝着娘娘一点?!”
是贤妃。
原本已经要起身的许嬷嬷一顿,重新跪在地上,没起身。
贤妃进了殿,目光扫过满地狼藉的大殿,又扫了眼跪倒一片的宫人们,心底冷冷发笑。
但她脸上半点也没表现出来,上得前去,拿了手帕将苏文殃脸上的泪痕擦去:“贵妃娘娘,事到如今,哭是没用的。只有靠咱们自己,才能在这后宫里拼杀出一条血路来。”
苏文殃没吭声,眼珠动了一下,转向贤妃,忽然笑了起来:“贤妃,你也要死了。哈哈哈,本宫去求皇上,让你给本宫陪葬好不好?”
听见这话,贤妃出于本能想要发怒。
但又想起自己此番来这里的目的,不得不耐着性子将怒火压下去。
她收起手帕,扯着脸皮,唇畔挑起一丝古怪的笑意:“贵妃娘娘,臣妾不会死,您也不会死……只要三皇子登基,您就是万人敬仰的太后。区区一个云间月,还不得被你死死踩在脚底下?”
苏文殃笑声戛然而止,死死盯着贤妃:“你也想利用本宫是不是?!”
贤妃心道:“看来你还没真疯。”
心里这样想着,脸上去装出一片惶恐,还“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凄婉地仰起头道:“贵妃娘娘,臣妾同云间月已经彻底撕破了脸,太子若是登基,您觉得她还会放过臣妾吗?娘娘……臣妾走投无路,请您庇护!”
苏文殃没说话,盯着贤妃的眼中全是探究。
她比贤妃早入宫,贤妃入宫时,她已经是妃。等贤妃封了妃,她已经是贵妃,皇贵妃,她清楚这是个什么人,她也清楚,在这后宫里,不能独自奋战。
她要拉人一起,即能帮忙出谋划策,也能在关键时刻可以推出去当垫背!
贤妃的话,她没一个字是信的,但这并不妨碍她把贤妃拉拢到自己身边来。
“贤妃,夜阑要是登基了,本宫是太后,你就是太妃,五皇子就是夜阑唯一的弟弟!”苏文殃将贤妃拉起来,“你说得对,自怨自艾没用,要想爬到最高处,就只能比她们更狠!”
贤妃眼神闪了闪,抹去了眼角的泪花:“娘娘,当务之急,是要让云间月再也爬不起来!”
“哦?”苏文殃眸子一转,欣然看着贤妃,“妹妹有什么想法?”
贤妃没出声,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一群宫人。
苏文殃明白过来,挥挥手:“你们都退下!”
宫人们求之不得,连忙起身,低眉敛目,匆匆退下。
许嬷嬷走在最后,回身掩上屋门时,悄悄抬起头看了贤妃一眼。
见她眼底闪着光,望向苏文殃的目光里,满满的全是算计。
许嬷嬷心底留了个心眼,轻轻掩上门,退下了。
屋里,贤妃希冀地拉着苏文殃坐下,压低了声音道:“娘娘侍寝已有三月了吧?”
苏文殃之前失宠,在凤仪宫关了许久,即便后来重新获宠,也特别讨厌旁人在她耳边提侍寝的事情。
她压着不耐烦扫了贤妃一眼:“你问这个做什么?”
贤妃怕她误会,忙道:“娘娘,侍寝三个月,该有孕了……”
“放肆!”苏文殃恼羞成怒,扬手就要打贤妃。
但贤妃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按回桌上,道:“娘娘,臣妾的意思是,不管真假,您得有孕才能解了眼下困境,说不定还能借此将四公主接回宫来,到时候还可以……”
后面的话已经压得更低了,除了说得人和听的人,谁也没听见。
大约过了一刻钟,贤妃开屋门出来。
她看了眼守在门边的许嬷嬷,笑容和煦地说道:“你是贵妃娘娘的陪嫁丫鬟?”
许嬷嬷低眉敛目,欠身道:“是。”
“难怪如此忠心,”贤妃半真半假地夸赞一句,“照顾好你们贵妃娘娘,她现在身子紧,可不能出半点差池,否则……就是你也只有死路一条!”
许嬷嬷看她一眼,低声道:“不用贤妃娘娘吩咐,奴婢也知道。”
贤妃就笑了一声:“那就好。”
话落,抬脚离开凤仪宫。
许嬷嬷看着她的背影,叫来两个宫女,进了殿,将满地狼藉收拾干净。
入了夜,气温就降了下来,风撩在人身上,虽不如冬日那般凛冽,却也是寒冷刺骨。
云间月正在修剪一束花枝,听青萝道:“苏贵妃回凤仪宫就发了好一顿火,宫人都不敢劝,后来贤妃娘娘也去了,不知说了什么,竟是好了,真稀奇……”
云间月不甚在意地笑了一声:“是挺稀奇的……人来了没?”
说罢,往外一瞧,正好看见连镜领着一人进来:“公主,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