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缺,你们家有锤子吗?大号的!白开撸起衬衫的袖子立刻就要开始。
不行,这面墙是承重墙。凿了弄不好整栋楼的人都玩完。我要白开把虫子装回去,用马克笔在墙上标注好那个位置。这面墙上挂了很多饰品,有我在外地买回来的小玩意,还有几幅照片。我一一都给摘了下来。
我们需要几个工人,必须是高手。我翻了翻自己的手机电话本。这几年我跟不少装修工人打过交道。只不过一时间我也无法确定谁能胜任。
白开说,那就全约出来,一个一个试。
我点点头,看来也只能这样了。忽然我想到一个问题。我道,这个宅子秦一恒肯定很早就发现了,为什么他一直没有来取砖呢?
不知道,八成是觉得反正这宅子也跑不了。什么时候来取都行,反而给耽误了。我靠,小缺你家冰箱里为啥连啤酒都没有?
白开说的到站得住脚,只是我隐约觉得这事肯定不能这么简单。心中有些忐忑。
我依次联系了工人,我在这行里给价高,又很好说话,是出了名的。那些工人都很愿意给我干活。不出两个钟头,我家里已经来了六七个工人。这些工人之间都是相互认识的,发现这么同行都在这里,彼此都有些奇怪。我要他们坐好,开门见山的说要拆这堵承重墙,问他们有没有好的办法。
工人们肯定比我要懂。说这承重墙拆不得一是危险性很大,二也是很多小区的物业会严加管理。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难事,有些户主为了装修好看,的确铤而走险干过。要做的话,只要尽量掩人耳目就行。
我见事情有戏,也就不想再拖了。当即要他们开始动工。
我们用的法子相对来说比较保险,在拆墙的同时一并做着墙体加固。只是唯一的难处就是,我点明了需要里头的整砖,这样一来他们动手时就必须异常小心,弄了半天进度还是很慢。
我起初一直在一旁紧张兮兮的看着,时间长了,也累了。跟白开一起坐到沙发上抽烟。
烟刚抽了半根,就听见有工人咦了一声,回头问我,江总,这砖太老了,兄弟们再小心也会碎啊。
我起身过去,发现墙体已经被敲开了。地上落了几块碎砖。砖的颜色是乌青色的,像是发霉了一般。而墙的缺口上看去,也是大片大片的乌青。
我惊道,白开!快来看!这面墙全是砖!
废话,墙不是砖还能是菜叶子?白开过来一瞧,我靠小缺,你们家合着是仓库!
工人们显然不懂我们在讲什么,听得大眼瞪小眼。
我叫他们先停下,观察了一下,现在敲开的位置,离我用马克笔标注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
白开掂量着地上捡起来的碎砖,你们别砸墙了,把墙皮全部铲掉,都小心点,砖不能再碎了。
接下来,我们俩人就陷入了漫长的等待。好在工人够多,又都是数一数二的熟练工。很快这墙体的真面目就一点一点的被剥离出来。我眼见着墙面上出现越来越多的乌青色,甚至有一些已经成了乌黑色。心中越发的不安起来。这么多砖,是什么时候藏在这里?我住在这里之前?还是我住在这里之后?
墙皮终于铲完了,我急匆匆的给工人结了钱。
等到人都走光了,我摸着这面本该熟悉的墙壁问白开,妈的难怪秦一恒不来取,这是不是就是他藏在这儿的?
白开双手在胸前插着,眼睛被叼着的烟熏得有点睁不开。
小缺,我觉得是不是秦一恒藏这儿的现在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想想,这东西为啥藏到你家来。
白开指了指地上的碎砖,还有,这砖到底能干嘛?我之前仔细看过了,这砖阴气很重。年代肯定很久远。
我道,藏到我家可能是因为安全?我家秦一恒很容易就能进出。
白开想了想,把烟掐了道,或许吧,不过你得想想,要是光凭着容易进出,那他不如自己买套房子更方便吧?他缺钱吗?不缺吧?至于安全,有一天你家突然冲进来几个蒙面的彪形大汉,拿着家伙,什么都不要,就要这面墙,你给吗?
我知道白开这不是抬杠,的确,我说的两点无论哪一点都不太坚固。
白开又道,现在砖被咱们找出来了,篓子捅的有点大。一时半会儿要是没头绪,这砖很可能就会有人来抢。刚才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风声很快就会传出去。
我道,那怎么办?难不成还得雇几个人看着?
白开往沙发上一倒,不用,你今天开始就睡在这里。我回去想办法,记住了,你不是来度假的!注意安全。
我环顾四周,忽然对我的家开始抗拒了起来。
可眼下实在没有对策,不得不听按照白开说的来。好在这里什么都不缺,住起来并不麻烦。
我用之前罩床的布把墙遮了起来,冷不丁家里有了这么一堵墙,看着有点堵心。
白开又坐了一会儿,就回去了。临出门还嘱咐了我两句,但凡真的有什么事了,别玩命护墙,命要紧。
送走了他家里顿时冷清了下来,我对付着洗了个澡,把家里所有的灯都打开,才上床睡睡觉。
因为白开的话,我夜里睡得很警惕。稍微有风吹草动恨不得都要起身查看一番。
睡得就并不踏实,直到第二天一早醒来,发现一夜无事,才放下心来。
接下来的四天天,我又沦为了彻底的宅男。
吃顿顿是外卖,连门都没出过。那墙在两天后,逐渐散发出一股很强烈的潮味儿。白天有太阳还好,晚上关了窗睡觉就非常明显。我只好把之前罩家具的布全招呼了上去,总算盖住了一些。
到了第五天,我已经完全适应这个旧家的生活了。
唯一的难题就是,百般打发时间,却又百般无聊。于是我给白开打了一个电话问他有什么发现。他以为我这边出了事,还挺紧张。听得我心里还有些暖。
当晚,一切照常,我早早的上床用电脑看了部电影。没到十点,我已经睡着了。
也许是睡得有些早,天没亮我就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的准备上个洗手间再睡回笼觉,路过客厅的时候,我却隐隐约约的听见几声呜咽。开始我以为是隔壁,本没注意。等到回来再次经过客厅,我猛然发现这声音竟然是在家里。而且,就是那面墙发出来的!
我顿时清醒了!一时间没敢动弹。甚至有些后悔把墙用布遮住了。布后面的未知,让我有些慌神。
我回到卧室找出手机,一边慢慢的朝墙靠近,一边把电话拨给白开。
离墙越近,果然呜咽声就越明显。我用手轻轻的抓住了布的一角,没等发力。白开那边接通电话的一声喂让我打了个机灵,赶忙在电话里把事情快速的说了一遍。虽然我家里空无一人,可我讲话的声音不自觉的就小了,仿佛真的怕惊动什么。
小缺,我正想跟你说呢。这砖的确有问题,可能是之前别人用来封污秽的。你还记得钱掌柜说的事情吗?那一大批从营地里被放走的污秽,我怀疑就是从砖里出来的。记住了,离那东西远点,明儿你家里见。
第七十四章 斗
白开话音未落,我忍不住皱了下眉。
因为就在他讲话的时候,我模模糊糊的听见那面墙传来了另一种声音——放我出去。
声音似乎很遥远,却又像是在耳边。非常的飘渺。最近我总是听见这种奇形怪状的声音,这时候很意外的,我竟然不再慌乱了。反而心里很不爽,妈的你们都想跟老子说话,是看老子好欺负吗?
我把电话挂了。
手上顿时一发狠,整块布都被我揭了下来。
那一瞬间声音立刻就消失了,像是从来没有过一样,耳朵里听见的只剩下楼外很远处汽车驶过的动静。
我又等了一会儿,确认墙不再出声了我才回到床上。
这么折腾了一番,觉也甭睡了。到了天亮我在楼下的小饭馆叫了份早餐,吃完后就催白开过来。
他那边起的还挺早,声音听着很精神。没过多久,白开果然拿着几块碎砖进了门。
进屋一看地上凌乱的布,白开嘿嘿一笑,小缺你昨晚上看来挺疯狂啊!被单都给折腾到客厅里来了。
我揉了揉脸,问白开,这墙不仅会哭,妈的还会说话。不会是古代的智能电器吧!
白开道,那还真说不准。我告诉你啊,现在这砖头白大爷给你研究明白了,看纸!
白开又丢过来一卷a4纸,上头是他很熟悉的笔体。这次纸上画的还挺复杂,一时半会我竟然没看懂。
白开解释道,小缺你看啊,综合咱们现在知道的消息。这砖肯定是跟那棺材一起捞上来的了。至于是干嘛的请看图二!白开换了张纸,用手在上头画了个圈。
你看,这砖,是盖宅子用的!
我一听笑了,我靠!你是怎么发现这个惊天秘密的!!
你别打岔,你看好了,这宅子可不是在地上盖的!白开把纸举起来道,你想象一下,这整张纸,就是一个棺材!
我惊道,你说的是棺材里其实装的是一栋宅子?
白开点点头,对,这些砖想必就是在那个时候运出来了。钱掌柜他亲爹帮的忙。
我脑子里出现一副画面,一个巨大无比的棺材里面,有一栋幽幽暗暗的宅子。我从宅子外头望进去,黑洞洞的一片。依稀可以听得见宅子里有人走动的声音。这不由的让人胆寒。难道当初这幅棺材下水的时候,里头是住着人的?还是这整栋宅子压根就是陪葬品?我知道传说中秦始皇的墓冢里,不仅有兵马俑,还有城池皇宫,甚至还有水银造出的江河湖海。而且更让人觉得离奇的是,传说中记载,里头竟然还有人造的日出日落的昼夜变化。难道这个棺材也是一样?
白开深吸了口气,现在恐怕我们知道秦一恒为什么要找这些砖了。那棺材很大,又是木质的,有了这些砖才会沉进水底。秦一恒是想把所有的衣柜重新填进阴河里。
我瞬间茅塞顿开,记得之前第一次听说棺材是从河里打捞上来的,我还纳闷,这东西是怎么沉下去的。现在终于清楚了。合着是这些砖的功劳。
秦一恒果然是在弥补什么过失吗?难道棺材的打捞跟他有关系?
我整个人陷进了沙发里,就如同我现在的感受一般。这泥沼我恐怕是无法爬出来了。只能无休止的在迷雾中陷落进去。
白开拍了拍我的肩膀,小缺你别丧气啊,咱不是越来越明朗了吗?
我道,那这些砖怎么处理?
白开坏笑的瞟了一眼门的方向,这砖既然出来了,我们不妨等着有人来抢。有人想让衣柜哪来回哪儿去。自然就有人不愿意衣柜重新沉进河里。准备一下,把内裤提高点,这次恐怕又要开打了。
我感觉我身体条件反射的开始疼。点了根烟,看白开自顾的在我房里乱转。这宅子现在已然快要不得了,如果真有人找上门来,不知道会被折腾成什么样,我也就甭担心白开会干嘛了。
一上午的功夫,白开都没闲着。起初我不在意,后来有些好奇才发现他是在我家做局。
不仅把房间很多地方都用红线连了起来,红线上挂了很多铃铛。而且到处都有些坏心眼的机关。我都看了,威力不大,多半是鸡蛋或是竹筐。唯独一点让我搞不懂的是,白开把冰箱搬出来打开门,对准了正门。
我懒得管他,任由他折腾。不过倒是吓坏了来送餐的外卖小哥。恐怕以为我俩是要成精了。
白开住了进来,我心里多了不少底气。也是为了做准备挨打,不对是打人。我每天在家还做了一些俯卧撑和仰卧起坐。每天晚上睡觉都不敢脱衣服,谁知一连几天却毛事没有。
我有点怀疑是不是白开搞错了,或者这些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我们在这里瞎紧张。
白开却要我耐心的再等等,现在是比谁先沉不住气。对方肯定不想硬碰硬,但倘若是时间一直这么持续的耗下去,对方肯定会坐不住的。
我听了只能继续等,这生意也不做了,我手下的几个员工还以为我病了,打了几个慰问电话,我也懒得解释,干脆在家装病。可能是我这老板当得实在是太光辉正面了。深得员工爱戴。第二天下午,竟然有快递上门送了两个果篮。有人敲门我跟白开都很紧张,打开门长出了一口气。把果篮放到茶几上,我几乎热泪盈眶。白开一脸不屑的看了我好半天,忽然道,别美了,这是来做最后的试探的,看着吧,晚上该找上门来了。
我说,难道我员工还能害我?那都是跟了我几年的人。
白开一眯眼睛,妈的,好不容易把你智商拉升了,怎么又回到起跑线了上了?你想想,你搬了家你员工知不知道?你住回了老地方你员工又知不知道?这果篮怎么送到这里来的!?
我一惊,赶忙跑到窗边去看。没见刚才的快递员。
街道上车水马龙,根本无从寻找。我回过头道,你刚才怎么不说!?直接抓住了那人拷问不就完了吗!?
别看了,白开把窗帘拉好。拷问是没用的,人家不会傻到派自己人来。那是雇的!你准备一下,纸尿裤备好了吗?别吓尿裤子。
白开的话没让我生气,反倒让人轻松了不少。接下来从下午到天黑的过程很轻松。我跟白开聊着天,晚饭还喝了点酒。天黑之后,我把沙发推到了正对着门,白开把冰箱的电源接上。俩人举重若轻的坐了下来。灯全关了,我仔细的听着黑暗中的风吹草动。时间就这么眼瞅着到了十二点。
小缺,差不多了。这些用歪门邪道的,也就会在这个点办事。白开把烟掐了,忽然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我借着外头迎进的霓虹灯一瞧,又是那只大虫子。白开将虫子捏到掌心里道,这东西白爷爷调教了有一段日子了,今儿就开山检验一下成果吧。
他话音刚落,我俩同时听见门那边传来了动静。我站起身,手已经摸到了之前准备好的棒球棍上。然而门外的动静很快就消失了,感觉像是有人经过无意碰到了一般,许久没有新的声音。
白开冷笑道,废柴连烧火都点不着,妈的倒是进来啊!
手中的虫子似乎也在冷笑,微微颤动了一下忽然跳到了地上。那肥大的肚子简直就是减震器,虫子在地上滚了一圈,竟然飞速的在地上徘徊起来。
白开,你的狗好像要拉屎了!我指着虫子道。耳朵里却听见屋中白开挂在红线上的铃铛响了起来。屋里有人!
我起身要去看,白开一把摁住我。别动,这些人很聪明,他们在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