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手臂传来的温度让萧惠茹的心上涌起森森寒意,她僵着身体,不敢乱动,语气是带着恐惧的颤巍,“你...你怎么进来了?”
“我不能进来?”秦勋的头抵在萧惠茹的胳膊上,说话的热气呼在她的耳畔,她的身子不自主颤抖。
她怕他做出什么事情来,他向来做事是不讲后果的,她怕触怒了他,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她的语气尽量装得很镇定轻柔,试图说服他,“那次,不是谈好了吗?以后我们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
秦勋勾了勾嘴角,一脸刻意的蒙昧,“哪次?”
萧惠茹涨红了脸,嗫嚅道“就是在山顶的那次。”
他在她颈窝动了动,皱了皱眉说,“忘了。”
“你...”指责的话卡在萧惠茹的喉咙口讲不出声,她害怕激怒他,只好换了一副近哀求的口吻,“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我爱的人不是你,秦勋,外面大把大把的小姑娘,贪你的身世也好,贪你的人也好,你何必追着我不放呢?我不值得你...”
她放低姿态的劝说并不能激起秦勋一丝一毫放手的意图,他敛了敛眸,从背后松开她的身子,将她扳过,正面对着他,他的眼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亮在沉下去的夜,“我不在乎,我只要你。”
这句话本该令人感动的誓言,不是对的人说出,只可能是一种负担,萧惠茹知道,秦家的人认定的东西,很难有放手的可能,她的心像是覆了一层死灰,但秦勋不是她想要的人,她想要的人离得到的胜利,就差那么几步,她不愿意就那么轻易放开,她重重吸进一口气,说,“秦勋,如果你真的爱我的话,真的为我好,就该成全我和绍恒,那段时间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才会和你在一起,我并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
她的话音刚落,冷冷的嗤笑声在秦勋的嘴角溢出,“成全你和秦绍恒?Jolin,你怎么这么傻?他根本就不爱你,否则这么多年,他也不会连碰都不碰你,他对沈如期,可没这么冷淡。”
秦勋话里的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根针狠狠扎进萧惠茹的心窝,他说的没错,一个成年的男人,如果真要喜欢一个女人,不会对她的身体那么冷淡,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谁能想到,最后得到她的第一个男人竟然是秦勋。这是她不能接受的地方,因为不能接受,才可以轻易被秦勋拿捏住把柄。但她不肯相信,不肯相信,秦绍恒不爱她,如果不爱她,为什么那么多人里面选择了她,如果不爱她,为什么娶的沈如期和她有几分相似。如果不爱她,为什么她污蔑沈如期推她入水的时候,他第一时间相信了她。
秦绍恒是爱她的,只是一时被沈如期迷惑才会乱了心智,只要沈如期走了,没人能蛊惑他了,他自然能看到自己的真心,看到她萧惠茹站在他眼前,那些曾经的绵绵爱意都会回来的。
她脸色苍白,身子阵阵颤抖,她试图说服自己,可是那些说服自己的话,从内心深处,她是迟疑的,所以她很慌张,很恐惧,她抱住了自己,只觉得脑子里缠缠绕绕的想法快要将她逼疯。
她这般样子落在秦勋的眼里,他的眸光闪过一丝心疼,他走上前去想要抱住她,可是她本就厌恶他的触碰,蓄了力气,一把推开了他,撕裂的嗓音从她的唇边溢出“你不要过来,不要叫我Jolin,那不是我的名字。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为什么?”
声嘶力竭的质问让秦勋愣在原地,为什么呢?他不知道,眼前的人是他年少走到如今的欲望和执念,她是拯救他堕落生活的希望与光,在得知她出事失踪的那一刻,他的人生像是失去了所有活下去的动力。他曾看着她对着另一个人巧笑倩兮,他那时无能为力,只能默默在背后看着她,将那些心绪遮掩完好,他很痛苦,却还要痛苦得不着痕迹。
他找了她很久,甚至在秦绍恒都要放弃寻找的时候,他也在找她,为了找到她,他踏遍了多少的山河,费了多少的心力,他也曾绝望堕落过一段时间,可是在他得知消息,在一个小渔村找到她的时候,他再见到她的那一刻,他的人生未来的路一下子亮堂了起来。那时,她的脸被毁得七七八八,但他还是认出了她,在人群中。
幸好的是,她失忆了,他拿着一张他们的合影,走过去告诉她,他们曾是一对情侣,后来走散了。她看着照片,虽迟疑,但还是信了他。
说来可笑,那张合影是当年萧惠茹要缠着秦绍恒拍的,但怕他不肯才拉了秦勋。他曾经很厌恶却还藏着他们的这张合影,可没想到,却是这张合影让他带走了她。
他带着她,去国外一流的医疗机构做了面容修复,他藏了私心,特地嘱托医生给她换了一副容貌,他不想任何人知道她的存在,他不想任何人夺走她。
后来的事情很顺利,他对她用尽一切的好,她自然被感动,渐渐信任了她。
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这个事实让他很欣喜,于是他对她更好,他给她捏造了一个全新的身份,从前是个孤儿院的孩子,这样她就不会想着去寻她的父母,他也给她取了Jolin的名字,她那时对当模特很有兴趣,他为了让她开心,替她在娱乐圈铺路,她的容貌已经和以前大不相同,他不用太担心她会暴露。
可是,事情并没有顺利到最后,她还是恢复了记忆,恢复记忆的那一刻,她做的第一件事情,是去找秦绍恒。这个事实让他觉得很痛苦,为什么她对他的好,从来都视而不见。
此刻,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否定那些时日来的付出,他不甘心,明明是他把她从泥淖般的困境里救出来的,为什么到头来却是她歇斯底里抗拒他的样子。他的人生何尝对另外一个人如此卑躬屈膝,放低身段的讨好祈求过,他为她做到这种地步,可她连正眼都不曾看过他。
剩下半瓶的红酒被萧惠茹摔落在地,红色的液体,淌在他的脚边,刺眼得很。视线里她仍抱住自己,喃喃地质问着为什么。
不甘的怒火在眸子里翻滚,他走上前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起来。
受力起身的萧惠茹一踉跄,腰抵在柜子的一角,突然袭来的疼痛让她的眉头重重皱着,她想挣开他的桎梏,但他的气力实在大得很,气愤的话,还没说出口,他狠狠地吻住了她,像是一只口渴的鱼寻找到了水源般渴求。
萧惠茹在他的怀里使劲挣扎,呜咽声在换气的空隙溢出,但是所有的努力仍无济于事。
萧惠茹的心很慌张,她知道此时的他已经失去了理智,可是他并没有给她劝说服软的机会。
疼痛似乎从萧惠茹的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再睁眼,屋内昏黄的灯光暧昧地亮着,他的脸陷在柔弱的枕头,睡得很香甜,一阵屈辱的感觉,从她的脑海里涌出,她愤愤看着他,抬起的手颤抖着,终于放下。
青紫的痕迹遍布全身,她觉得自己此时肮脏得很,她用毛巾裹着身子,走到浴室,打开水龙头,像是失了魂魄,怔怔看了水流将浴缸填满,直到水溢出来,她松开毛巾,将身子全部漫了进去。
在临近被窒息,她从水面探出脑袋,狠狠搓揉着已经青紫的肌肤。
卧室里,秦勋已经清醒了大半,坐在床边,整个人像是被挖走心脏般的空虚。
烟雾升腾在视线内,身处市中心的公寓外面,是彻夜不熄的灯火通明,这本该是个热闹的世界,到头来怎么让人如此失落。
突然,一阵电话铃声响起,将秦勋的思绪拉回。
放在柜面萧惠茹的手机界面堂堂亮起,他走过一只手夹着香烟,一只手拿起手机,滑动接听。
对面的萧惠恩语气焦急,“姐,你和沈如期谈好了吗?她什么时候离开绍恒哥啊?”
秦勋眉头一皱,并没有出声。
对面的萧惠恩试探又唤了一声,“姐,你在听吗?”
他还是没有应答,掐断了电话。
哗啦啦的流水声,从浴室传来,他突然觉得一切都无趣得很,指间的香烟差不多燃尽,他拾起掉落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件穿起。
他恋恋看了浴室一眼,终于还是没有走了进去。
“砰”的一声,公寓的门合上。
不久,萧惠茹从浴室走出来,电话声又响起,亮起的屏幕上跳动着萧惠恩的名字,她眉头微皱,接起。
“姐,你刚刚怎么不说话啊?”
萧惠茹心下一慌,她刚刚并没有接到电话,也就是说,刚接电话的人是秦勋,她看了眼空荡的房间。
烟味还未散去,钻入她的鼻尖混着其他浓烈的味道,让她直犯恶心。
“你刚刚说什么了吗?”萧惠茹声音轻颤。
“我就问你和沈如期谈好了什么时候走啊?”萧惠恩不明所以。
“刚信号不太好,我没听清,谈好了,近期内吧。”萧惠茹极力稳住自己慌张的声音。
挂断电话,她怔怔坐在床边,各种愁绪袭来,她的心慌乱得跳漏了节拍,如果秦勋知道了这件事,到时候就算她嫁给秦绍恒,万一被捅出来怎么办?
她将身子埋在膝盖上,一下子不知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