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阮经威看着她挑衅的眼神,双手一下子握住她的肩膀,“我就对你先奸后杀,反正你自己都不爱惜自己,我也没必要对你手下留情。”
没有料到他会说这个,天晴先是一愣,但接着就被他话里真实的关切而感动,怔看了她几秒,然后垂下眸子,长长的睫毛投下两排暗影,“阮经威,我不值得你这样。”
“如果我说值呢?”阮经威反问。
天晴摇头,拂开他的手,“你别这样……你这么优秀完美,该有更好的女孩来配你。”
“别人有多好我不管,这辈子我阮经威就非你不可了,”阮经威痞痞的,那样子却是无比坚定。
天晴不想和他再纠缠这个话题,耸耸肩,“你愿意不撞南墙不死心就撞吧,反正撞死了别怪我,”说完,她转身离开。
“你真是狠心!”阮经威在身后提高音节。
天晴提着热粥和三份清淡的小菜站在病房门口,望着眼前的这道门,有几秒钟的迟疑,其实她还是有些害怕面对战云宛的,怕她会再闹,怕她说那些难听的话。
可是一想到战云杰那鄙夷的眼神,还有故意折难她的口气,天晴又暗暗不服,闭了闭眼,脸上多了抹豁出去的绝然,拧开门,面色平静的走了进去。
战云宛倚在床头,目光一斜不斜的看着她,那目光犀利的让人不敢直视,天晴避开,将买来的午餐放到床头柜上,“我还是依照你以前的习惯买的午餐,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话音才落,天晴就听到战云宛尖厉的冷哼,“你在咒我?”咒她再次昏迷不醒。
天晴一顿,有些慌乱的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
“想让我死,想让我再变回从前那样,我偏不……我就是要好好的活着。”战云宛说完,就指了下卫生间,“给我洗手,我要吃饭。”
女王般颐指气使的语气……
天晴有些意外她会主动说吃饭,其实刚才在进来前她最担心的就是战云宛会以不吃饭来闹脾气,却没想到在这一点上她倒是挺爱惜自己。
见她迟疑不动,战云宛不悦的挑眉,“怎么不愿意?云杰没提醒你,从今以后侍候我就是你的本份。”
言外之意,天晴从今天起就是她战云宛的专职女佣。
天晴回神,面对这样的质责,只是在心里苦涩一笑,快速转身去了卫生间,取了毛巾,端来温冷适度的水,天晴给她洗手,对于照顾战云宛来说,天晴并不陌生,因为毕竟她做过她几个月的私人特护。
拿来小桌,将买来的粥和小菜摆上去,一股食香即刻在空气中弥漫,天晴抬眼看了下战云宛,轻声说道,“现在可以吃饭了。”
“你这是跟谁说话呢?”战云宛看着她,眼波里都是冷意。
“云宛姐……”
天晴刚这样称呼,就被战云宛打断,“你没资格这样叫我。”
一句没资格如刀子插进天晴的心脏,天晴身子一颤,脸色苍白,咬住嘴唇,一只手紧紧捏住衣角,顿了两秒,换了称呼,“战小姐,请你用餐!”。
战云宛白她一眼,目光终是落在面前的餐食上,只见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浓稠软糯的米粥,看着袅袅的热气,眼底眯出危险的光来……
手一扬,滚烫的热粥全数泼在天晴半露的手臂上……
“啊——”天晴吸了口气凉气,急忙用另一只手扑落那些落在手臂上的热粥,可是白皙的皮肤还是留下了鲜红的烫痕,咝咝的痛感如同蛇一般在手臂上窜动。
“知道烫了吗?”战云宛看着含泪忍痛的天晴,冷笑着把勺子丢到一边,“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表面上来伺候我,背地里却是想让我死,想烫死我……”
天晴挺直身子,泼在手臂上的热粥已经见凉,可是那烫过的肌肤却是疼痛愈加,她吞咽下去要流出的眼泪,缓缓的走过去,端起那碗热粥放到另一边,拿起勺子轻轻滤凉。
战云宛倚在床头,斜睨的目光在天晴隐忍的脸上流动,“别这么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不想做走啊……”
有些被激怒,天晴抬眼看她,战云宛的身子明显挺了挺,“怎么?是不是很想把粥都泼到我的脸上?”
那样的跋扈,如同街面上的泼妇,天晴看着这样的战云宛只觉得陌生,甚至不敢相信这是她曾经精心护理过的女人,但是转念一想,她变成今天这样自己定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暗暗告诉自己不去理会她的挑衅,就让她发泄,终有一天她会知道自己并不是她想的那样。
天晴试过了粥的温度,才重新把碗放到战云宛面前,“战小姐,可以吃了。”
战云宛吃过午餐,天晴收拾完一切,在卫生间她用冷水冲洗被烫过的皮肤,隐约听到病房里有人进来,是天洁。
“什么?云杰要起诉阿泽,我不许……”战云宛的声音自外面传来,天晴手一颤,关掉水阀,默默听着外面的一切。
“云杰,我不许你伤害阿泽……反正我就是不许,他要有是什么事,我,我就不活了……”应该是战云宛在给战云杰打电话,虽然天晴有些反感战云宛又以死来威胁,可不能否认她对小叔的感情真的浓切,即便闹成这样,她还是在全力维护小叔。
小叔如果和战云宛在一起应该会幸福的吧,因为战云宛爱他,可是一想到战云宛过重的大小姐脾气,天晴又觉得小叔会受委屈。
“小叔要坐牢了,是不是很心疼啊?”想的出神的天晴没有注意到天洁何时来到了自己的身后。
天晴厌恶的瞪她一眼,又重新打开水阀,冲洗着自己的手臂,天洁看着她雪白肌肤上的一大片通红,隐约猜测出什么,“啧啧,天二小姐的手这是怎么了?”
不想理她,天晴拿过毛巾擦手,想要离开,却被天洁挡住了去路,声音疾恶,“你这是什么态度?”
“请你让开,”天晴昂起头,并不惧她的架势。
“如果我不让呢?”天洁戏谑的冷笑。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天晴现在对战云宛隐忍,那是因为她觉得有愧,可是对天洁她已经不会再像从前了。
“你想怎么着?”天洁咄咄逼人。
懒得她废话,天晴直接抬手,一把将天洁推开,只听得砰一声,天洁倒在一边,天晴并没有看她,拉开卫生间的门刚要离开,便听到天洁杀猪般的尖叫,“血,我流血了……”
天晴顿住,转头,果然在天洁的额角看到斑红的血迹……
半个小时后,随着女人的尖叫,医院有种鼎沸开锅的感觉,赵璐芝和天镇年相继而来,尤其是前者在看到天洁额头上的纱布,顿时一巴掌抽向了天晴,“你这个小贱人,怎么下得去手,她是你的亲姐姐。”
亲姐姐?
天晴抚着被掴痛的脸,冷笑,“我连父母都没有,哪来的姐姐?”
“天晴……”天镇年看着她,神色复杂。
“是她先挑衅,我才动的手……要想她以后不受伤,你们最好劝她乖一点,别惹我,惹急了,我会杀人,”天晴的隐忍已经到了极限,她说出这句话时,周遭的人都跟着一颤,包括战云杰和战云宛。
“妈,我没有……是她,是她……”天洁在气氛僵滞时,忽的控诉的哭了起来,而天晴只是嘲讽的一笑,转身离开。
战云杰望着那道远去一瘸一拐的身影,心底说不出什么滋味,刚才那样的话,他怎么觉得像是说给他听呢?
从医院出来,头顶明晃晃的太阳照的人发晕,阳光落在她的肌肤上,被烫过的手臂和掴过的脸更是火辣辣的疼了起来,连带着脖子和膝盖上的伤,她全身几乎没有完整的地方了。
她这是招惹了什么瘟神,为什么所有的不幸都一股脑的向她涌来?
秋天的阳光竟还是那么强,强的刺痛眼睛,眼泪忍不住的落了下来,甚至有些越流越急……
天晴索性跑到花坛的一棵树后,趴在树边嘤嘤的哭了起来……
父母不爱她,姐姐伤害她,就连战云杰也不再搭理她,刚才从他出现到她离开,他都不曾看她一眼,那种冷漠和厌恶让她才是真的绝望。
“姐姐,不哭……”哭了不知多久的天晴,隐约听到脚边有个孩子的声音。
“姐姐,纸巾……”泪眼朦胧之中,天晴看到一个小男孩手里捏着白色的纸巾,那白在阳光底下有些刺眼。
蹲下身子,天晴从小男孩手里接过纸巾,“谢谢!”
男孩看着她,“姐姐,你为什么哭,是谁惹你生气了吗?”
已经脆弱到连一草一木都会让她心酸的天晴,听着男孩关切的声音,又再次泪眼汹涌,男孩从天晴手里拿过纸巾,给她擦着眼泪,又问,“姐姐,你是不是迷路,找不到家了?”
她是迷路了,只是她再也家可以回了……
父母不要她,战云杰也不要她了,甚至今晚天晴都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哪里才是她的家。
“姐姐,我可以帮你找到家,”男孩嚅嚅的童音让天晴心底一片柔软。
天晴摇了摇头,“姐姐没有家。”
男孩似乎愣了一秒,“是姐姐的爸爸妈妈不要你了吗?”
应该是的,派人追杀她,那岂不是比不要她更可怕,但天晴不想告诉孩子这些,他是那么的单纯,大人的丑恶没必要污染到孩子。
“姐姐不怕,我要你行吗?等我长大了,我娶你回家……”男孩的话让天晴失愣,就听到男孩又说,“爸爸说的,男人要保护女人,不能让女人受伤,姐姐我要保护你。”
男孩的话让天晴再次崩溃,脸埋入膝盖中,哽咽出声,一个孩子尚且知道这样心疼她,可是战云杰呢?给了她戒指,许下了诺言,现在却这样伤她?
握成拳头的手,戒指硌着手掌,却更是硌痛着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