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 两个人吃饭的时候,就不要点那么多菜了, 尤其是跟女生吃饭的话。
“不是你要排骨的么?”严星河捏着筷子, 看一眼还没动几块的一碟蒜香排骨。
何秋水看一眼碟子,又低头看看桌上的骨头,认真道:“我吃了呀, 吃了三块, 够了。”
严星河无语的看着她,指了指桌上其他几个菜, 除了罗汉斋煲吃得差不多了, 几个肉都还剩大半, “你就准备浪费掉?”
“不是啊, 剩下都是你的了呀。”何秋水说得头头是道, “你那么辛苦, 多吃点,对身体好。”
“……我谢谢您。”严星河哭笑不得,这人歪理一套一套的, 之前一起吃过几次饭都没发现她居然会这样, 他真是掉坑里了。
何秋水吃菜是够了, 吃起旁的来却没够的, 一碟一口多, 煎得金灿灿的, 巧克力酱往上面一浇, 甜香就弥漫开来,严星河看得都有些腻,“……不齁么?”
“不啊, 可好吃了。”何秋水摇摇头, 还热情的往对面推推,“你要是嫌甜,这有没碰到酱的,要是觉着没味道,可以叫服务生给你拿点炼奶来,要不要?”
严星河看她吃得实在香甜,也有些好奇,于是伸筷子夹了一块,初入口有些脆,吃到里面却仍然是面包芯的软韧,淡淡的麦香混合在油香里。
“好像还是配酱比较好吃。”他摸摸鼻子,又夹一个,发现配巧克力酱的果然比什么都没有的好吃。
何秋水闻言就弯着眼睛笑,一副骄傲的样子,到这时她才闲聊似的说起秦曼莉老师的那些八卦,听得严星河直挑眉头。
最后其他的菜还是没吃完,严星河只好叫来服务员打包,从餐厅离开已经近下午三点,他问何秋水还要不要逛街。
“不了,我衣服都买好了哇。”何秋水一边应,一边抬起手臂,让他看自己手里的袋子。
一个内衣袋有什么好看的,严医生头一撇,略微不自在的红了耳尖,“那就……送你回去罢。”
“先去宠物医院,我得接小胖。”何秋水笑道。
严星河愣了愣,“它病了?”
小胖猫天天贪图享受,憨吃酣睡,要是病了多难受?严星河心里有些担心。
何秋水却摇摇头,“不是,带它去检查,没问题的话下周做绝育手术。”
“……它已经到发/情的年纪了?”严星河似乎有些震惊,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语气艰难的问道。
“它都六个月大了。”何秋水点点头,“公猫一般八个月到十三个月发/情,有的发育迟会晚一点,母猫还更早一些,你看看小胖那模样,像发育迟的么?”
严星河只懂医人,对宠物的事知道得不多,闻言只叹了声,“没想到它还那么小就到能……繁衍后代的时候了。”
何秋水捂着嘴偷笑,觉得他这副感慨又惊讶的模样好玩极了。
到了宠物医院,何秋水先去找小胖,带它出来时看见江医生在和严星河讲话。
他问:“沈师兄的身体还好罢?”
“蛮好,就是这几天有些热感冒。”江医生笑着应了句,转眼来看何秋水,脸上尽是温柔的笑意,“没想到你跟何小姐是……熟人,这世界可真小。”
何秋水愣了一下,“江医生您跟严医生……”
“我们也认识的呀。”江医生笑着比了比自己和严星河,“我男朋友跟星河是校友,我跟他是后来认识的。”
原来是这样,何秋水恍然大悟,也觉得这事挺神奇。
不过她看江医生有些忙,便也没有多寒暄,只一会儿便跟严星河一起离开了,去取车的路上,严星河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她手里的航空箱。
见小胖趴在里头,手手窝在自己身下,脸圆圆的,不时眨眨眼,一脸呆萌,觉得有趣,便伸手去逗逗它。
“严医生很喜欢你哟。”何秋水坐上车后,把航空箱放在腿上,低头对里面的小胖偷偷说了句。
严星河抬头,从车内后视镜里看到她正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忍不住笑了笑。
“严医生,江医生的男朋友也是你们医院的么?”何秋水抬起头,忽然好奇的问了句。
严星河摇摇头,嘴角噙着的笑意有些淡了,“师兄是军区医院的,不过……他现在已经不在临床了。”
何秋水愣了愣,“……为什么呀?”
“遇到一些事,他拿不起手术刀了。”严星河只说了这一句就停下来,似乎并不愿意多提。
何秋水便没有再问,猜测大约是医闹受伤一类的原因,大概还是伤了手,他才会这样说的罢。
宠物医院离何家不算远,开了二十来分钟就到了,严星河原本打算放何秋水下来就走的,可是车刚停下,就听见温妮在店里头喊:“快来,刚好吃下午茶。”
“严医生帮我提小胖出来啊。”何秋水下车,外头晒极了,她一手拿东西一手撑伞,干脆把小胖交给严星河。
这下严星河也只好跟她一起走进店里,照旧坐了不少的街坊,见他来了都热情的打招呼,然后又继续说他们之前的话题。
“今天做了花生酱凉面,还做了酸辣脱骨凤爪,刚好能吃。”温妮告诉他们,说完就转身去厨房了。
何秋水从冰箱里拿了两瓶苏打水,递一瓶给严星河,然后弯腰将小胖放出来,给它加了猫粮跟水。
听见张婶跟温妮要方子,“你这凤爪怎么做,还蛮好吃,我回头也试试。”
“你拿吃饭的瓷羹,一勺蚝油、 三勺生抽、六勺米醋、一勺红糖,五瓣蒜切碎,一起拌到红糖全化了,然后往里头一倒,放冰箱半小时就行,想吃辣就加点小米辣,不想吃不加也行。”温妮仔细的道,“米醋最好是温州的那个花椒米醋。”
说完这话的当口,何秋水已经连吃两个鸡爪了,一边吃一边跟严星河道:“多吃点,给凤爪脱骨怪麻烦的,嫂子得心情很好才做呢。”
酸咸鲜为主的凤爪一点骨头都没有,回味微微甜,还伴着迷人的蒜香,何秋水灌了一口苏打水,又吃了一口花生酱凉面,腮帮子鼓鼓的。
严星河看得有点呆,不是刚吃过午饭没多久么,她怎么还吃得下?还是说女生的胃容量其实是个谜?
他抿了抿上翘的嘴角,也开始大口吃起面来,耳边是街坊们高低起伏的聊天声,裤腿被闻香而来的小胖扒拉一下,他低头看了它一眼,见它眼巴巴的,便弯腰将它抱到腿上。
然后喂了它一根面条,和一点点的脱骨凤爪,看它被辣得直眨眼,然后揉揉它的头,“乖一点,好不好?”
小胖就喵了一声,在他怀里乖巧的卧着,何秋水看了一脸的吃味,“你是谁家的猫,把你送给严医生算了呗。”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争吵的声音,“这关我什么事,我早就跟她分手了,她跟你女婿搞在一起又不是我让她去的。”
“要是你们不分手,不就没有这种事了吗?”
“你讲道理好不好,我跟她分手是她嫌弃我,要跟别人跑,你就算要怪,也是去找别人啊!”
“呸!还不是因为你没用,连个女人都留不住!”
“你有用,你那么有用咋不去找你女婿,你有用我宁云姐至于变成现在这样?”
“你你你……你欺负人!”
“是你先欺负我的,倚老卖老了不起啊!?”
店里众人连忙往门外看去,看见吵架的一男一女都是认识的,杨宁云的母亲杨婶,跟张铮,就连严星河都认得他们。
张铮的母亲恰好就在店里坐着,一看清人就立刻蹿了出去,大骂:“老虔婆,谁给你脸骂我小孩的啊!?自己没用就怪别人,难怪宁云命这么苦,都是前世作孽投胎在你肚子里。”
何秋水一听这话,立刻啧了声,吸溜一口凉面,低声跟严星河点评道:“杨婶要输了,虽然她无赖,但是吵架不如张婶利索。”
严星河:“……”这你也知道????
见他似乎疑惑,还有些不信,何秋水就道:“我小学三年级的时候,那会儿我妈刚走,班里有男生欺负我没妈,张婶知道后就领着我去学校找那男同学跟他家长,堵得他们都说不出话来,还说再有下次就把他吊起来打,哼哼,以后再也没人欺负过我。”
小表情还挺得意,严星河忽然问道:“你确定那个男生不是喜欢你?”
“我呸!喜欢一个人就故意欺负她?”何秋水翻了个白眼,“都什么德性,这明明是校园霸凌!”
“你不会觉得这是对的罢?”她说着忽然有些受惊的看着严星河,一件警惕和打量。
严星河顿时就笑了起来,举起双手以示清白,“我没做过这种事,也不赞成,就是听说有这么个情况,一时好奇。”
何秋水呼了口气,“……这还差不多。”
严星河刚想问她这是什么意思,门帘就被掀开了,张婶推着张铮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吐槽:“都什么人呐,真是的。”
这才知道是张铮先前分手的那个女朋友,跟杨宁云的老公跑了,杨婶不知怎么想的,知道后竟跑来找张铮的麻烦。
众人纷纷劝她别气了,又喊张铮坐下吃完糖水再出去,张铮摇摇头,问何秋水:“阿水,咱嫂子呢?”
“厨房,你干啥?”何秋水指指小门,抬头问他。
“我大嫂娘家嫂子工作的口罩厂要倒闭了,清仓一大批口罩消毒液之类的东西,拉了一车回来,我来问问嫂子要不要。”张铮应了声。
解释完他就去厨房找温妮了,半晌何天跟着他一块儿出去,推了个小推车,十来分钟后又回来,拉了一推车的箱子。
严星河忙放下手里的苏打水,起身出门去帮忙,搬回来一看,是一箱医用外科口罩跟几箱免洗的消毒洗手液。
他习惯性的看一眼批准文号,械字号的,执行的也是医护人员使用的那个标准,便好奇道:“怎么会要倒闭,不卖给医院么?”
张铮摇摇头,“不知道,反正说成本上涨,做不下去了,准备破产,把东西都卖了给工人发工资。”
温妮拆了一箱洗手液,每个桌子上放一瓶,收银台放一瓶,然后拿张纸,写上“饭前请洗手”几个字,然后贴在墙上。
“这东西留着罢,说不准哪天就能用到。”严星河拿着盒口罩,说了句。
他的原意是指感冒的时候能用上,何秋水却道:“感冒躲几天不出去就好了,戴不戴没所谓了。”
老何这时出了来,闻言接道:“那不一定,万一有什么大范围流行性感冒呢,端午的时候我去你忠德叔家,那边有个在天桥算命的半瞎,我们一道喝酒,他就说今年是猪瘟,说不得明年就要人瘟喽。”
“嘁,都是封建迷信,信不得。”何秋水不以为然的撇撇嘴,一脸看不上。
老何嘿了声,“你小的时候我抱你去那边玩,他也给你看过八字,想不想知道他说你什么?”
这个何秋水就好奇了,“他说什么?”
“你不是不信么,封建迷信的东西,不听也罢。”老何笑眯眯的摆摆手,拒绝了她。
何秋水被他堵了一下,顿时鼓鼓脸,严星河看她吃瘪,抱着小胖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最后还是张铮的母亲问了,老何才道:“说她命太好,能飞上枝头,但身子弱,少时多灾难,得到婚后才能此生顺遂。”
何秋水听了:“……”果然是迷信要不得,我怎么没觉得自己有要飞上枝头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