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依依不作应声,眨了几下眼睛,便转了身子去。指尖在桌面上浅滑,想要将双耳闭紧,却没有一道功法能达成所愿。
“韵书房也能学到不少东西!我就是觉了整日练功无趣,才来了这里!卿凝师妹,早就该到这里听听书母受课了!”
“嗯!”尚卿凝依旧迎着他的声,不似相识时,那般冷漠。
霍景腾本欲再同她说上几句,却忽而又瞧了一人从院外走来。
“今日是什么日子,怎么都来这韵书房挤了?”不知怎的,他就是对楚云天挂不上好脸,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韵书房的位子很紧吗?”
“啊?”该听这话上心的没上心,不该听入耳的,入耳了!霍景腾赶忙摆手,“没有没有!卿凝师妹还是找地方先坐吧!待会儿书母就来了!”
这瞬,楚云天已是稳稳地坐在了白祁身后,右上是不盈阁师妹姜月婉,右方空位,左方是博澜峰的师弟秦玉,左上为霍依依。
霍景腾浅笑着带动尚卿凝前行,顷刻走到自己身后莫问的位子旁,一连瞪了莫问好几眼,可向来迟一刻的莫问,却未明白他的意思。
瞬时,霍依依竟起了身子让开了地方,这举动着实惊到了霍景腾,扯开嘴角,却道不出话来。
“卿凝姐姐坐我这吧!”抬眸逢了尚卿凝,转而侧身移开,愣是都没瞪他一眼。
几步走到最右方,楚云天旁侧坐下。
霍景腾只道,妹妹大了抓不住,楚云天才刚来,就不要他这哥哥了!罢了,离得远,他照样盯得住!
“卿凝,来坐!”
白祁觉,她是烦了自己的哥哥在耳边叽叽喳喳,或是想给她大哥找亲近尚卿凝的机会,亦是为了离得楚云天近一些。
但此刻,唯有心细的楚云天,仅在侧眸一眼,便看出了她脸上的思绪。
书母从厅内走来,忽而看到新来的楚云天和尚卿凝,心中甚喜。从前,她的韵书房就只有霍家两兄妹常来,这些年倒是引来了不少寻仙弟弟。
“书母,今日要教我们什么新鲜的法术?让新来的徒儿见识见识!”霍景腾轻摆折扇,卖力的捧场。
书母知他向来猴急,也不卖关子,转瞬就从袖口中取出了一推剪纸碎屑状的红纸。
“今日主课,考你们定力!就如方才控制桌椅一般。不过,若想聚纸为物,可要比搬运东西难多了!你不仅要让它凝成物件,还需得好看!”言罢,书母转着五指先行示范,顷刻就于手心凝成了一朵粉白圣洁的莲花。
“哇~书母,你这就跟戏法一样!”霍景腾瞪着两只大眼,来回晃晃,“若我们学会了,就能去城里市集卖艺了!”
“瞧你那点出息!跟我学了那么久,竟还是这般孩子气!”
他哪里是什么没出息,孩子气!分明是在故意引起尚卿凝的注意!
霍依依低眸落思,双手摆于桌面,一只在上,一只在下,不停的拉扯指头。
却不知,霍景腾在扬声说着这些时,抬起头,瞥动的方向~实则是她这面。
“大家记住口诀,各自试一下吧!切记,一定要明心静气,空无杂念。”
明心静气,空无杂念?若是如此,她今日就不该来上这趟课!
顷刻,一堆碎纸屑摆上桌,霍依依始终低着个头,从未抬起。
变变变,她变什么呢?混乱的思绪阻碍了她的想象。
这种课程对于楚云天一点都不难,转瞬就幻出了一只展翅高飞的凤凰鸟,那姿态仙气十足。
瞬时,就吸引了霍依依的眸光,抬头望望,“这就是自由飞翔~真好!”
霍景腾凝眉瞪眼,拒不示弱,起了身子,将袖口落去闭眼,而后便用力的聚纸。
怎奈,试了几次,都仅能成为一个静态的物件,跟楚云天那翱翔天上的凤凰鸟根本就没得比!
不行,他才不要放弃!定然能做的比他好!
尚卿凝瞧了他有一会儿,看着他变了又变,一直都落着不满意的神色。
“这只不过是堂定力的课程,不需这般……”
“卿凝师妹,你不明白!”他才不会让某人把他这做大哥比下去!
片刻,周边弟子也都凝成了自己的物件,有的是随风飞动的树叶,有的为绿油油的青菜,有的~幻了一把笛子,正放在嘴边,声声吹奏!
“莫问,你吹什么呢?没看到我在定睛聚神吗?”一面继续用功默念口诀,一面侧了身子,对着后方「噪音」大喊。
莫问无奈扯嘴,“你刚刚不是做的挺好吗?凝成了花瓣,凝成了扇子,凝成了长箫!除了云天师弟的凤凰你幻不出来,其他人所做之物,都幻了个遍!”
“你闭嘴!”存心在他伤口上撒盐!有这样做兄弟的么!他就不信了,他就幻不出一个活物来!
卿凝低眸,瞬时也幻了一只雪白的兔子在手,静静地扬手摸动,“你这样是做不出来了的!心里别乱,想想自己喜欢什么?又希望什么出现在眼前。”
他喜欢什么?又希望什么出现在眼前?
霍景腾闭目凝神,沉稳了一会儿。
此刻,白祁正笑着落了大声,“好了!这把剑单看看还是很漂亮的!算得上是极品!”侧眸一瞬,却见霍依依还没有动手,“依依,你怎么还不做?是还没想好吗?”
她的脑子里空空的,两手凝不起来力道。
“没事,慢慢来!”楚云天轻声道了句。
良久,待霍景腾觉了手下活物走动,他才缓缓睁开了双眼。
莫问大惊,“景腾,你做到了!哇~这只小白狐狸好漂亮!毛绒绒的一看就很可爱!”
“哎!你别摸!”瞬时打掉身后伸来的手掌,“小心吓到我的狐狸!”正出言说着,忽见它转瞬跳下了桌角,滑溜溜的便窜去了霍依依桌下。
霍景腾晃着眼神追去,直到瞧着它停在了她的脚下,这嘴边算是渐渐扬了弧度。
依依俯身低头,伸手摸了摸她的雪白皮毛。小家伙好可爱,让她越发觉了亲切。可不知怎的,竟从她的指尖忽然袭来了一股凉意。
脑子里顿时刺痛,就如中魔般,收手,直起。眸光晃晃难定,似被某个执念所控制,她开始撑开两臂,将桌上的碎纸凝聚成型。
片刻间,所幻之物乃是一件浅白色的绒衣。伸手为脚下的小狐狸穿上,惹得周边同门,皆投来好奇的目光。
“依依,狐狸本身就有毛,它们是不会觉冷的!”
“不,它们也会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