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做过这个,头一回儿卖肯定不咋容易,那就慢慢来呗,总比做苦力和在地里刨食强。
姜棠不指望这个赚钱,全是为了铺子方便,小半天她要的就能做出来,剩下的时间就能自己做自己卖了。
姜棠现在急着用豆腐,“我明儿让人过来一趟,把东西带过来,顺便教你们,今儿就先把文书签了可好,这儿可有人识字?”
周正明认识一些,不懂的就找隔壁管事问,在隔壁管事见证下签了文书,包括每日做豆腐不超过五板,湿红薯粉不超过五十斤,这样几家子分着做,确保有余力做自家的再拿去卖。
而其他的东西比如需要姜棠自己准备红薯和黄豆,庄户不能把方子另卖给别人也都写在了文书里。
会做豆腐和粉条的人不少,但也有人不会做,方子还是值点钱的。
文书签好,就去官府过了明路。
次日,姜棠让刘大郎过来教他们做粉条豆腐,一连用具都给准备好了,自己则是买了几块豆腐,在火锅店里试新菜。
火锅店一直只有帮工,没有厨子,这回还得请厨子。
她不想买下人,只能请人来,眼下信得过的人不好找,姜棠打算从铺子帮工里选两个,再请两个帮工,若是以后缺厨子,也有信得过的人。
姜棠这回想做排骨土豆煲、鸡翅鸡爪煲、猪蹄黄豆煲,外加一个豆腐粉丝煲,为了生意,这几日就请各地考生过来吃饭,考生凭借路引文书可以每日过来不要钱吃一顿,到时候这里面的学生出个状元或是探花,她这煲的名字就可以叫做状元煲探花煲。
也算结个善缘。
厨娘的月银多,每月二两银子的工钱,若是做的好,日后还能涨。
不过最开始工钱也不能给太高,不然胃口就大了。
厨娘只管做菜和炖菜,调料酱汁姜棠自己弄,这样做着极其简单。把东西用砂锅铺好,然后用炉子慢慢地煲,做好了连着砂锅一块儿端上去。
作坊那边还得等工艺熟了才行,这阵子,就先自己买。
铺子里火锅还继续卖,时常备着肉就行。
原本食客还因为天渐暖,身上熏一身羊肉味烟火味不怎么来吃了呢,谁知又听人说,姜氏火锅店出了新菜,不要钱。
这下,去的食客可不少。
只是,到了才知道,不是不要钱,而是今年的考生才不要钱。想计较的人都没话说了,御朝人都尊重读书人,哪里会跟读书人计较这些。
本来打算走,可闻着铺子里飘出来的味道,脚步就挪不动了。
来吃的考生不少,铺子没名言规定吃什么,但来的要的并非肉煲,而是豆腐粉丝煲。
读书人气节,就算不要钱的东西,也不好意思不顾脸面,在这儿挑最贵最好的吃。
书里学的东西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店家不要钱就已经很好了,哪儿能得寸进尺。
几人吃一份豆腐粉丝煲,一人最多两碗饭,多了就不要了,只是店家实在,盛的饭都是顶尖的,两碗足够吃饱。
这些日子为了考试,每日温书,考试的时候三日不出来,再加上不少人都是寒门出身,一家人供一个读书人,囊中羞涩,这一顿,才算是吃好了。
以前火锅店的食客被这副景象惊到了,钱松明等人是换了常服来的,现在过来都要雅间吃。
他问同僚,这些学子中可有名声大学问好的,同僚说了几个,“这些人学问都不错,这位姜姑娘,可真是个奇才。你看舍了利润,赢了名声,还不影响别人生意。”
商人多奸,谁会舍得利润让学子们白吃饭,姜姑娘却屡屡做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
她店里的吃食本来味道就好,这厢又有不少学子过来吃,定能结个善缘。
再有他人效仿,也不如了。
钱松明却觉得未必会亏本,新菜都分大中小份,小份够一个人吃,足够吃饱的,一个小份的豆腐煲十文钱,米饭得另点,两文一碗,十二文钱吃的很好了。
钱松明就点了一份,暗色的砂锅盛着,给的东西不少。
上面是煎过的豆腐,切成手指厚四方的小块,一个煲里有八块,用筷子轻轻一掀,下头是细粉条还有白菜萝卜。
不知道在火上炖了多久,上面红红的辣椒圈,配着浓稠的汤汁,看着分外勾人胃口。
钱松明不再说话了,他把菜拌了几下,对面坐着的同僚已经吃上了,同僚点的是鸡翅鸡爪煲,这个比鸡块儿的贵不少。
别人或许不知道原因,但他们这些人知道,贵自有贵的道理。
简单来说就是好吃,鸡爪软糯,胶质全给炖出来了,跟猪蹄的口感有些像。
鸡翅事先好像剪过,但二者都不是炖料的味道,而是酱香。
钱松明的同僚要的是辣口的,鸡爪一分为二,一口一个,然后稍微在嘴巴里抿一抿,就全都化开了。
而鸡翅的皮还有点焦呢,一锅六个鸡爪两对翅,下面是铺的萝卜和白菜,一锅要一钱银子。
米饭还得另算。
穷人爱吃肉,有点小钱的就愿意吃费劲且好吃的。
鸡块煲两人没要,不过小份的要四十文钱。
这些中份大份各比前面的贵上四成,量大也够吃。
钱荣明觉得这豆腐粉丝煲就很好了,然而等同僚分了一个鸡爪,顿时就觉得没那么好了。
他摇着头道:“叫鸡爪煲不好,应该叫凤爪煲。”
两人哈哈大笑,结账的时候还和店小二说了这事儿。
外面客人不少,学生也不少。
还真不见得亏银子。
这生意做的,还真令人敬佩头脑活泛。
第二天,墙上木牌上面的字就换了。
鸡爪鸡翅煲变成了凤爪凤翅煲,若有人问能不能担起这个名字,姜棠也不虚,名字是别人给的,有什么担不起的。
等到三月二十,铺子新菜上的第二天,田掌柜还在算账,昨天不仅没亏钱,还赚钱了。
原本姜棠做这个决定,他心里是不赞同的,毕竟做生意是为了赚钱,谁知道未来的状元郎会不会来这儿吃。
再说了,贵一点的排骨煲和鸡翅煲,那都不少钱呢,毕竟一只鸡就两只爪子两个翅膀,几十个人吃就是好几两银子……
田掌柜劝了一句,姜棠没听,他就不再劝了。
他既不是老板,又不是东家,领的是工钱,干嘛多此一举呢。
原以为会亏不少钱,不少人来这儿吃饭,胡吃海喝,结果吃的都是最便宜的。
没亏钱,还赚了不少。
卖的贵的没人点,田掌柜只能说,东家毕竟是东家。
姜棠可没田掌柜想的那么料事如神。
她这样做就是想给铺子赢名声,她的确没料到这些考生都吃最便宜的豆腐煲来,不过,这样多吃几天也吃得起了。
姜棠觉得这些读书人品性都不错,当然,也不能光从这一件事上一概而论就是了。
上月铺子的利润没年前高,昨儿光利润就有四十六两银子,纯属意外之喜了。
姜棠这厢把铺子的事放了放,全交给刘大郎,自己则是准备陆英的婚事的礼物。
随礼肯定是要随的,但她和陆英住了半年,关系好,自己送的更能代表心意。
她打算做一个蛋糕。
姜棠去了莞城一个月,也没法给人做蛋糕了,许多人还不知她回来了。
先给陆英做,然后再慢慢接蛋糕的生意。
陆英成亲在三月二十二,她如今已经调去正院了,宴几堂新来了一个小丫鬟,名叫鹿鸣,是个很讨喜的丫鬟,嘴角挂着梨涡,笑起来很甜。
虽然人俏皮点,但做事稳重,从前是正院的三等丫鬟。
郑氏身边的人陆锦瑶没什么不放心的,只是有些舍不得陆英。
几个丫鬟中,陆英性子最活泼。
陆英出嫁,陆锦瑶准备了一份嫁妆,有五匹布,几样首饰,还有十两银子。
单十两银子就差不多是两年的月钱,这份嫁妆足够一个陆英到夫家体体面面地过日子了。
陆英去正院有些时日了,走得那日眼睛红肿,跟核桃似的,她给陆锦瑶行了一个大礼,以感谢她这几年的照顾。
说来惭愧,陆英一直把顾见舟当主子,还是陆锦瑶有孕之后才把她当主子尊着敬着,若是早点明白这些道理就好了。
陆锦瑶叮嘱了几句,最后道:“你从前是宴几堂的人,去正院是不错的前程,在夫人手下好好做事,别让人有宴几堂的丫鬟不过如此的错觉。还有,嫁了人之后,和以前不同了,我是为你高兴的,但要是受委屈了,我也能为你做主。”
陆英鼻子酸极了,最后给陆锦瑶磕了三个头。
她成亲不在永宁侯府,在外面的家里。
只是,还是侯府的丫鬟,不能总这样进进出出,过阵子夫人估计会把她调到庄子做管事娘子。
每个月也有月钱拿。
陆英对此也算心满意足,只是偶尔会想起姜棠来,想姜棠没离开侯府的日子,她们在一块儿吃吃喝喝,多快活。
现在姜棠不在,她也走了,只剩佩兰和静墨。
陆英走那日佩兰眼睛哭得比她还肿,有不舍,也有别的东西。
陆英不像以往那样大大咧咧的,性子多了几分沉静,她拍了拍佩兰的肩膀,“别哭了,以后还会回来看你们的。”
佩兰一听,哭得更厉害了。
静墨在心里叹了口气,轻声道:“等你成亲那日,我们没法子都请假出去的,到时只能让一人过去。”
知道陆英要成亲,这月月假两人都没用呢。
陆英笑着道:“我当然知道,那等以后再请你们吃喜酒,你们人虽过不来,喜糖还是有的。”
几个丫鬟又是哭又是笑,仿佛还在昨天,但其实已经过去许久了。
等陆英走后,鹿鸣搬进来,屋里的气氛和以往不同。姜棠离开后,四个人就磨合了好一阵,如今又要重新相处。
等晚上夜深人静,别人都睡着的时候,佩兰才知道,除了舍不得陆英,她还哭了什么。
害怕过这种一眼望到头的日子,怕极了。
看陆英,就好像看以后的自己。
所以陆英走后,佩兰做事格外认真,静墨欣慰之余又觉得有些酸楚,若非不得已,谁愿意做丫鬟呢。
等到二十二这天,是个大晴天,姜棠一早就去给陆英添妆了。
宅院在离侯府挺远的,不过很大,陆英坐在屋里,等着妆娘给她上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