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仅二十岁,刚继承丰家家主之位的丰庆,有了一个笔友,就是他自己,而这个自己,没来由的总让他觉得心慌。
“你是从什么时候出现在我的身体里的?”
这是丰庆的问题,丰庆觉得自己问出来十分的友好,毕竟对于一个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奇怪事情,很少有人能够接受的这么快,还能够毫无芥蒂的跟另一个自己沟通。
但是回信却让他觉得这个世界有些玄幻,因为对方说,他拥有从小到大的记忆,反而问自己,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个世界上,这具身体之中的。
丰庆觉得有些可怕,两个自己,就像是庄周梦蝶不知道是自己梦见蝴蝶还是蝴蝶梦见庄周一样,丰庆觉得,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哪一个才是自己的主人格。
是的,丰庆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特意去查询了资料,一般情况下,人格之间很少有能够像他一样和平共处的,更不要说是还能够沟通。
他不是没有想过去找一个人,找一个专业的心理医生,将另一个自己在毫无知觉的时候消灭掉,这样他就可以重新成为从前的自己了。
这个念头出现在的十分突兀,但是丰庆却觉得自己像是溺水的人找到了河流中唯一的那一根浮木。
这个念头被打消得也十分的突兀。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丰庆并不能够完整的摸索到两个人格之间转换的规律,但是他对于风青的所作所为,还是十分不满意的。
偶尔看到身边人对风青残暴作为的无动于衷,丰庆能够意识到,这种事情并不是第一天或者说并不是最近才发生的,他在人们心中一直都是这种喜怒无常,喜怒无度的影像吧?
他与风青谁也说不准到底哪一个是这个身体的主人格,所以他只能在自己还清醒的时间,尽力避免血腥残暴的事情。
他本来以为自己是在做好事,本来以为是自己在帮助那些受到丰青迫害的人,但是没想到真是因为自己这种多余的慈悲心肠,反而使得两个人差一点遇到危险。
张参有个同胞兄弟,叫做张商,兄弟两个的名字取自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从这名字就能够看出来,兄弟两个从小就不在一起,张参的母亲刚生下兄弟两个,就意外发现自己的丈夫出轨了,因此夫妻二人一人抚养一个孩子,张参是跟着父亲长大的,张商则是跟着母亲。
两个人多年不曾相见,甚至都没有对方的音讯,但是有心人还是能够找到张商。
张商跟着母亲生活,一个女人孤身养育一个孩子,自然是有着千难万难,张商的生活过的十分不好。
张参这边,却跟随在丰家家主的身边,虽然只是一个助手,但是也是锦衣玉食,生活富足的,两个人的人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有一天,丰庆照例放出去一个丰青抓回来的人,那人在离开之前,匆匆一瞥,总觉都张参长的十分像是一个他曾经见过的人。
张参也觉得那人临走的时候,看着他的目光有些怪异,但是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凡是被抓进来的人,都被丰青折磨过一段时间了,就算是丰庆在清醒的时候,将这些人放出去,这些人在外界也安逸不了多长时间,因为丰青总会找到这些人,并亲手结束他们的生命。
是的,丰青也知道丰庆的所作所为,甚至因为本身是一个人,都能够理解丰庆的所思所想,只不过,他们两个人在这个身体中势均力敌,他并不能够占据上风。
那人出去之后,立即联系了自己的手下,却发现,自己手下中有个人正好叫做张商,长的跟丰庆的助手一模一样。
那人对于张参的相貌只是粗略的看了看,大致都是相似的,也因为知道自己的结局不会太好,所以竟然想在最后时刻,破罐子破摔一次。
张商无疑是一个上好的人选,与张参相似的几乎看不出来区别的长相。
张商从不知道自己有一个同胞的哥哥,更不知道自己参与的这次行动,是一个什么样子的行动,他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想要活下去,只能遵从自己主人的心愿。
也许真的是上天想要让这件事情发生,张参那天忽然就被丰青派出去做事,丰庆清醒过来的时候,在自己眼前的人已经是张商了。
他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以为还是普通平凡的某一天。
张商并不算是一个多么有智慧的人,再者吩咐他做事的那人只是说要让杀掉丰庆,并没有任何具体的要求,张商就只能用最简单的方式,最便捷最不会留下任何罪证的方式来做这件事情。
丰庆在毫无所决的情况下,被人狠狠的勒住了脖子,他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张商没有什么手段,力气也只能算是跟平常人一样大,所以给丰庆的感觉十分难受。
丰庆甚至在被勒住好几分钟之后,都想要一个痛快的结果了。
丰庆渐渐窒息,觉得自己的意识像是游离出了自己的身体,在之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只是觉得自己有些倒霉,更觉得有些不明所以,为什么自己身边的助理会忽然想要致自己于死地?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丰庆自己睡在床上,床边跪着的人正是张参,他还不知道张参与张商之间的区别,又被骇住了,以为这人是杀死自己一次不够,所以想要将自己救活了再来一次。
人对于死亡的记忆绝对谈不上多么的美妙,丰庆下意识的挪动自己的身子,想要向后推一些,同时张了张嘴,但是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喉咙间的疼痛已经难以忍受了,面前的人忽然发觉了床上的动静,抬起头来。
丰庆的瞳孔渐渐的放大,他这段时间以来已经十分熟悉张参的脸了,但是前不久,他刚对这张脸产生了一些难以磨灭的阴影,所以这个时候,看着张参更觉得可怕。
张参动了动嘴唇,不知道刚才拿着枪逼着自己下跪的人,怎么突然就变了一个样子,联想到之前的那个猜想,张参又低下头。
张参一低头,丰庆的情绪才渐渐的平静下来,这个时候才有时间打量自己周围的环境。
这里还是自己的卧室,床也是自己熟悉的床,这个时间应该还是在早上,因为外面的风景看上去有一种朝气蓬勃的感觉,伸手摸摸自己的喉咙,上面包了纱布,手感似乎有些厚度,就算是看不到自己伤的程度,也能够感觉到,包扎的绝对是用心了。
丰庆抬抬手,想要自己尝试着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手中好像有个什么东西。
拿起来一看,是自己从前想要写日记的时候买回来的本子,写日记的年龄距离现在已经很久远了,但是这个本子却像是一个留在记忆之中一样鲜活,就好像自己前不久才见过这个本子一样。
本子的封面写着一个名字,丰青,第一页却是在对着自己介绍,丰青这个人,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人的话。
丰青就好像上一次给丰庆写的纸条上表现出来的一样,是一个很难以捉摸的人,对方的字迹也不好辨认,但是丰庆却有种熟悉的感觉。
就好像是在小时候,一直给自己写信的那个笔友一样。
小孩子总是天真可爱一些,在某个特定的年龄,笔友这个词汇也是相当的盛行了。
丰庆有些好奇后面写着的是什么,翻开第二页,里面是十分详细的这次事情的调查结果,丰庆甚至有些好奇,自己这一觉,睡了究竟有多久?
是一整天还是一整个月?
看看日期,只是一天,丰青就已经将这件事情调查的清清楚楚了,甚至为了不让丰庆有后续的动作,将涉事的几个人的结局都写了出来。
丰庆吸了一口口冷气,忽然就知道自己这么多年以来的平顺生活是怎么得来的了。
这么多年,他身为一个男人,不可能完全不被发现的作为一个女人生活下来,他有时候也在想,是不是因为自己从生下来就被教导是一个女人,所以才会这么像女人。
但是有时候,一些比较强烈的直觉告诉他,自己曾经暴露过,只不过一直都不知道后果,所以自己才会这么肆无忌惮,但是如果有个人,一直在背后帮着自己处理这些事情......
丰庆苦笑,这么长时间,自己都毫无所觉,到现在,如果真的是自己主动发现的就好了。
但是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更多的可能是因为他现在已经成为了家主,不管做什么,都不会被人质疑,所以对方才会选择这个时候将自己的存在透露出来吧?
更甚至,如果没有对方,按照自己的性格和心性,真的能够走到成为丰家家主的这一天吗?
丰庆叹息了一声,对方的存在在一定程度上困扰着他,但是大部分情况下,对方的存在绝对是一个史无前例的好事,甚至改变了他一生的生命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