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青远城。
当唐寅一觉睡醒过来,已是他昏睡的两天后,并且已身在青远城内。这两天的时间里,唐寅也有起来吃些补品,但那完全是他无意识的状态下,现在是彻底清醒过来。
他从床上翻身坐起,甩了甩昏沉沉的脑袋,举目向四周一瞧,自己身处一间装饰华丽的卧室中,周围并不其他的人。这是什么地方?刚刚睡醒的唐寅有些反应不过来,他飘身下床,同时伸展发紧的腰身。
随着他身躯的扭动,骨骼发出一连串咯咯的声响,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是又酸又疼。唐寅明白,那是过度疲劳后的正常反应。缓了一会,他才记起来,自己被己方的主力大军救出山谷,然后自己就昏睡过去了。
想着,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原来的衣服已经不见,只着简单又宽松的白色锦缎中衣,身子好象也被人清洗过,干干净净,没有一丁点的汗臭味。唐寅一笑,抬起头来,正想喊人,这时候房门突然打来,从外面走近来两名年岁不大丫鬟打扮的小姑娘。
二人手中各端一只装满温水的铜盆。两个小姑娘明显没想到一直躺在床塌上昏睡的唐寅会突然下地,而且如电光的虎目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俩。二人同是花容失色,惊叫出声,身子一哆嗦,两只铜盆双双落地,发出当啷啷的清脆声。
声响发出还没过两秒钟,上官元武、上官元彪以及十多名手持长枪的侍卫从外面冲了近来,连声喝道:“怎么回事?”
两名小丫鬟当场就吓瘫在地,指着唐寅,哆哆嗦嗦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上官兄弟以及下面的侍卫们见唐寅站于房中,人们先是一愣,紧接着,纷纷单膝跪地,又惊又喜地说道:“大王,你醒了”
“恩!”唐寅嗓音略显沙哑地应了一声,然后冲着元武、元彪一笑,问道:“你二人没事了?”
上官元武和上官元彪急忙站起身,后者上前一步,咧嘴笑道:“大王,我们没事。”
“没事就好。”唐寅点点头,又问道:“元让和其他的兄弟们呢?”
“苏医官说,二哥的伤势很严重,但没有性命之忧,其他的兄弟们大多也没事,大王不必挂念。”上官元武搀扶着唐寅,说道:“大王刚刚睡醒,身体肯定还虚弱,先坐下休息一会,我这就去找医官过来。”
唐寅坐到床塌上,冲着上官元武摆摆手,说道:“我没事,不用麻烦医官过来了。”说着话,他摸摸肚子,笑道:“倒是有些饿了,叫人送点吃的和喝的过来。”
“是!大王!”上官元武答应一声,转身飞快地向外走去,同时把冲近来的侍卫们也带了出去。
等元武走后,唐寅见两名小丫鬟还跪在地上,裙子被地上的水阴湿好大一片,他冲二人摆摆手,含笑说道:“你俩起来吧!”他转头问身边的元彪道:“这两个小姑娘是”
“回大王,她俩是郡首府的小丫鬟。”上官元彪回了一句,见唐寅面露惊异之色,他忙又解释道:“大王,这里是青远城的郡首府。”
“哦!”唐寅噗嗤一声笑了,自己昏睡的时候是刚刚脱困,没想到一觉醒来,已身处青远城内了。顿了片刻,他问道:“我睡了多久?”
“整整两天。”
“两天?竟然这么久。”在唐寅印象中,自己还从未睡过这么长的时间,难怪一起来身子象生锈了似的。他恍然想起什么,急声问道:“长孙渊宏呢?我军有没有追上长孙渊宏?”
上官元彪暗暗咧了咧嘴,低声说道:“大王,当萧将军他们追到青远城外的时候,宁军已经全部西撤了,现在长孙渊宏以及麾下的十多万宁军已退守到河西,在漳河西岸扎下营寨,看样子,宁国是放弃河东了!”
“原来是这样。”唐寅流露出来的不悦之色渐渐消失,脸上慢慢浮现出笑容。自己梦寐以求的河东终于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有了河东做供给,风国的国力和军力都能提升一大截,日后再也不用为粮草之事心了。
他兴奋的挺身站起,对那两名小丫鬟挥手说道:“你俩回去吧,把裙子也换一下,别着凉。”
那两个小丫鬟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这哪里是一国之君能说出来的话,而且还是那么凶残的风军之主唐寅说的。小丫鬟相互看了一眼,象是见了鬼似的,施个万福,转身逃也一般的离开了。
上官元彪笑道:“大王,宁国的丫鬟没见过世面,你别见怪。”
闻言,唐寅回头怪异地看了上官元彪一眼,说道:“以后河东就是我们风国的,不仅土地是风国的,这里的人也是风国的,不要再有风人、宁人之分,凡是河东百姓,皆为风人。”
“是、是、是!大王教训的极是!”上官元彪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急忙躬身,连连应是。
两名小丫鬟刚走,房门又打开了,以萧慕青为首的风军众将听闻唐寅苏醒的消息,第一时间赶过来,连门都未顾得上敲,直接就从外面冲了近来。看到唐寅好端端的站在房内,人们皆是喜笑颜开,快步上前,跪地施礼,齐声说道:“大王,你总算醒了!”
唐寅环视众人,在人群中还发现了舞英的身影,他脸上的笑容更浓,对众人摆摆手,笑道:“诸位将军请起,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
“为王效力、为国尽忠,臣等万死不辞!”众人斩金截铁地齐声说道,随后,纷纷站起了身形。
唐寅又将众人从头到尾巡视了一遍,令他意外的是,在人群中没有看到吴广的身影。他问道:“吴广将军呢?他没在郡首府内?”
子缨拱手施礼道:“大王,吴广将军在两军阵前被长孙渊宏所伤,并无大碍,不过需要静心修养一段时间。”
吴广受伤的事,唐寅并不知道,听闻子缨的解释,他倒吸了口气,长孙渊宏确实厉害,自己曾伤在他的手上,元让、吴广也伤在他的手里,自己麾下的四员猛将,现在只剩下江凡和战虎了。
他渐渐收敛脸上的笑意,眯缝着眼睛说道:“长孙渊宏为我军大敌,无论如何也要除掉此人,不然宁国有此人在,依旧是我大风的心腹之患。”
萧慕青上前一步,说道:“大王,现在长孙渊宏已退守河西”
未等他把话说完,唐寅打断道:“那我们就渡过漳河,打到河西去!”
啊?众将们皆是一怔,打到河西去?这可超出了己方预定的目标啊。当初出兵的时候,只是计划拿下河东,收复失地,现在河东全境已被己方所控制,己方的任务也已完成,大王怎么还要打过漳河呢?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萧慕青开口问道:“大王,既然宁军已放弃河东,我军是不是也可以收兵了?”
唐寅眼中精光一闪,直勾勾地盯着萧慕青,过了一会,他又环视其他众人,嘴角渐渐扬起,突然仰面而笑,说道:“区区的河东又算得了什么?诸位将军这么快就知足了吗?现在长孙渊宏身负重伤,麾下损兵折将无数,宁国都城再无兵力可派,挡在我军面前的,就是一个病怏怏的长孙渊宏以及他手下那十来万的残兵败将,只要我军能杀掉长孙渊宏,击溃他手下的那十来万宁军,我军便可以长驱直入,直取良州!”
他这番话让众人纷纷打个冷战,萧慕青咽口吐沫,壮着胆子问道:“大王的意思是”
“灭宁!”唐寅眯缝着眼睛阴笑着说道:“想永绝后患,想确保我大风西境的长治久安,只有一个办法,消灭宁国,吞并宁国,让宁国变成我大风的一部分,这样,我大风就再无西部之患了。现在,正是灭宁的最佳时机。”
仗打到现在,唐寅的野心已被全面激发出来,没有人不想永垂青史,没有人不想受万世传诵,唐寅也不例外,如果自己能灭掉宁国,不仅能使风国成为最大最强的诸侯国,自己也能永垂风史,甚至在帝国史上也留下浓重的一笔。这是何等光彩、荣耀又刺激的事,唐寅不想错过眼前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灭宁若是在一年前,或者说是半年前,这两个字是人们连想都不敢想的,而现在,唐寅轻描淡写的说出了口,而且以目前的战局来看,灭宁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人们处于震惊中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战虎狠狠一跺脚,双拳互击,兴奋异常地叫道:“好啊!灭宁好啊!大王,我军应马上就杀过漳河,直取宁都良州!”
萧慕青和梁启互相看了一眼,皆未表态,只是把目光双双投向子缨。子缨明白他二人的意思,这两位又把不好开口的话推给自己了。他倒也不在乎,对唐寅拱手说道:“大王,现在我军虽然占有主动和优势,但还不足以灭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