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婉和五福晋干笑着点头,连连称赞三福晋说得对。
淑婉也是服气的,三福晋一个纯纯的内宅夫人,教凝妆阁的两位东家跟紧时事。
教育过两个弟妹,三福晋大发慈悲,跟淑婉她们俩分享八阿哥府的八卦。
“昨天八福晋回到正院里,自己锁了门,给自己禁足了。唉,她是很刚强的,昨天一滴泪没掉,也没有跟皇上认错求情。”
五福晋淡淡地附和了一句,“八福晋确实好强。”
三福晋接着说道:“王侧福晋这回翻身了,皇上赏给她一个教养嬷嬷,那嬷嬷也挺有手段,只用了一晚,就让王侧福晋的院子里焕然一新。啧啧,以后王侧福晋可是扬眉吐气了,将来隔壁府里有了别的侧福晋当家,王侧福晋的地位也是很超然的。”
淑婉抿了口茶水,三福晋只看见王侧福晋将来日子好过,却看不到她过去的日子有多艰难。
不提物质条件的苛刻,只是两次落胎就够她受的了。不仅伤身,更是伤心。如果八阿哥肯多帮帮王侧福晋,事情也不会落到今天的地步。
说到底,八阿哥根本没有把王侧福晋当回事。喜欢的时候宠爱一下,八福晋磋磨人,八阿哥管不了也懒得管,他们夫妻俩从一开始就没把王侧福晋当人看。
三福晋又叹道:“八福晋出事了,善妒的名声传遍京城,这下子可苦了郭络罗氏和八福晋外祖家的姑娘们了。不论将来选秀,还是撂了牌子寻人家,还是已经嫁了人的,都会受影响的。”
淑婉和五福晋附和两句,“是啊!是啊!只是苦了这些小姑娘了……”
三福晋说:“所以啊!今儿早上,安郡王福晋还有她的妯娌们就坐车到了八阿哥府。她们要跟八福晋理论,让八福晋给个说法。那位安郡王福晋还说呢,安亲王爵位被降,就是八福晋做错了事,导致皇上迁怒。”
五福晋说道:“这……这说的也太严重了吧!我听说八弟妹的舅舅们都挺疼她的,怎么说话这样难听?”
三福晋说道:“哎!舅舅是舅舅,舅妈是舅妈。再者你没生过孩子,不能理解当额娘的心情。女孩子的婚事关系到终身幸福啊!八福晋连累外甥女们的名声,她的舅妈们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三福晋说话还是像以前一样阴损,明知道五福晋没有孩子,还偏要说五福晋不能理解当额娘的心情。
淑婉叹了口气,“唉,安郡王福晋她们忍不下气又如何?到了八福晋面前,又能讨来什么说法?不过白闹了一场。”
三福晋:“不管有没有用,总要撇清关系嘛!反正啊,八福晋现在是众叛亲离喽!”
她说话的语气中,带着许多幸灾乐祸。
三福晋又问淑婉一遍,确认她真的不知道别的八卦了,随便聊了几句就走了,看样子是去其他的地方寻八卦去了。
等人走了,五福晋长长松了口气。
“她可算走了,再不走我就得走了。”五福晋跟淑婉抱怨道,“我出门去铺子里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正巧跟她的马车走了个面对面。既然见到了,当然要打个招呼了。这下糟了,三嫂抓住了我,偏要到你这里来走走。我推脱不过,只能跟着来了,然后陪着听了这许多废话。”
淑婉笑着拍拍她的手,“真是苦了你了。”
五福晋握着淑婉的手拍了回去,“也苦了你了,想睡也睡不成。”
两人相视一笑,淑婉邀五福晋一起去后面花园子里走走。
现在正是一年当中的好时候,不冷也不热,花园子里绿意满满,都是嫩嫩的绿色,看着就觉得可爱。
五福晋叹道:“对八福晋的事,我是半点兴趣都没有。虽说我不喜欢她的为人,她还害过咱们,但事情已经过去了,总是揪住她不放,也没什么意思。日子都是自己的,只要我过得好,活得长久,这就足够了。”
淑婉赞道:“还是你想得通透!我也觉得再提她没什么意思,人家得意的时候,大家都追捧,现在她失势了,众人又一股脑的踩她,这样欺软怕硬,也算不得好人。”
五福晋笑道:“正是这样,八福晋那样的人,不理睬她就完了。我倒是觉得三嫂变了许多,以前她说话是不太好听,但也不像现在这样好打听。”
想到三福晋,淑婉也头疼。
“可能上了年纪就爱操心这些家长里短了,算了,别理她,由着她去,让三哥头疼去吧!”
八福晋被禁足,皇上金口玉言,说八阿哥惧内。这样的名声对八阿哥产生很大影响。
在朝中大臣眼里,八阿哥是极体恤官员,做事非常周到的一个人,几乎可以称作完美。
但是在人内心隐秘的角落,大家都喜欢看完美无缺的人变得有缺憾。
八阿哥就是这样,大家都爱看完美的人变成普通人的戏码。有些不识趣的官员还敢在八阿哥面前打趣他,说什么天涯何处无芳草之类的话,还要给八阿哥塞女人。
面对这类调侃,八阿哥表面上云淡风轻,一笑而过,心里却恼怒的很,恨不得把这些人都打杀了。
京城总有新鲜事发生,八福晋的风波很快就淡下去了。八阿哥一边考量着另一个空缺的侧福晋人选,一边宠爱府里的格格,准备养育子嗣。
没有八福晋的压制,八阿哥后院很快传来好消息,有两个格格几乎同时怀孕,大概明年过完年,孩子就能出生了。
皇上对这个结果很满意,他已经出手压制住了八福晋,如果这样八阿哥都不能生育子嗣,那皇上对八阿哥就彻底失望了。
在八阿哥府传出好消息之前,淑婉的肚子先有了动静。
时隔多年,她又怀孕了,应该是那晚她体力无极限的结果。
四阿哥大概算了算日子,还得意洋洋地跟淑婉说:“我就说我比助孕药物有用。”
气得淑婉想封住他的嘴!
淑婉已经生过两胎,孕期该注意的事项她都了然于心,基本不用太医嘱咐。
但四阿哥还是很小心,淑婉怀前两胎的时候,孕期总是有各种各样的事情,让她怀孕不得安稳。
四阿哥担心淑婉这一胎出问题,所以加倍小心,还嘱咐康宝小宝以及府里的下人不许生事,不许让福晋操心。
淑婉怀孕的日子里,四阿哥一直悬着心,到了第二年二月十四,淑婉生下孩子,四阿哥这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看着襁褓里的男婴,四阿哥又是摇头又是叹气。
“又是儿子,我弄了烟粉色的帐子,准备了鹅黄色的衣裳,怎么又生了个儿子?”
淑婉骂道:“女孩子一定喜欢烟粉色和鹅黄色吗?生男生女是我说了算吗?你个土老帽!”
四阿哥忙笑道:“只要是你生的,是儿子是女儿我都喜欢,只是咱家已经有两个小子了,再生个女儿比较好。
尤其是你这次怀胎,特别安稳,不害喜,不水肿,家里家外事事顺利。这么贴心,我以为是个女儿呢!”
淑婉明白四阿哥对她的担心,也知道自己前两次怀孕不够顺利,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但事情顺不顺利,跟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关系?
“你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孩子都是好孩子,日子没有一帆风顺的,之前只是赶巧了。”
四阿哥摸了摸儿子娇嫩的小手,“当时你生完小宝,我和你都不想再生了。小宝这个小名意思就是最后一个孩子。现在又生了一个,给他取个什么名字呢?”
“贱名好养活,取个普通的。”淑婉脱口而出,“狗蛋,铁锤,石头,墩儿。”
四阿哥白了她一眼,“哼,指望不上你,你还是躺在这,好好坐月子吧!”
四阿哥摸了摸小儿子稀薄的胎毛,“咱们在额娘肚子里就乖乖的,这次出生也是足月生的,一直都是顺顺利利的。咱们就叫乖宝吧!我们乖宝是个好孩子,这个时候出生,代表咱们家从今往后都是顺顺利利的。”
淑婉抱怨道:“还乖宝……你可真够肉麻的!”
四阿哥怒道:“就叫乖宝,你少啰嗦!”
淑婉照例坐月子,请客摆酒让大家来参加乖宝的满月酒。
没过多久,隔壁八阿哥府上的两个格格也生产了,一个生了男孩,一个生了女孩。
八阿哥喜得贵子,心里高兴,摆酒的场面也大,生生压了乖宝一头,惹得四阿哥大动肝火!
他去隔壁喝满月酒,酒宴还没吃,四阿哥就赌气回来了。
不等淑婉询问,四阿哥就像炮仗似的炸了。
“我是郡王,他是个光头阿哥。咱们乖宝是正室嫡出,他生的孩子不过是不入流的妾室所出。哼,我看了,他那个儿子又瘦又小,长得黑黢黢的,像块炭。
这论出身,论相貌,他家的那个哪比得上咱们乖宝!就他,也配办这么隆重的酒宴?”
淑婉:完了,四阿哥疯了!
她连忙劝道:“你消消气,你这个时候回来,酒席散了吗?你吃过饭没有?为了那种人,气坏了自己不值当,我这就让膳房准备吃的,你先喝盏茶,消消火气。”
四阿哥恼怒地说道:“不吃了,气都气饱了!你是没看见,你若是见了,肯定比我还生气!不过是个小孩子的满月宴,他又是请戏班子,又是摆流水席,京城大小官员请了个遍!咱们乖宝刚办完满月酒,跟隔壁相比寒酸了许多,这肯定是老八要故意压咱们一头!”
淑婉叹了口气,她能理解四阿哥的心情。
乖宝是小儿子,四阿哥肯定更疼一些。再者他现在是郡王,八阿哥没有爵位,他们是前后脚办酒席,没准八阿哥真是故意要压四阿哥一头,四阿哥生气也是有道理的。
淑婉想了想笑道:“阿哥听我一句劝,我还是那句话,跟八阿哥生气很不值当。咱们家有四个孩子,大格格聪明伶俐,三个男孩子也算听话。再过几年,大格格嫁人,康宝娶亲,马上你就有孙子外孙了。
八阿哥才比你小几岁?现在只有一儿一女。他想抱孙子,还得等十来年呢!这就好比……穷久了乍然暴富,肯定会有些失控的行为。”
听了淑婉的话,四阿哥心里舒服多了。
“你说的有理,跟他这种小家子气的穷人计较,确实不值当。”
淑婉笑着问他,“现在阿哥有心思吃饭了吗?”
四阿哥挺胸抬头,“不仅要吃,还要痛饮两杯!”
淑婉无奈摇头,这人啊!老成的时候真老成,生气的时候却像个小孩子。
四阿哥中途愤然离席,大家都看在眼里。
九阿哥最喜欢争当八阿哥的先锋官,他觉得自己跟四阿哥的关系还不错,自作主张来到雍郡王府里当调解的中间人。
四阿哥在前院正厅见了他,九阿哥调解的方式很粗暴,开口就指责四阿哥不对。
“怪不得以前皇阿玛说四哥喜怒无常,八哥办酒这么喜庆的日子,你招呼都不打,中途就走了,搞得大家都很难看。”
四阿哥气得攥紧拳头,如果不是这些年他修身养性有了成效,此时此刻九阿哥已经流着鼻血躺在地上了。
四阿哥招呼九阿哥喝茶,“上好的茶叶,上好的点心,吃完喝完就闭嘴,别惹我生气。”
九阿哥撇撇嘴,心里骂四阿哥小心眼。
四阿哥跟九阿哥闲聊了几句,等九阿哥吃完了点心,喝完了茶,四阿哥状似无意地说了个故事。
“说起摆酒请客,我记得……前几年你生了个女儿,在家里摆酒,当时很热闹。”
九阿哥点头,“四哥这么说,我可记不得。我女儿太多了,不说明白点,我是记不起来的。”
四阿哥笑道:“你怎么会记不得?就在同一年,京城里有个贝勒,生了个儿子,宝贝极了,就跟你家闺女前后脚办得酒宴。我记得那戏酒,比你家的好太多了。”
听了这话,九阿哥立刻炸了,“不可能!四哥你跟我说清楚,到底是哪来的不入流的贝勒?我是皇子,他生儿子又怎么样,跟我前后脚办酒,还敢比过我家闺女,他好大的胆子!”
四阿哥似笑非笑地看着九阿哥,九阿哥想了想就反应过来了。
“呃……啊!”九阿哥讪讪地说道,“原来四哥是为了这事生气啊!那倒是……那倒是情有可原。”
九阿哥能不说情有可原吗?他还不是贝勒,听见宗室贝勒压自己一头都不高兴。四阿哥这个郡王被八阿哥压一头,他心里能舒坦吗?
四阿哥笑着给九阿哥倒了盏茶,“老九,还是你体贴,将心比心,你就懂我了。”
厚脸皮的九阿哥难得脸红,可不嘛!若不是将心比心,他还得胡搅蛮缠,觉得四阿哥小气呢!
九阿哥喝了四阿哥亲手倒的茶,灰溜溜地回家去了。
他设身处地站在四阿哥的角度想了想,也觉得八阿哥这事不地道。
谁家的孩子都是宝贝,四阿哥和八阿哥府邸挨着,两家的孩子也是前后脚出生。如果八哥想大办,完全可以跟四阿哥府里通通气,大家一起办的热闹一点。
现在他的庶子的满月酒压过了四阿哥嫡子的满月酒,四阿哥没有掀了桌子就算脾气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