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自幼习武,行侠仗义,喜欢舞枪弄棒,结交周边豪士。1888年出生的他,参加了1910年莱阳曲诗文抗捐运动,进一步树立了自己在大沽河上有两岸的知名度,结交了更多的朋友,包括我的四姥爷。
四姥爷年轻时候闯荡滨海,在资本家的电灯泡厂打工,他脑子活泛,挣了钱不买地,而是把四姥娘接到了滨海,一连串生了五个儿子两个闺女,大舅后来成了大学教授,五舅是一个中医大夫,二舅在济南工作,三舅是个工人,只有四舅在老家娶妻生子,后来四姥爷年老退休,也回了夷东老家——我和面筋粘知了的启蒙老师就是我的这个四姥爷。
而在蓬莱刘家旺某资本家当大厨的贺老三,我的姥爷,每每有了钱,就买地,把姥姥和几个孩子累的半死,后来政治运动没少挨整,画了个富农成分影响了大批后人的进步。至于去了哈尔滨闯荡的贺老大,那更是一部传奇故事。
四姥爷曾经在解放初期公私合营期间有段落魄日子,携妻带子避难老家,被人揭发要在大沽河河畔沙滩活埋,有些侠肝义胆的爷爷听说后,出手相救,于是就有了年纪相仿的我的父亲和五舅拜了把兄弟,两家成了亲戚。童年的父亲第一次来干爹家,很不受城里舅舅们的待见,看到他们拥挤的小房子,实在住不下更不要提在滨海发展了。再后来,四舅姥爷保媒,把自己的侄女,我的母亲嫁给了我的父亲。
祖父排行老二。在农村,似乎这个老二总是叛逆一些,不着调的样子。再加上自己的两次不顺利的包办婚姻,彻底叫他跟这个家庭决裂了。
高祖、曾祖,也就是祖父的爷爷、父亲给大儿子娶妻生子后,就琢磨老二——我的祖父的婚事了。西南边二十里的村子里有户人家的女儿终于被选定,外加家境殷实,十分般配。谁曾想,晚上红盖头挑起,爷爷惊呆了,这简直娶回一个夜叉啊!媒妁之言,害人不浅,那时候婚前只见八字不见人的婚姻就像摸盲盒,买彩票。可是日子要过,怎么过?本来就不喜欢待在家里的祖父更不着家了。可怜的那个女人,我的第一个祖母,心情抑郁,竟然不久害病去世了。
祖父的第二次婚姻是南边邻村的一个姑娘,他特意找人打听一番,觉得还算中意,尤其是长相。于是,在家长协助下,张灯结彩娶进家门。未曾想,同房后,祖父发现女方双乳肿胀,有汁液渗出,凭借江湖说书人的只言片语,他愣住了:难道这个女人不检点?刚生过孩子?我这是要戴绿帽子啊!年轻气盛的祖父一再逼问,女方就是不承认,后来据说有些拳脚相向,甚至惊动了我的高祖、曾祖,以及女眷们的极度关注,大家一致以为是女方不检点,在娘家做过见不得人的事儿。我这个可怜的祖母竟然怀孕了,生下了我的大姑后不久,委屈地死去,妯娌和婆婆们出于道义,把这个女孩儿艰难拉扯大,嫁人,这是后话。
女方的娘家人非常气愤,理直气壮过来理论,并且凭借自己人多势众,抢走了祖父屋里的所有女方陪嫁和一应物品粮食等,自知理亏的祖父和他的祖父、父亲、叔叔大爷们,只能忍气吞声,任凭人家任意妄为。据我后来咨询,这是一种不多见的妇科疾病,而在封建社会,愚昧无知的年代,通通把它当做女方不检点。当过私塾先生、懂些中医的大爷爷也提出过这个观点,只是被家长们的意见湮没了。
祖父心情郁闷,偶尔参加了几个赌局,把手头几两碎银子全部输光后,孑然一身去了东北吉林,这一去,就是15年。
在吉林长白山深山老林,祖父伐过木,淘过金,后来凭借自己养马的丰富经验,给关东军养马。据后来也去吉林闯荡的我二叔说,祖父在这边有过自己的家室,女方似乎还是个日本女人!他们有了自己的儿子,后来怎样都成了谜,虽然二叔四处打听,也没有什么结果。
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祖父意识到东北的乱局后,加之思念家乡父母,他悄然一人回到关内老家,45岁的他再也无缘回到东北那片他打拼了15年的地方。
本村有李家女,丧夫,携女回娘家暂住。于是就有热心人牵线搭桥,促成了爷爷和奶奶的婚姻,于是他们在1933年有了他们的第一个儿子,我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