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追踪狼舞的叶千羽忽觉肩头一沉,苗刀几乎把持不住,差点就脱手而出。
狼舞不知何时站在了叶千羽的身后,右手三指扣住了他的肩井穴。
叶千羽只觉一股凉气自背后升起。
如落冰窖中的寒意,自他周身毛孔透进心房。
叶千羽自出道以来从没有感觉到如此沉重的杀气。
按住了叶千羽的狼舞,也忽然生出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甚至从心底生出了劫数临近时的那种惊惧。
空前的恐惧,竟让狼舞短暂的失神。
也仅仅是在他失神的这一刹那,叶千羽做出了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动作。
叶千羽双手同时握住刀柄,调转刀尖刺向了自己的腹腔。
动作之快,去势之猛,出手之决绝,都仿佛刺向的不是自己而是跟他不共戴天的仇敌。
下一刻,被血染透了的刀尖,从叶千羽的背后穿了出来,如同一道血色的利电,贯入狼舞的胸口透体而过。
苗刀钉进了塔身半尺,犹在微微弹动,可见叶千羽这一刀何等猛烈。
同时受到重创的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摔倒在地。
狼舞坐在原地没动,叶千羽却手脚并用的爬出去几丈,猛一翻身背靠铁塔坐了起来。
狼舞指着叶千羽厉声道:
“你......简直是疯子,你想死不成?”
叶千羽用手兜住从腹腔里流出来的肠子,冷声笑道:
“就像你说的一样没人想死,我也一样,我选择了内脏最稀松的地方下刀,伤的没有你重,你说我们谁会先死呢?”
狼舞在一瞬间弄清了叶千羽的意图,他选择以伤换伤重创自己,为了就是让狼舞死在他前面。
只要狼舞一死,叶千羽的身体就会被巫术完全修复,最后活下来的还是叶千羽。
“死!”
狼舞猛然跃起向叶千羽扑了过去,人到半空才看见叶千羽的手里多了一个形似头罩得圆形物体。
情知中计的狼舞想要躲闪却为时已晚,被叶千羽的血滴子不偏不斜的罩在了头上。
叶千羽双手拧动之间,狼舞的人头随着血滴子飞上了半空,自己却猛地向下滑去。
电光火石之间,狼舞两只利爪不分先后的紧擦着叶千羽的面孔刺进了塔身。
死里逃生的叶千羽双手一松,软软倒在了地下。
任由狼舞的无头尸体压在自己身上,慢慢的化成力量涌进他的丹田。
另一边。
陈潇推开棺材的刹那间,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数不清的军马在自己身边飞驰而过。
他眼看着飞奔的战马在自己跃过了他容身的棺材,向远处疾驰而去。
眼看着士兵的密如暴雨的弩箭在自己耳边划过,扑向冲锋陷阵的敌军。
眼看着隆隆战车碾过自己的棺材,在敌阵当中撞得支离破碎。
此刻,陈潇仿佛置身在千军万马亡命厮杀的战场当中,一切的一切,显得真实无比,却又虚幻如梦。
放眼望去,在那浩淼的天地之间,铁戟如海,战刀如涛,长枪如林,锐箭如雨,甲士无尽,战将如云,杀气汇聚成风呼啸天地。
精锐之师在战鼓的催动下像狂飙的海啸,瞬息间轰震在一处。
沸腾的热血,血色的寒光,卷折的兵器,翻倒的战马,抹消了残存的理性,扼杀了求生的意识。
无数士兵像野兽般本能的竞相吞噬。
即便是血已流干,也要用残存的尸骨阻挡冲进的强敌,即使肉体成灰,也要以未灭的原神继续生死拼杀......
透支的生命在每一次巨大的喊杀声中,数以万计的毁灭。
难以目测的兵马在短短的几刻中里伤亡殆尽,绝天极地归于死寂。
只余下黑色的血海裹杂着破碎的肢体在战场上沉浮,撕裂的战旗无风而动,宣告着大战的结束......
陈潇像是被丢弃在了尸山血河当中,身躯僵直的斜望着残破的战旗在远处猎猎作响。
不久之后,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背影。
虽然,这只是一个背影,但是这个背影却彷佛得到了天地间所有神魔的垂爱。
将天地间的所有灵秀全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连一根发丝都似经过了能工巧匠的精雕细琢......
她就像一个梦,一个完美无暇的梦,缠绕在陈潇的心头。
陈潇忘记伤痛,痴痴的看着那个女人。
女人忽然转过身来,向胖子伸出了双臂:
“陛下,你还记得这里么?前世我们在这里相识......”
陈潇紧紧的把女人搂在怀里。
女人搂在陈潇脖子上的双手,以可以看见的速度褪去了鲜嫩的皮肉,化成两只煞气森森的魔爪。
女人尖锐如刀的指尖按上了陈潇的后脑。
却听陈潇低声说道:
“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女人收回魔爪道:
“什么秘密?”
“龙虎山的道士说,我上辈子是猪!”
“什么?”
女人惊呼声没落,陈潇身上忽然爆出一股血色劲气。
女人像是怒焰烈火中的树叶,整个倒飞了出去。
全身在空中烧成了火团,精致至极的皮囊在烈焰中瞬间化作飞灰,仅剩下的一具骨架摔出几丈之后,散落在尸山血海当中。
陈潇手扶着棺材边缘破口大骂道:
“还他娘的陛下,去你奶奶个爪儿,一身的臭味都没弄干净,还敢过来抱你家胖爷......”
陈潇的骂声渐渐的变得含糊不清,最后竟成了猪叫。
陈潇被自己嘴里发出来的猪叫声吓了个半死。
下意识的低头看去,却见自己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猪爪。
更糟糕的是,刚才还装着的他棺材,竟然成了一个漂着半块馒头的猪食槽子。
“怎么会这样?”
陈潇心里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耳朵里剩下的只有刺耳的猪叫。
蓦然,一道寒光晃过了胖子的眼睛,那是有人正提着杀猪刀向他走过来:
“赶快把肥猪捆好抬到案子上,还有那边的,把接血的盆刷干净。”
“捆你爷爷!”
陈潇后蹄蹬地,人或者说猪,像是出了膛的炮弹,轰然飞出去几丈,撞上了屠夫肚子。
数百斤的大猪直接压到了对方身上,眼看着屠夫嘴里的血箭喷出一尺多高,只剩下出气,没了入气。
陈潇却还没打算放过对方,张开大嘴往屠夫喉咙上咬了下去。
黄乎乎的猪牙啃进对方脖子,猛的向后一撕,连屠夫的喉结都给撕了下来。
“想吃老子的肉,老子先吃了你的肉!”
吧唧着嘴的陈潇忽然愣住了:
“我怎么又能说人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