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喝点什么吗?”
苏廷对面,坐着一个面带微笑双手交叉的亚裔男子,他将苏廷刚刚签署好的一份文件放进了随身携带的手提包里。
顺带一提,那份文件的名称是AbrahamIndenture(亚伯拉罕血契),一份针对卡塞尔学院入学新生的保密协议。
圆满完成“接送小朋友”任务的楚子航和芬格尔带着苏廷飞到了芝加哥,而他们现在正位于一趟疾驰的列车上。
列车的车厢是典型的欧式风格,四壁用维多利亚风格的花纹墙纸装饰,舷窗包裹着实木,墨绿色真皮沙发上刺绣金线,每一处细节都精致到爆。
车上坐着的四个人除了那个微笑的亚裔男子之外都换上了卡塞尔学院的校服,白色里衬,外套是一件墨绿色的西装,领口处滚了一圈银线,胸口的口袋上绣着世界树校徽。
“谢谢,不用了。”
苏廷知道他是富山雅史,学校里的心理辅导教员。
“富山雅史教员是学校指派的,我本来还想等到学院再带你去拜访他。”楚子航还没等苏廷咬牙切齿地回头就防患于未然,否定了苏廷将要问出口的问题。
“什么?”
这位彬彬有礼来自日本的教员显然没有听懂他们之间的对话,这种类似于地下党对暗号一样的对话确实很难理解。
“没什么没什么,师兄跟我介绍卡塞尔学院的时候提到过您,我对于您的工作比较感兴趣。”苏廷连忙张嘴打断往嘴里灌着可乐却还想要张口说些什么的芬格尔。
“这样么。非常高兴我们的S级新生能对我的工作感兴趣,有时间的话务我可以给你更详细地介绍一下。”富山雅史教员眼里闪了一下光,从靠在腿边的两个手提箱里拿出了两件东西。
“那么我们开始回归正轨吧。校长已经跟我介绍过你的情况了,已经觉醒了言灵对么?”富山雅史揭去包裹着那两件东西的层层泡沫,让它们暴露在空气当中。
“是的。”
苏廷低头去看整齐排在一起的两样东西,一枚盾牌形状的黑色鳞片和一根青铜色的棍子静静躺在桌面上。
“那么我们的工作可以省略一些步骤了……”富山雅史教员说,“昂热校长说,他并没有告诉你太多龙类的事情,所以我们可以先从学院对于龙类的研究讲起。”
“根据北欧神话《老爱达经》的记述,一头名叫尼德霍格的黑龙会在诸神黄昏的时候将世界树的树根咬断,带来世界的毁灭。根据无数代混血种家族的推测和研究,黑王所带来的‘世界末日’可能是真的。”
“不过那是属于人类的世界末日。所以我们无数代人寻找和研究他们,试图在龙类完全复苏之前将他们杀死埋葬。龙类的秘密泄露所导致的恶果大到无法估量,因此混血种血裔家族决定将这件事隐瞒下来。我们的先人将龙类的事情藏进了历史记述当中,也就是说你在学校学到的历史里很有可能存在龙的影子,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苏廷心说我肯定知道,毕竟中国皇帝中被龙辅佐或干脆就是龙种的并不少见,把未央宫长乐宫直接改名龙巢那更是没什么问题。
富山雅史将那根青铜色的棍子拿起来。
棍子上面刻画着一些繁复的花纹,单从外观看上去好像只是一根简单的现代工艺品,新得不能在新。
“知道在明末发生的著名‘梃击案’么?这东西当时就被行刺的刺客拿在手里。”富山雅史教员示意苏廷接过去看一下,小心翼翼地叮嘱,“结果你们也知道了,行刺的刺客没有成功,这件炼金武器也不知所踪。直到1947年它居然在太平洋里被打捞起来,几经辗转被学院收购。”
富山雅史教员略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如果学院里的检测机制没有出现错误的话,这东西已经存在了将近四百年。”
苏廷接过了这根几百年之前的短棍,入手冰凉有种摸到玉石的柔滑感,长度大概能达到五十厘米左右。它上面遍布的那种漂亮花纹很容易误导其他人将之认作一种中国古代象征身份和地位的器具。
“所以,那名刺客和‘朱常洛’的身份是?”
苏廷摸了两下又将其放回了原位,抬起头来问道。
他不太敢长时间接触这东西,如果制作这炼金武器的工匠是装备部里某人的祖先,那一脉相承的疯狂和反人类大概会让他在炼金武器的制作当中动点不知道怎么就会触发的手脚。
“是的,他们的身份都不能算是正常的人类了。根据历史研究大致能够得出的结论是:刺客大概率是一名高级混血种,而他要刺杀的那位太子‘朱常洛’是一位高贵的次代种。这是一场混血种向龙类的复仇战争。”
看起来富山雅史教员对于苏廷接受这些东西相当之快感到比较欣喜。他本来还想肯定要费一番口舌来着,毕竟苏廷这样的野生混血种一般对于真相的排斥是很强的——因为隐藏在阴影中的真相往往能够像这根强大的炼金武器一样击碎他们的世界观。
“小师弟对于这类东西的接受程度很高啦。”芬格尔举杯痛饮可口可乐,有些褐色的污渍溅到了墨绿色的校服上,不过他对此并不在意,“用句老话来说,他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人儿呐!。”
看起来这位来自于德国的壮汉很乐意学习中文,至少中文水平相比古德里安教授要高出不少。
楚子航沉默地点了点头,心里想的却是叶胜临走前给他发来的照片和任务处理报告。刚一觉醒言灵就能够达到这种强度的家伙说一句靠天吃饭也不为过吧。
“好的,那我们的过程尽量简略。”富山雅史认真地点了点头,将两件东西重新仔细地包裹上了层层泡沫,又塞回了银色的手提箱当中。
“接下来的这个东西,是每一年新生辅导都必须要见一次的。”
他站起身抓住摆在几人身后那个巨大物体上的帆布一角,轻轻一拉然后猛地抖开。
“卑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