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是挂名太后，凤印可还在手里握着。皇帝嫔妃不多，淑妃德妃贤妃丽妃，两贵仪一淑媛三嫔，以及新选秀进宫的几位采女选侍。
被封妃的那几位也是有点后台的。
和老皇帝比起来，算是少的可怜了。
为了避免尴尬，皇帝很少来。想来是听到今个因她“身体不适”免了请安，又罚了绿盈才来的。
原身可是很恪尽职守，每日早起还得坐着听下面几位拈风吃醋，无非就是“皇上今晚来我这了”“妹妹承了宠倒是愈发/漂亮”诸如此类，耳朵都要起茧了。
她还非得端着一副庄重样，起了矛盾还得调解。
……啊想想就好烦。
一边想着一边走去外殿，皇帝已经进来了，随意找了个位置就坐着，见了她也不起来，无甚恭敬的说了句，“儿臣给母后请安。”
她应了一声，不咸不淡，“皇上怎么想着过来了？”
说话时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眼，下朝不久，龙袍还未换，张牙舞爪的巨龙攀附其上，明黄的颜色更现出他的俊朗高颀。
季黎想起诗经一言，“瑟兮涧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雅人深致，风流倜傥，用来形容他再合适不过。
而此时钟离渊见她不同往日的打扮，闪过一丝惊艳，神思恍惚，犹记得她会这样穿的时候还是未出阁之前，曾经那些美好回忆一齐涌上来，闷得他心口一窒。
“风摇？”思绪恍然间，仿佛有人这样唤。
风摇是他的字，取自“雨后龙孙长,风前凤尾摇。”意喻勤学好问，扎实功底，必将有所作为。
很久很久没有人这么叫他了，没有人敢。
而会这么叫的只有一个——
思绪猛然抽离，他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你……”眼里情绪复杂难辨。
季黎没有抽出手，她甚至看着他微微笑了笑，眼眸如初春微融的冰山，仍是深冷的，又有一点暖意化作潺潺春水悄然流淌。
“风摇，你喜欢我吗？”
……你喜欢我吗？
钟离渊神色一震，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讥诮苦涩，“我对你什么感情，你不清楚吗？”
既然知道，又为何选择嫁给父皇？
明明只要稍微反抗一下就可以的，明明……
握着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收紧，又猛地甩开，“你知道的！”加重了语气，隐忍而痛苦。
她不退反进，伸手碰了一下他的脸，一触即离，“风摇……我只是，有些累了。”眉宇间掺了倦色，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
“皇位之争，你父皇才是最好的选择。”
她到了婚嫁的年龄，又是高官之女，几位皇子里必然要选一位，成王败寇，每个人都是不定因素，又何况当时为掩人耳目扮猪吃虎并不出众的他。
就算她愿意，她爹也不会同意的。
所以怎么说，确实是嫁给老皇帝最划算。最起码就算不得宠，也是锦衣玉食高枕无忧，老皇帝死了也不必担忧什么，最多就是烧香礼佛去。
对于性子冷淡最厌纷争的原主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钟离渊明知这点，还非要她留下来。
他退了一步，深思不属，良久才低低回了一句，“朕知道了。”
她看了眼天色，“时辰不早了，不如留下用午膳？”
“好。”他颔首。
淡然的好像之前什么也没发生。
一边低头装作空气的绿袖都快被惊呆了。
季黎不喜人多，伺候的宫女太监也就那么几个，钟离渊皱着眉扫视一圈，季黎抬了抬茶盏，轻轻吹了吹，“这些人就够了。”
“未免太简陋些。”他不满。
季黎扫了他一眼，凤眸轻睨，他顿时就没了话。
钟离渊就喜欢她这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漠然高傲。
哪怕知道他对她的感情，也仍旧是淡淡的无所谓的姿态。
就像她现在就坐在他面前，也给人一种马上要翩然离去的感觉。
——遥远的真实。
他抓不住她，因而惶惑不安，渴求着拥抱的真实感，而这种感觉，温柔可人的陆瑾颜更能给与。
午膳一道一道的上，饭桌上安安静静，又好像有什么气氛不太一样了。
钟离渊吃完饭就走了，季黎也没什么事，看看书练练字，一日就过去了。
翌日请安。
她仍是素淡的打扮，白衣逶地，冰肌玉骨，冷然脱俗。
惯常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嫔妃们目瞪口呆，妈呀这是谁？！
再定睛一看才发现五官和太后娘娘有些相似，一直到季黎开口，“坐下吧。”
清泠的声音可不就是太后娘娘吗！
季黎也很无奈，往日扑了厚厚的粉，硬生生把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画老了十多岁，就是天仙似的气质也像是落了凡间的埃尘而显得艳/俗。
嫔妃们心里惊讶，面上是不显，娇笑着请了安，又是熟稔的聊天，看着热闹欢乐的，暗藏汹涌针锋相对可一点也不少。
缩在角落里的新晋秀女战战兢兢，生怕自己一个出错就怪到了头上。反倒是陆瑾颜，有些好奇的抬眼张望，瞥见她的时候眼里讶然嫉妒一闪而逝。
她不爱与她们交谈，也就静静的听。
也不知聊到了什么，丽妃口吻酸溜溜的，“皇上可是好久没来后宫了，臣妾甚是想念呀~”
丽妃算是这些个妃子里面后台最硬的，长得又娇媚妍丽，皇帝不重/欲，又没立后，鲜少的几次大半是歇在她那。
的确担得起丽这个号了，娇气腻人又知分寸。
亏的她这么说，那几位进宫许久都不知有没有开过荤的可是难耐了。
季黎听得不耐烦，“既是新选秀，确是该来的。”
这话一说，几个高分位的可坐不住，那就是摆明了要去新来的那不会去她们这了，眼下搜寻，丽妃眼珠子乌溜溜一转，素手一抬“太后娘娘说的也是，依臣妾来看……啊，这位妹妹倒是不错。”
她笑的好看，眼里却并无几分真心。
这指的自然是陆瑾颜。
她长的楚楚动人，又有灵泉滋润，皮肤愈发白嫩细腻，含了秋水的眸子脉脉动人。
与在座众人不同的美貌，甚至要更胜一筹。
跟着看过去的几位不由多了几分警惕。
陆瑾颜哪见过这种阵仗，忙笑，“姐姐说笑了，妾身哪及的上姐姐。”心里暗恼，这帮愚昧的古人，不就是嫉妒我长得比你们漂亮吗。
陆瑾颜话里有几分真心，有点演技有点脑子都看得出来，在座的可精明着呢。
丽妃可并不高兴，柳眉一横，娇滴滴的声音含着几分不悦，“谁准你叫本宫姐姐了？”
这明显就是要找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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