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心口剧烈起伏，仿佛呼吸不畅，一副随时要断气的样。
许久他缓了过来，阖眸，眼角竟淌下道道清泪。
这一刻，乔雪晗从他脸上看到后悔和无力。
她眼中依旧冰冷，深感遗憾。
原本还想着刺激几句能不能直接把人送走，看来还是差点火候。
老爷子喃喃开了口：“对不起。”
他重复几遍，声音越来越小，不知道是在说给谁听。
乔雪晗嗤笑，看来“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句，无论多卑劣的人都适用。
还以为这老头是至死都不会悔改类型。
“您说完了吗？”乔雪晗问。既然来看过，对他的话没兴趣，她想走了。
夜老爷子睁眼：“不再考虑了？”
乔雪晗拧眉瞧他。
真就恨到这地步？
“言尽于此，您自求多福吧。”她转身。
可身体刚动的瞬间，她敏锐捕捉到老爷子眼中一闪而过的异光。
随即，第六感传来的不安席卷她的大脑。
变故发生在须臾间。
乔雪晗只来得及捕捉到一个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背影，颈间和头上就传来剧痛。
最后一刻，她看到老爷子嘴边露出森冷的笑。
穆以璇是真不靠谱，不是说都安排好了吗？
抱着这个念头，她晕厥在地。
穆以璇动完手术来病房查看，老爷子还躺在床上，没见着乔雪晗。
应该是谈完走了。
毕竟她早就说明白，安排好的人最多只能把夜景尧的眼线们拖住一刻钟，若不及时离开绝对会被发现。
傍晚六点穆以璇还有一台手术，结果时已经快九点。
她娴熟脱下手套，清洗手和胳膊，助理递来手机：“穆姐，刚才有位陆先生给您打电话。”
一听陆先生，穆以璇吩咐：“帮我拨回去。”
她认识的姓陆的，还能有联系方式，只有陆睿。
电话接通陆睿就问：“乔乔在家吗？睡了？”
“不知道，”穆以璇擦干净手，接过手机放到耳边，示意助理可以先下班回家，“怎么找未婚妻找到我这儿来了？”
“她手机关机了，打不通，很久了。”
“哦，那可能在公司或者在外面应酬。”
陆睿语气沉重，忽的道：“我的左眼一直在跳。”
穆以璇笑了：“那恭喜啊，左眼跳财，说明陆总又要财源广进更上一层楼了。”
“不，我的左眼跳从未有过好事。”
穆以璇没想到他还迷信这种，决定花十秒钟给他进行科学的理论解释：“眼皮跳动一般是因为作息时间不规律或经常盯电子设备导致，还有可能是你精神紧张、睡眠不足、工作压力大，以及疾病。”
“你去找找她，如果十点前还联系不到人，告诉叔叔阿姨。”陆睿凝重道。
穆以璇无奈：“行。”
她全当是爱之深导致，以乔家的背景和乔乔的自保能力，就算有人想下手也不容易。
穆以璇先去京盛，路上将乔雪晗所有号码打了一遍。
全部关机。
到京盛才发现，顶楼早就关灯一片黑，下面倒是还有员工在加班。
穆以璇打给崔宁：“你现在和乔乔一块吗？她下午去公司了吗？”
“没有，乔总一直没来，订好的两个会议我都延迟了。”
穆以璇怔住。
今天可是周一。
再下楼时她的脚步比之前快了数倍。
她上车要回公寓，开出一公里又猛地踩下刹车，边捶打脑袋边打给小张：“小张你在公寓吗？”
“在，早上就来了，我把小少爷也接来，已经睡了。”
“乔乔回去了吗？”
“没有啊。”
“没有？！”
“我一整天都没见到乔小姐，我。”
她话未说完，穆以璇就诅咒着挂了。
总不能是回大宅了吧？
穆以璇靠在座椅上想了一分钟，掉头去医院。
她不想让乔明坤董慧白担心一场，寻个理由试探问，乔雪晗也没回家。
这次她直接冲去住院区监控室。
医院相当于她的半个家，比她在家里待的时间还要长，任何一个摄像头和设备都无比熟悉。
工作人员按照她提供的时间往前倒监控。
穆以璇祈祷，可别又出监控少了一段或正好停电一会的情况。
万幸，没有。
但她看完狠狠一拍桌子，爆了粗口。
画面里，乔雪晗是站着进去的，被人扛着出来的。
扛着她的男人捂的很严实，也有意防备摄像头，没拍着正脸。乔雪晗身上被套了件长款黑色衣服，头也被黑色东西盖住，唯独脚上那双鞋暴露她的身份。
她在男人肩上一动不动，不知是受伤还是……
穆以璇又气又急，病房里明明只有那老东西一个，什么时候多了个人？！
骂归骂，她往老爷子病房冲，再次联系乔家。
听说女儿失踪出事，乔明坤董慧都神色大变。
穆以璇向他们简单说了今天的事，同时狠烈一脚将病房门踹开。
下一秒她的话戛然而止，吞咽了口唾沫：“叔叔阿姨，夜、夜老爷子病房里没人。”
……
乔雪晗的头和脖子都隐隐作痛，她勉力睁开眼，眼前一片漆黑。
不是没开灯或瞎了，是有东西挡住她的视线。
手脚都被牢牢捆住，捆在一个圆柱形的东西上。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乔雪晗碰上这种事已经淡定许多，她没大喊大叫，反而在冷静思考。
昏迷前的情况在眼前浮现。
是夜老爷子捣的鬼。
失算了，是她们都小瞧了这个半只脚已经迈进棺材的老东西。
她尝试开口叫人，没人理会，反而有回应在耳边炸起。
这是个足够空旷的地方。
外面。
“夜总，您确定是这儿吗？”蒋书打量四下环境，莫名有点怂和怕。
长的有半人高、密密麻麻的杂草，参天的大树，关键不远处还零星分布几个野坟，墓碑在月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
大半夜开车开了两个多小时，来了这么个鸟不拉屎的阴森地。
夜景尧没理他，脸色比墓碑更冷几分。
他先下车，车内的几名黑衣保镖也尾随而下，分开保护在他身边。
蒋书不太能打，他拿着望远镜看四周，锁定一处：“夜总，应该是那儿！从那下去！乔小姐和那些人肯定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