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雕会上,在红绸撤下后,许多精制的玉件就现了真容。
其上摆着各色翡翠手镯,玉绣球,玉摆件,还有吊坠等。
这些都只是秀家的少年人练手用的,不值几个钱,单看有没有人纯粹看上了手艺,买些回去。
起初七夕这一桌一直很安静,只战菁菁偶尔会和七夕说“现在还没到好的上来”,但周围来访的宾客,已经举牌拍下了。
一是给面子,二是少年人雕刻的东西总是透出几分青春可爱。
“今天不是见着秀金蝉了吗?以前他刚出道的时候,送上去的是一件玉兔捣药摆件,雕得又精细又鲜活,跟真的似的,真亏他雕得出来。”
那时候战菁菁虽然年纪也小,但见过了那次摆件之后,就没有再忘。
可惜被别人用天价拍了去,她虽小也知道不能这样逼迫父母花这样多的钱。
湖面平台上的玉件很快就拍卖完了,那些风姿秀美的少年人就上台对着各位宾客躬身行礼,好让他们知道,刚才拍下来的玉件是谁雕琢的。
在秀家二楼的窗前,一个银色的脑袋探了出来。
正是秀天奇。
秀天奇这个已出道的明星,行程表天天排满,往常的玉雕会他是不来的,都已经选了另一条职业道路,何必再挤进来?
可是听大哥说给七夕发了邀请函之后,他就彻夜难免,紧赶慢赶空出了两天时间,回了家里。
他看着湖面上那些给人行礼的亲戚,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
要是他也有玉件在上边,岂不是也能让七夕看看他的本事?
自从那天拍了广告之后,秀天奇就再也没见过七夕,让他觉得自己真像个用过即丢的工具人。
幸好七夕好像也瞧不上前边凑堆热场的东西,没有举起自己的号牌。
秀天奇趴在窗沿,几乎是痴痴地望着长廊下七夕微微露出的半边侧脸。
“你怎么回来了?”
一声轻问在秀天奇背后响起,原本还在痴望的秀天奇立刻跳了起来。
这就像常年被训练出来的条件反射一样,一听到这声音,秀天奇就双手垂在身侧,乖乖站好。
他在秀家也算是无法无天了,可在大哥面前就绝不敢多说一个标点符号。
“大哥。”
秀天奇垂头,等着秀金蝉有什么话示下。
秀金蝉倒没有什么要交待的,秀天奇现下有了自己的工作,不像以前一样捉猫逗狗游手好闲就好。
“去见过奶奶没有?”秀金蝉问。
秀天奇有些慌乱,一回来他就到这了,确实没去见奶奶。
“我,我现在就去。”
秀天奇要走,秀金蝉又按住了他的肩膀。
“既然来了,先看完再说,要是你的老板有什么看上却没拍下的,你就送她。”
两人站在窗边,秀金蝉语速平缓,和过去每一次一样。
光看他的外表,会因为他冷淡如枝头雪,不懂世情,实际上家中大小事情,都是秀金蝉一一经手的。
他们双亲早亡,秀金蝉婴儿时期也差点“意外”死去,等秀金蝉长到少年时期,他摁住了在家族中暂代家主的叔伯之手。
那时候秀天奇也才八岁,但已经听得懂了。
【十年前,我年纪尚幼,叔伯怜惜我和天奇,不忍让俗务沾我身。现在我已长大,当然还有许多不足之处,但是总不能让叔伯一直在这做不相关的事。】
【毕竟我占着这样多的股份,却总是躲在叔伯背后,实在不像样。】
【明天开始,每次家族例会,公司大会,我都会在。】
【……请各位叔伯,指教。】
在一次家族例会之后,年纪轻轻的秀金蝉牵着秀天奇的手立在正厅里,面色平淡,眉间朱砂痣艳红似血。
秀天奇还在害怕和大人说话的时候,秀金蝉已想凌驾于他们之上。
无论接下来会迎接多少嘲笑,多少鄙夷,多少憎恨与杀意,秀金蝉行走于苦海之上却如行走莲华净土。
到了现在,秀金蝉的每一个指示,已没有人敢不听从。
即使有人斗胆……
最近的那一位是秀天奇的二叔,还记得那天早晨秀天奇还见着他,到了第二天傍晚,就听闻二叔已去了国外,以后也不会再回来。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秀金蝉说了声“进来”,就有一个仆从拿着一条披肩进来。
“金蝉少爷,您的披肩。”
秀金蝉接过,这条披肩上同样绣着花样,是寿字纹。
“这是要给奶奶的?”秀天奇随意提了一嘴,“前几天大哥不是找了条金莲花的吗?”
“那条送人了。”秀金蝉边说边将这披肩叠好,放入一旁的木盒里。
而在楼下,更为贵重的玉件已经由专人护着,小心翼翼的呈上了台。
这应该是史上,最让人奇怪的玉雕会。
不,玉雕会本身是不奇怪的,奇怪是与会的人做出的奇怪行为。
第一件,第二件,第三件玉雕上台时,众人还不觉得有什么古怪。
等到一件莲花吊坠上台时,奇怪行为就出现了。
那一桌个个都是美女俊男,本来就惹人注目,坐在里边的楚刀明和段知行又是有身份的人,他们一有动作,宾客们都忍不住去看。
因为……他们四个人都同时举牌了。
“好!七十四号翻倍,七十五号翻倍,七十六号翻倍,七十七号翻倍!”
站在平台上的拍卖像是也有点不大理解,但还是出于本能喊了出来。
七夕眯起眼看着桌上的三个人,轻声说了一句:“你们不会都是秀家的托吧。”
之前楚刀明说了莲花吊坠,如今还真的有。
七夕也没玩过拍卖,就试着举牌,谁知旁边那三个也同时举了,这吊坠眨眼间就翻了四倍的价。
“咦?!这两个人怎么这么讨厌,明明是我要拍给你的!”战菁菁生气地放下号牌。
段知行和楚刀明好像也没料到会这样,既然七夕想要,那当然没什么要争的。
于是在下一轮竞价开始时,这一桌四人又谁都没举牌。
七夕:“……”
你们这是在集体演我是吧?!
另一桌有人举牌喊价,在段知行和楚刀明回头看去时,感受大了莫大的压力。
“是你们没举的嘛!”宾客委屈。
再到下一轮,七夕一桌四人又集体举牌了。
这一次七夕不再坚持举着牌子,随意,你们想要就要好了。
谁知七夕一放下牌子,段知行,楚刀明,战菁菁举牌子的速度更疯狂了。
七夕的额发被那疯狂挥动的号牌吹得微风微微掀起,她已经目瞪口呆了。
眼前这三人像是发条上坏了的机器人,右手不停歇地举牌,到了后来,干脆牌子一直举着,任由上边加价。
战菁菁私房钱实在斗不过这些狗男人,她默默放下了牌子,对七夕哭丧着脸。
“对不起呀七夕呜呜呜呜——我输了——”
“谁让你竞拍这个啊。”七夕无奈。
“我明天就开始去家里的公司上班!好好做生意,这样才能有更多的钱!”战菁菁已听不进去了。
楚刀明则笑着对段知行说:“段先生不是一向好风度吗,居然这样抢东西,惹得战小姐都伤心了。”
段知行依然稳稳地举着牌子,眼角也没有扫楚刀明一下:“我正是为了楚先生的风度着想,才‘抢’东西。”
楚刀明挑眉:“哦?我没听明白。”
“楚先生历来温柔体贴,圈子里广受好评。我愿为了楚先生担下这欺负人的骂名,不必多谢。”段知行微微一笑,莲花吊坠的价格节节攀升也没有动一下眉毛。
“哈哈哈,我以前在圈子里的名声和‘刁蛮’比较接近,好名声倒不必段先生来操心了。”
楚刀明也依然举着牌子,说实话,要不是七夕在这,冲段知行这阴阳怪气的本事,他挨揍不冤。
别的宾客都在议论纷纷,完全没搞明白这么个莲花坠有什么特殊。
虽然说确实是极好的帝王绿翡翠,但不至于……不至于让段知行和楚刀明这样直接斗起来吧?
眼角余光瞄到七夕像是在和战菁菁说悄悄话,桌子颇长,隔着一段距离倒也不怕人听见,楚刀明也轻声问道。
“段先生到底为什么这样执着?不过一个莲花坠子。”
“大小姐想要,我当然要拼尽全力。”段知行依然滴水不漏。
可这句话不知怎么让楚刀明高兴起来,他漂亮的,被人常年静心养护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敲,说了一句让人听不明白的话。
“原来你还没有意识。”
段知行微蹙眉尖,之前不管楚刀明说什么他都不在意,现在这句话他却莫名觉得自己落了下风。
什么“意识”?
楚刀明当然是不会回答他的,他噙着微笑,而场上的莲花坠已叫到了天价。
在场上拍卖的是秀家的老一辈,他大风大浪都见过了,叫到多大的数字也不会动容。
如今他却怕现在这样是不是要结仇了。
莲花坠确实也是家里好手艺的玉匠费了大工夫雕琢而成了,可是现在这个价,买下它不大值当。
要是客人拿到手后,突然反悔,他们自然不会在这里说什么,出去之后就不一定了。
没有邀请客人来秀家,却让人结了仇走的。
老人想抬手擦擦额上的汗,却见有一个少女走了过来,是秀金蝉的堂妹。
“森伯伯,大哥说既然客人喜欢这个莲花坠,那就免了拍卖,送给人家。”
这当然解了现在的困境,但叫价的是两个……
老人突然回过神,抬头看着隔着一个湖面的长廊,段知行和楚刀明坐着的那桌。
他瞬间明白过来,当即将木槌往桌上一敲,便笑着说。
“客人这样舍得,主家也与有荣焉。特别将这件莲花坠赠予客人!”
赠予客人!
赠予!
赠!
……
这就好比一行人进入深山老林,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株遗世幽兰,正要连根带土一起带走,却突然有人跳出来截胡,并立刻光速卖了个好价。
无力回天。
七夕也没想到最后居然是这个结果,她不由感叹秀家大方,说送就送了。
段知行和楚刀明则缓缓将牌子放下,刚才竞拍了这么久,居然是这个结果。
两人抬头看向二楼,秀金蝉在站在正对着长廊的房间里,他靠在窗台露了半身,对着这边微微颔首,就转身离开。
而莲花坠放到桌上时,自然是给七夕的。
“所以说刚才竞拍,是竞拍了个寂寞么?”
七夕指尖把玩着那帝王绿的翡翠莲花,衬得她更是皓腕如雪,指尖滑腻似羊奶。
“东西到手,倒也不用在意过程,”楚刀明笑了起来,“不过还是好气呀,我这么努力,结果让秀金蝉讨了好。”
七夕:???
“只是怕你们拍出天价不好收场吧。”七夕说。
刚才段知行和楚刀明说话声音虽然低,但她也陆续听到了一些。
可能这就是男主的宿命吧,男主独自一个人时,是镇压全场的霸主,当男主1时,他们就会变成斗鸡。
剧情提示在这时又再次响起。
【完成进阶修罗场,获得积分500点。】
【七夕:!!!这进阶在……哪?】
【男主与女主为反派争风吃醋。】
又是这句话!
七夕真的觉得……是剧情提示坏了。
【坏崽崽疑惑:剧情提示也会坏掉吗?】
【七夕:机械程序都会有维修的那天,替我打个检修报告回去,免得总是误导我。】
【坏崽崽:可是他们不就是为了你买那个花花的吗?】
【七夕:……不过是好心人的善意,像他们那种好心人,佛性上身了就忍不住要普度众生。我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
【坏崽崽:呜……又说这种好难的话,不想听!】
接下来的拍卖,每当有人要举牌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瞄一眼七夕那一桌,看到他们并没有举牌的意思后,才放下心来。
好可怕哦!他们还是喜欢正常的,健康的拍卖会!
不是这种的!
让这场拍卖会变得不健康的七夕看完了剩下展出的摆件,每一件都是值得人惊叹的艺术品。
今天也……因为程序坏了而完成了两个修罗场剧情,不管是因为什么吧,总之她完成了!
既然你们程序界搞糊弄,那她也糊弄着来!
七夕也不由放松下来,等拍卖结束,一些一直没有喊价的人,却去找了相熟的,或是刚才看上了手艺的雕刻师,想要专门定制的。
他们手上都有些好料子,但一直不舍得用。
当然最好的还是能找到秀金蝉,可惜秀金蝉已很少替人雕琢什么,因此也只能想想。
玉雕会暂时告一段落,之后秀家当然还会提供饭食什么的。
在这个时候,半空电闪雷鸣,乌云沉沉,天上却突然下起了暴雨。
原本七夕还想,这本文虽然古早,但好歹还是有点逻辑,有点尊重科学的。
不至于有人一哭,眼里就掉下七彩钻石,或者有人一生气,就能呼风唤雨招来雷霆,跟海王波塞冬似的。
但现在雨说下就下了。
秀家的人连忙把客人迎到内室,免得被雨水淋湿。
“雨势这样大,冒然开车回家恐怕会出意外,家里客房很多,不介意地话还请诸位在这住一晚。”
秀家的人客气地说。
在场的人都说“麻烦了”,但实际上并不觉得雨不会停。
七夕坐在室内,因为下雨,气温骤然降低了几度,幸好她身上还有一件刚才秀金蝉给的披肩,她披在身上倒也不觉得冷。
但段知行还是去找秀家的仆人尽快上热茶来,楚刀明被秀家的老太太叫去了。
战菁菁则和七夕一起看着刚才拿到的莲花坠。
战菁菁看着七夕身上的打扮,笑了笑:“你今天可全身是花啦。”
七夕坐在内室一角,长裙泻地,如静室生花,赏心悦目。
几个秀家的少年人手里攥着小木盒,像是想拿过去给七夕看看,要是能让她记得,以后找他来琢玉就好了。
不琢玉……年轻人一起出来喝咖啡什么的也好呀。
只是有人比他们先一步上去了。
“邵小姐。”
染了一头银发的秀天奇有些局促地站在七夕面前,但他仍挺直着脊背,以免露出不好看的姿态来。
七夕抬眸看了一眼:“是你啊。”
“嗯,”秀天奇点点头,又问,“这个你还喜欢吗?”
秀天奇指的是放在七夕面前的那翡翠莲花。
七夕只淡淡说了声:“还行。你今天没工作吗?”
秀天奇轻咳一声:“当然是全部做完了才回家的。”
七夕知道之后,也没什么特别的表示,这个工具人都没到能用的时候,她实在没什么话说。
是的,她就是这么冷酷。
战菁菁看了秀天奇好一会,才像是认出他是谁。
“你是那个……新出道男团的c位,也和七夕一起拍过广告啊?”
能和七夕一起拍广告,实在是秀天奇最近最值得骄傲的事了。
少年人矜持地一点头,向七夕捧出了一颗少男心。
“雨太大的话,我会给你安排最好的客房……”
七夕摆手:“我不习惯睡别人家。”
少男心摔得粉碎。
但是没关系,秀天奇并不会轻易被打倒了!
平常要是有人这么跟秀天奇怼着说话,他早掀桌了,可他怕……他稍微大点声,就会碰伤眼前这人。
只是七夕话音刚落,这雨水就下得更大了。
啪嗒啪嗒的落雨声跟下冰雹一样,打得外边栽种的芭蕉叶都碎了一地。
这雨势实在惊人,仿佛世界末日一样,七夕不由联想起了许多下雨天发生的惨案,这时候才会出来的冤魂啊什么的。
秀家的仆从实在为难地走进了门,对诸位客人说。
“天公不作美,刚才发布气象预报,这雨大概要下到明天下午,现在如果真的要驱车离开,就是要到停车场都困难。客房已经准备好,还请诸位暂留一夜。”
没人想突然住在别人家,只是这样大的雨实在诡谲,真要强行上路,说不定真会出事。
豪门里的人都惜命,倒是借着这个机会,想着能跟人多谈点生意,于是也不再推辞了。
战菁菁叹了一口气,望着窗外的大雨,那雨水击打在窗户上,已经看不到外边的景色了。
七夕看秀天奇还没走,不由疑惑抬头,却见秀天奇更疑惑地指着七夕身上的披肩。
“你身上这件披肩……很眼熟。”
战菁菁快言快语:“是秀金蝉给的。”
秀天奇如遭雷击踉跄地往后退了两步:“大哥?为什么……难道他……不,不可能!”
秀天奇有些慌乱地四处张望,随后他转身离去,像是要去找人。
七夕不知道秀天奇在演什么独角戏,段知行已拿了热茶来。
高大挺拔,姿态优雅的男性一手拿着白色的茶壶,一手托着白色的茶杯,淡红色的茶水缓缓注入杯中,等人看着那优雅的姿态入了迷,茶水已放在了面前。
“大小姐,请用。”
周围有人看着这一幕,仍是觉得惊奇。
明明都从邵家离职了,为什么还要这样服侍着原来的小姐?
只喝了一口热茶,七夕就和战菁菁一同跟着秀家的仆从离开了内室。
段知行也跟着一同出来,只是在经过某个人面前时,他低头轻笑一声。
“甘之如饴。”
等他离开后,那人脸色登时涨得通红。
他刚才只是低声说了几句“段知行是不是有服侍人的瘾”,谁知他就听到了,还说了这么句话。
粗俗一点翻译就是“关你屁事”。
段知行一直跟在七夕身后,七夕回头看了他一眼,段知行也只是微笑。
七夕:“……”
这个人真是,不好好和战菁菁培养感情,一直跟着她干嘛!
等到了地方,七夕才知道段知行做什么一直跟着。
他要住在七夕附近。
毕竟这样大的雨,实在让人不放心呢。
秀家的宅子古色古香,客房也是由几条长廊连接起来的水上楼阁。
大雨打在长廊的廊顶上,发出簌簌的响声,仆从将七夕领到一处楼阁前,就停下了脚步。
“邵小姐,客房宽敞,每人都可以独居一间。”
七夕仰望着眼前的两层小楼阁,就听旁边战菁菁说。
“七夕,我住你右边!”
战菁菁欢欢喜喜地对七夕挥手,她想着今晚要是睡不着,还可以找七夕聊天玩点什么,不会打扰吧?
而段知行则微笑着对七夕说:“大小姐,我就在您左侧,有事可以叫我。”
七夕谁都没回话,直接推门进去了。
秀家果然大手笔,这客房也算是应有尽有了。
七夕上了楼,刚才她还接了个内线电话,是有人问要不要帮她换衣服。
七夕以不许陌生人近身,果断拒绝。
开玩笑,在邵家要装样子就算了,在这里又要演给谁看呢?
真佩服秀家,都不知道刚才那点时间他们怎么做到找来这么多新的,合身的衣服,一排排摆在里边。
七夕立刻脱了包裹得紧紧的衣服,换上了挂在房间衣柜里的家居服。
雨水仍在下,楚刀明坐在秀家老太太的屋里,正和老人家说话。
“谢谢奶奶又给我这么多首饰,可惜现在上班的时间多,我整天花枝招展的,怕底下人不服我。”
楚刀明笑眯眯地把玩着手里的玉耳环,抬头对秀家老太太说。
“我能送一些给别人吗?”
秀家老太太是何等人精,一听就明白了。
“你有喜欢的人了?”
楚刀明说话却有些模棱两可:“奶奶,我一直觉得‘喜欢’这个词,是双方都有意之后,才能说的。”
“哦?那你这是什么情况?”秀家老太太笑问。
楚刀明坐在檀木椅上,单手支着下颚,露出妖诡风流的姿态。
“是……一个男人徒然生出了欲望。”
楚刀明说出这句话时,“欲望”两字就像含在嘴里反复咀嚼过,旁听的仆人都忍不住有些面红耳赤。
门外有人轻轻叩门,就有几个女孩走进来,对秀家老太太说。
“金蝉大哥来了。”
话音刚落,秀金蝉就抬脚走了进来。
他可能路上被风雨沾了身,肩头有些水渍,仆人拿来毛巾,他也满不在意地擦了。
楚刀明和秀金蝉倒是有点熟,可惜一个十分好动,另一个常年待在雕刻室里,交集并不多。
见着秀金蝉,楚刀明半是认真,半是抱怨。
“你今天做的好事,把我想拍的莲花坠直接赠送了,害我白忙一场。”
秀金蝉在老太太旁边坐下,正对着楚刀明。
“等拍出天价,你再送出去,人家也只会觉得有负担。”
这话倒是没错,楚刀明就站起身,拿着装着玉饰的盒子,对老太太说。
“金蝉来了,我就先回去了。这两天我还住这里,有空来陪您说话。”
老太太点头,在楚刀明跨出门槛前,嘱咐道。
“你还住原来的客房。”
楚刀明应了一声,走远了。
“今天雨下得这么大,你要注意家里的客人和下边人的安全,轻易不能让他们往外走,免得出事。”老太太叮嘱。
这些事秀金蝉都已交待了,但老太太说了,他就点头,很听话的样子。
但实际上老太太还记得少年时期的秀金蝉有一天和她吃午饭的时候,十分自然地和她提起不让家中叔伯再掌权的事,他也是这副听话的模样。
“给您的披肩。”秀金蝉将手里的盒子递给老太太。
老太太喜欢收集披肩,各色绣样都有,所幸现在是新时代,常有人推陈出新,秀金蝉也总有礼物可以讨老人家欢心。
不远处传来喧哗声,秀天奇蹬蹬蹬跑进来,憋着嘴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大哥!我好喜欢老板!你不会也喜欢她吧!”
秀金蝉见着他这样,大约也知道是为了什么。
见着老太太一副要听八卦的样子,他心下微微叹息。
之后还是再给小弟报个大学,免得他成天东想西想,尽作妖。
而楚刀明拿着盒子走在长廊上,远远看着一栋二层楼阁,往那边走了过去。
好久没来了,是……那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