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极少见着晏珩外出,江时和眉眼一挑。
“江大人。”
晏珩语气淡淡,双手抱拳示意行礼。
江时和左右瞥了两眼,屏退了下人,转而说道:“赶巧,今日得了空子,不如二位便留下,在城里吃顿便饭再回,顺便再小叙一番。”
这时候江时和要将他们留下,多半是有什么要紧的话要说。
走,还是留,秦卿没有意见,她朝着晏珩方向看了看。
还未等晏珩先开口,这江时和便一手推开了房门,快步走在前,“春满楼,尝尝鲜。”
就像是,事先这江时和就料定了秦卿和晏珩,今日势必是会出场似的。
难辞其咎之下,他们这小两口子,互看了一眼,随着江时和一同走了出去。
城中一如既往还是那般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的景象。
这里虽然和京城等地无法披靡相比,但——
看似抓了王家的公子,在城中也是举足轻重的一角儿,实际上,对这城里也没有丝毫影响。
人们,依旧是忙忙碌碌,各自张罗着自己的生计。
“请。”
江时和站在那小雅间儿的门口,伸手示意,脸上漾着淡然的笑容。
一会会的功夫,小二便端着一道道精美佳肴,快步走了进来。
“尝尝。”
“多谢今日江大人款待。”
晏珩慢慢悠悠的说着,静待着江时和提起筷子后,这才不紧不慢的动了筷。
“若是觉得不合口,瞧瞧,还有什么想吃的。”
江时和伸手示意让小二将今日的菜单子,递到了秦卿和晏珩的面前。
“多谢江大人款待,不过,饭菜够了。”
晏珩的语气不冷不热。
“如今这王清丰被绳之以法,属实是大快人心!”
江时和笑容灿烂,端起了酒杯,示意,便要与晏珩小酌庆祝。
不过——
晏珩却微微一怔,意味深长的打量了江时和一眼,“王家在这城中,势力盘根错节很是复杂,如今抓了王清丰,只怕是……”
言外之意,江时和如此聪明的人怎么能够听不明白。
只见他抿了一口酒,似笑非笑的看着窗外,眼中一闪而过的一抹厉色。
“只要是殃及百姓者,触犯律法者,都该当绳之以法!”
晏珩明白如此硬气的口气,怕是,这位江大人背后的势力,也不容小觑。
“不说他了,扫兴致。”江时和长袍衣袖一挥,顿了顿后,又道:“我最近正在为一件事忧心,除了植槡种麻之外,还有什么能带动百姓经济的,不知,这城中还有什么特殊产物?”
本是他无心,随口一问的。
“江大人都没想出来,更何况是我们。”说话时,晏珩用余光朝着秦卿的方向瞥了眼。
见着她吃的认真,便又迅速收回了目光。
“胖胖,快别吃啦,你的机会来了喔!”
小兜宝儿在她的脑海中,急的上蹿下跳的直打转。
秦卿听的一头雾水,一口茶,刚咽下,还没吞咽好,险些呛到。
她连连咳嗽了两声,连忙拿起了帕子,轻轻地在唇角擦了擦。
“什么意思?”
“土豆哇,真是的!伦家就说了嘛,少吃点碳水化合物,会变傻的啦!”
小小的粉嫩团子,一手托腮,脑袋上,还冒出了一个,类似于像是土豆芽儿似的,小嫩芽。
瞧着,可爱极了。
“其实我们可以将,土豆的种植,扩大规模化。”
秦卿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两人,一字一顿的仔细说着。
土豆儿,其实不需要种子,只要将一半的土豆埋在土里,一样可以生根发芽,且适应能力极强,不管是在什么地方都可以种。
“这个繁殖期快,就在一年内可以见到成效,这个不影响植槡种麻。”
在江时和及晏珩的面前,秦卿将自己的想法一一阐述,侃侃而言。
她仔细分清楚了每一个季节的农种,农忙。
即便是要发展植槡种麻,纺织这一类的活儿,其实也不能保障人们一年十二个月都有活儿干。
“这件事仅是听着小娘子口述无凭,还要眼见着,为实。”
对于秦卿说的话,江时和感到十分的意外,她不过就是一个山野村妇,却有着不一般的见识。
他眯着眸子,仔细又看了看秦卿。
“城中,且还有几户农户,种植的有藕。”
秦卿微微一顿后,又道:“藕丝,其实也可以制成衣服,布匹,不过这个工时费较高,一匹布,千金难求,但,破藕,损藕,却又可以制成藕粉。”
藕粉?
这一句话听的,江时和为之一怔。
藕这类,制成药物,咸菜,亦或者是作为甜点,都尚可。
但还从未听说过,藕,还能给做成藕粉的。
“小娘子可是能否仔细同我说说,你所述的这些是从哪听说的,藕,如何制成面粉,还能做成衣裳?是先前,村里也是这么吃的?”
江时和,看似面带笑意,实际上,出口句句话却都在试探。
晏珩看向她时,眼神中,一闪而过的一抹讶异。
任何的蔬果,一旦要是到了成熟季。
最怕的就是不受放的问题。
农业损耗是硬伤。
别说是藕了,就连那破了口的,最易存放的苹果,在外面放上两日,只怕是也要臭了生虫。
如若秦卿说的都是真的,那可就真的是能帮得上大忙了!
“城中却有几户种植藕荷的农户,至于制成粉,晒干搓粉便是,不过,如何食用口感上乘,便又是另一回事了”
晏珩语气淡然的说着,转而又递给了秦卿一记眼神。
这顿饭,随着窗外传来的一声高喊,便是草草结束。
“大人,衙门那,出了档子急事儿,还望您速速请回。”
临行之际,小七赶着马车前来,江时和说什么都硬是要亲自送他们俩回去不可。
已然吃了人家一顿,哪儿还能占便宜没完。
“多谢江大人美意,我们走两步,便到家了。”
晏珩婉言相谢推辞。
见此景,江时和犹犹豫豫了一番后,点了点头:“那也好,如若晏兄不介意的话,三日后,我们再在这春满楼相聚一场,仔细再同我讲讲这藕粉一事。”
“大人到时得空,再议。”
晏珩没有直接答应,但,也没有拒绝。
秦卿倒是觉得,他怎么今日有些古怪呢。
照常理来说,晏珩可不是那小气又抠唆的人呢……、
临走时,江时和静静地注视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眸光深邃。
仅是听着秦卿的一番阐述,这些方法,都可行,可,如若真有这般简单容易,这城中又怎会如此贫瘠落后?
难不成,她的身后,还有什么高人?
“下次,可不得像今日这般多言了。”
忽的,清冷男声响起。
皎洁的月光映照下,将他那清瘦萧条的身影拉的顷长。
秦卿微微一怔,看的晃了晃神后,不明所以的仰着头看着他,问道:“什么意思?”
“言多,必失。”
晏珩深吸了一口气,那双阴鸷的眸子微微轻合。
哈?
听闻此言的秦卿傻愣在原地,又忙不迭的快步追上前去:“什么意思,你倒是说清楚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