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念念从未想这么多，她只知道是李修将她从虎口中解救出来。
她也看向李修等着他的答案。
李修喝了口茶，眼中露出一丝赞许的神色。“你能想到这些，心思比一般少年都要缜密些。”
陈牧苦笑一声，他也想做个大大咧咧，百无顾忌的人。可是，他所要面对的是李家。
“像我等卑微之人，许多事不想仔细些，恐怕就要害了自己的性命。比如，今天早晨郡守府前的事。”
李修点头，开口解释道：“因为，我是李家人。”
陈牧和李念念皆是震惊地看向李修。李修在青阳郡数十年，可从未听过李修竟然是青阳郡李家的人。
李修笑了笑。“在很多年以前，我早已经不是李家人了。今日幸亏李家能够卖我这个面子。”
陈牧沉默着，静静喝茶。这个理由已经足够让他信服了。
“你尽可放心。我已经收念念为徒，她在我这里没人可以伤她。”
“多谢李府长。”
“你若是愿意，也可在青阳学府修行。”
陈牧摇摇头，他有东川的教导，青阳学府又怎么容得下他？
况且，他要报仇，要杀李成弘。他不知此时已经不是李家人的李修又会作何感想。
“府长，今夜我与念念回家将张姨安葬。今后，念念就在青阳学府修行，还望李府长多加照顾。”
李念念看向陈牧，说道：“哥，你呢？你要去哪儿？”
陈牧摸了摸李念念的头，没有说话。
两人离去，李修看着陈牧的背影，喃喃道：“倒是有几分倔脾气。”
夜间，雪花又一次飘飘洒洒地开始落下。
在大雪的包围下，两间茅屋显得格外孤寂。
屋外的空地上，陈牧架好了木柴，苍白的妇人躺在其中，一片片雪花落在妇人发梢上，脸上。
比雪还要白的，是少年和少女的丧服！
“念念，我们送张姨一程。”
火把上燃起的汹汹火焰，不断朝天空窜去。
两人拿着火把，点燃木柴，瞬间火苗化作了火蛇乱舞，吞噬着风雪，也吞噬着妇人的尸体。
“哥”
熊熊烈火在陈牧眼中燃烧，这亦是复仇的火焰。
“念念，你放心。哥会替张姨报仇。哥一定会让李成弘血债血偿！”
夜里，风雪停了，万籁俱寂。
九狱之中，陈牧点燃映魂灯，东川的身影再度浮现在陈牧的眼前。
“师尊，我妹妹已经无碍。所以我不急于斩杀那人。”陈牧说道。
东川点头，而后说道:“如你先前所说，外界已经过了数万年。不论如何，修行之法未变，既然你跟随我修行，一切从严。”
“是。”
陈牧就怕不严。
东川点点头，又说道:“你虽然已经是九品炼体，但是在我看来你炼体并不扎实，还需要再打磨打磨这番体魄。”
东川看向陈牧的神情有些同情，这眼神让陈牧也觉得后背一凉。
“我记得第一狱中关着一头黑龙。”
“第一狱？”陈牧想了想又说道，“里面是有一头叫做龙九幽的黑龙。”
“嗯嗯，看来你还不知道九狱的结构。为师简单说一下，目前我们所在的地方称作第一狱，关押的囚犯不太厉害，初入圣境。后面还有第二狱至第九狱，越后面的牢狱，里面的囚犯越是恐怖。不过，每一狱之间都有困神阵阻隔。第二狱估计你进不去。”
陈牧心想，的确第二狱的门把自己挡在了外面。
“后面的事后面再说。现在你去找那头黑龙，向他要龙族精血。”
“他要是不给呢？”
“不给，就揍他！龙族体魄强悍，他们的精血用来炼体最好。以前那些皇子也曾用龙族的精血炼体。但这事情不可声张，要是被龙族知道了恐怕又是一场大战。”
“好！”
陈牧双眼放光，手里握着五行笔和百禁书。
他从来也没想到过他能和上古王朝的皇子一个待遇。
龙九幽正在打盹，万年岁月，他早就是一头老龙了。要是不经常打盹，他也熬不过无数岁月的寂寞。
“老龙，我要点龙族精血。”陈牧像是讨债的一样，语气很冲。
龙九幽耷拉着巨大的眼皮，“滚蛋。”
龙族精血多少珍贵的东西，你要我就给？现在的人族太没礼貌了。
陈牧也不客气，翻开百禁书，拿起五行笔，写上雷火刑罚！
突然，龙九幽所在的牢房里，雷声大作，半径十米的巨大雷霆凭空炸响，赤红火焰化作几条粗壮的锁链缠绕在龙九幽的身体，黑色的龙鳞被烧焦。
顷刻之间，龙九幽再也没有安生觉可睡。
而始作俑者陈牧目瞪口呆，他怎么也没想到仅仅写了四个字，就差点扒了这条圣境的老龙。
要不是百禁书上记载着龙九幽曾受过雷火刑罚，陈牧都怀疑这龙是不是能活下来。
“挨千刀的人族小子。哎呦……尾巴焦了，焦了……我给，我给……快停下。”
陈牧闻言，不急不忙地划去雷火刑罚四个字，只见雷霆天火同时消失在牢房里，只剩一头黑的不能够再黑的龙。
陈牧用力抽了抽鼻子，好像问到一股肉香味。
“你在闻什么。”
“没有！”
龙九幽拿陈牧没有办法。第一次见面，陈牧根本不理他。如今第二次见面，这小子一上来就要龙族精血，不给，就动用刑罚，简直心狠手辣。
卑鄙的人族。
“你要我族的精血干什么？”
“炼体，我的体魄太弱，需要龙血炼体。”
“哼，就你这样的底子，别说炼体，能不能承受的了龙血都是个问题。”说着，龙九幽撕下一块鳞片，如同岩浆沸腾的都龙血流出，悬浮在空中。
陈牧见了一阵后怕，隔着牢房，他已经能够感受到龙血里恐怖的温度。
“龙血淬体。很久以前，人族的那些天骄常用这种方法。大多数人都承受不住龙血的残暴，爆体而亡。”龙九幽自言自语，也像是在提醒陈牧。
就在陈牧忧虑的时候，东川的声音传来。
“你先将龙血取来，剩下的事我会办。”
哒哒哒……陈牧按照东川的指示，先是取来一个木桶，哗啦啦龙血落进木桶里。
陈牧正想着这木桶会不会融化，却发现木桶完好无损。
“等等，龙血淬体是谁告诉你的？”龙九幽突然问道。
“我师尊。”陈牧说道。
龙九幽望着陈牧离开的背影，巨大的龙爪摸着下巴，喃喃道:“难道是那个家伙？”
陈牧提着满满一桶龙血，回到书桌前，东川见状说道:“龙九幽说的对，龙血至阳至刚，以你现在的底子，承受不住龙血的灼烧。这一点，是我没有考虑到。以前的那些天骄自小就有无数的天材地宝打磨基础，到龙血淬体这一步已经能够试验。而你，不一样。”
“那怎么办？”陈牧皱眉。
东川伸手一指，木桶里的龙血溢出一滴淡红色龙血。
“这一滴龙血并非精华，再加之稀释，你应该能够承受的了。”
说着，龙血飞向陈牧的胸口，没入其中。
嘶！
茅草屋里的陈牧突然惊醒，浑身发热发红，顷刻之间就像是一只被煮熟的鸭子。
嘶哈，嘶哈……
陈牧翻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瞪大着眼睛，目眦尽裂，额头上一滴滴汗水溢出，汗如雨下。
一团火焰在陈牧的身体里燃烧，血肉经脉就像是燃料，血液随之沸腾。
烈火焚身，从内到外。
陈牧没有想到这一滴龙血竟然也这么厉害。他努力忍着声响，不想惊动隔壁熟睡的李念念。
东川的声音传进陈牧的脑海中。“龙血淬体，烈焰铸你血肉，奇经八脉通达，如此之后才算炼体之基。”
砰！
陈牧推开房门，跑到雪地里，一下子扑到积雪里，周身冒出的热气让周围的积雪纷纷消融。
直到一个时辰之后，陈牧躺在雪堆里昏迷不醒，周围都是融化的积雪。
黑暗的深夜里只传来东川的叹息声——还是太弱了。
东川活在上古时期，见过许多少年天才，无一不是当代顶尖的人物。那些人在陈牧这个年纪早已经是名震一方。
清晨，陈牧悠悠转醒，或者说是被冻醒的。他身下的地方有许多黑漆漆的东西。
陈牧知道这些东西正是身体里的杂质。他感受了下体内的力量，一拳打出，扫飞了身前一大片积雪。
“炼体九品相当于九牛之力，如今我还是九品炼体，但我感觉我这一拳足以打死一头老虎！”
炼体一至九品，堪比九牛之力。
兵境，兵者一至九品，以虎作为标准，一品兵者是一虎之力，九品兵者就是九虎之力。
陈牧看着自己的拳头，心中欣喜。九品炼体能有一虎之力，堪比踏入兵境。
“按师尊所说，这还是炼体未成的情况，要是真能够用龙族精血炼体，是不是能在九品炼体爆发出九品兵者的力量？”
陈牧心里隐隐有些期待。
“师尊。”陈牧心念一动，轻声呼唤着。
果真，东川的声音传来。“怎样？龙血炼体的滋味还好受？”
陈牧苦笑，“师尊，我不进入九狱就能与师尊对话？”
“自然可以，九狱就在你的双眼里，我甚至能借助你的双眼看见你所看见的东西。”
“共享视野？”
“可以，这么说吧。不过，我的残魂不能时时刻刻这样存在着。大多时间要在映魂灯里修养。”
“师尊，可有办法，让你脱离映魂灯？”
东川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有。但是你现在太弱了，这事至少等你到点将境再说。”
好吧，我是弱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