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来不及多想,岳离华抬起宋丹阳的手臂给他摆了个姿势,自己一支手搭在抬起的肩膀上,冷望舒也顺势把手搭在了宋丹阳抬起的胳膊上,岩洞中霎时雷光闪烁。
这样激烈的攻击性法术是极耗灵力的,居然用来照明。
惊叹中尹堂綦发现,眼前的岩壁乃是一个洞内的山崖,
他不想浪费队友的灵力,立时掏出匕首扎向没有落脚点的岩壁,借着闪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上崖顶,敏捷得活像一只壁虎。
尹堂綦回身将火把唤回手中,对篝火旁的众人喊道,“我先去探探路,你们等我回来。”
遥见众人向他的方向挥手,尹堂綦觉得几人总算是认可了让他先去探路的方案。他早就打定了主意,这一去直捣天门,尽量趁烛龙睡熟时动手,如若凭自身的武力修为不能取下龙鳞,就用那个方法。尹家的死灵术中有办法将鳞片带回。
这岩洞很大,多往里走几步,却不似洞口那般宽广,约么勉强能容下两人并排通过,但洞穴偏矮,只能躬身走过,还要注意头顶狰狞的冰凌。
除了留意别被冰凌磕碰着,岩洞里还有它物需要时刻戒备。
通常高级灵兽居住的地方。总许多小妖兽安身,毕竟有大家伙坐阵,有胆子打扰灵兽生活的修士就少得多。小妖兽也可以给做阵的灵兽充当护卫,老大也总需要几个手下不是。
此时尹堂綦就听见了让人极其不安的声音,那声音像是开市的锣鼓,又像是小孩的哭声。好像还混着些“咔咔”声,像似什么东西在挠墙。
他正小心戒备妖兽,完全没注意到脚下冰面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他的重量。随着“砰”的一声,冰面裂开,再想脱身,已经来不及了。
尹堂綦悔恨,谁能想到山洞是悬空的,挠墙声会是脚下的冰裂呢。
他又不会御剑,只得随着碎冰一同跌落冰洞。连忙调整身体姿态和御使身上本就不多的灵力增加防御,给落地时减少伤害。
即便如此,还是因落地之处是块凸起的岩壁而失去平衡摔下斜坡。翻滚的过程中他也努力抓住岩石,爬到原来的路线上去,可岩壁上湿滑异常,多次尝试都失手滑落。
几次翻滚之后尹堂綦终于斜躺着落了地。却不幸后脑磕在了岩石上,径直晕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晃而过的金光略过,将他唤醒。忽发现周身都是石笋。心道真是万幸,这是滚下来的,若是直接从上面砸下来非把他戳出几个空隆来不可。
落地总算是能松下口气,刚放下紧绷的神经,顿觉周身麻木。缓了好一阵子,才能动弹。他逐步舒展筋骨,发现随着麻木褪去也并没有感到特别的疼痛,由衷的开始庆幸自己没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骨折。
挣扎着起身,恰好,先前准备的火把就遗落在跌落冰窟的入口不远处,那光亮正好能让尹堂綦看清洞口的所在。不由得令他感叹这跌落的洞穴之深。
尹堂綦准备向着火把的光亮,用匕首攀上洞口原路返回,却发现,此处的岩石都是钟乳结构,匕首插进岩石也吃不上力。只得放弃向上攀爬,遂又用召唤术法唤回火把,在洞底另寻他路。许是之前灵力消耗过多,又或是,摔下来确实受了些顿伤,这次唤回火把可要吃力许多。好在费力唤回的火把总算帮他看清了洞底的格局。
若大的洞穴怪石淋漓,在石壁周围组成一个个窄小的洞窟,一时间要找到通路是极其困难。不过这难不倒尹堂綦,他捡起些石块向不同的洞口扔去,凭借回音判断哪条路是通路,哪条是死路。
尹堂綦苦笑,若不是自己太过相信耳朵,尹氏可能也不会走向灭亡。
那年,边境战事不利,太子宸王接连遭到朝臣弹劾上书,指责边境兵马粮饷耗费过大,据传,坊间多有传闻说太子出征是为挪用军中钱粮,偷养私兵。先皇连发三道口谕,勒令太子回朝。
可太子镇守的童山边境战事已久,两军一直互有往来,此时正当战事胶着之际,一但大军回撤,十年之功尽毁。
太子遂令随身侍卫尹祝灵回京报信,详述西越的凶险野心,希望朝廷能重视童山战事,但迟迟未等到尹祝灵的回报。
屋漏偏逢连夜雨,一日,童山军所剩不多的粮草突然全部消失,原因不明。
太子宸王只得连夜写信,向后方驻军求助,均无回音。几天后粮食和援军没等来,只等来了一道撤军的圣旨。
传旨的监军一到,当即召集全军将士在校场集合接听圣旨,圣旨中先帝怒斥童山守军,监察不利,被敌军偷袭失了粮草,责令太子宸王即刻班师回朝。
谪迁利州刺史。麾下将士除直属部队,跟随宸王回京。其余人等,府兵卸甲归乡,募兵就地编入附近驻军。
说来真是奇怪,连驻军都不知道粮草去哪里了,朝廷是怎么知道粮草丢失的原因是被敌军偷袭呢?
“我的任务也完成了,接旨吧太子,不,利州刺史。从前叫你回京你不肯回,现在上面黄纸朱印写得清清楚楚,你自己看,可别说是我歪曲圣意。这回的令谕够正式吧,宸王可还满意?这次你再以圣谕不合规制为由拒绝回京,可就是做实谋反了。”监军合上圣旨交给跪在一旁的宸王,语气语气极尽奚落。
就这么一张莫名其妙的圣旨,等尹堂綦随着宸王班师回到京师时,宸王身边竟连得力的属下都被其安排离队,所剩无几。只留下些老落病残。在临近城门之时,还被禁军守卫要求褪下盔甲,即刻前往皇宫面见圣人。
尹堂綦自幼跟随宸王,回京的一路上,眼见宸王遇上诸多不公正待遇,自然要据理力争:“荒谬!班师回朝的将领按照惯例都是先回府中休沐,次日穿戴着整洁的官服面圣。断没有让宸王灰头土脸就进宫的道理。”
“算了。”尹堂綦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宸王打断,他顺从地卸下盔甲递给身旁的尹堂綦。嬉笑着说道,“说不定是父皇他太想我了,等不及的要见我呢。”
尹堂綦听了宸王的话低头不语,这一路上他都陪着宸王,眼见一路上的驻军对宸王态度极其冷漠,可说是爱搭不理,。就算是宸王近些年削减徭役,又因戍守童山关,耗费了大半军费,让各部驻军都过得苦哈哈的,令军中不满,可他好歹是皇子,总没这么给白眼的道理。
“戍边三年,难道你就不想父亲吗?你就不必跟着我了,回家去看看吧。这一路上你做的已经够多了。”
“可是。”尹堂綦还想再反驳点什么,这一路上宸王可谓是遣尽了身边的心腹。总总反常的迹象让他心中不安。
“你回去吧,前面的路该我自己走,消除父皇对我的误会,在父皇身侧护他周全,是我这个做儿子的责任,你也有你的父亲,也有你自己的责任。去完成它吧,不用顾及我。”宸王拍着尹堂綦的肩膀安慰道,“像你这样南叶的栋梁,也应该独当一面,护一方水土保一方平安,一直跟着我,委屈了。有些事情总该我一人面对。而你,应该将我们拼死戍守童山的精神继续下去。回家去吧,你不是一直说很想你妹妹吗?回去等新的任命,近些时日不要涉及朝堂之事。这是军令。”
“确定不带着部下一起去?”守卫的嘴角勾起了一条轻蔑的弧度。
“不带了。”
宸王的话,斩钉截铁。像是诀别一般,却又说得十分轻松,无论怎么说丢了粮草这种事,总不会轻描淡写的接过,宸王此去怕是凶多吉少。
尹堂綦目送宸王走进城门,中央朱雀大街上的百姓早已列队等候在那里,恭迎太子回京,纷纷跪拜相迎。
“家女五岁那年重病,赶上灾年。家里仅剩的钱财都被山匪掠去,幸而宸王征讨山匪得胜,把山匪抢走的钱财悉数还回来,我的女儿才得救。“
“记得那年夏天蝗灾肆虐,秋粮近乎绝收。街上随处可见饿死的人。宫里的官老爷串通几大豪绅统一口径说没有粮食,还是宸王力排众议,开仓放粮。甚至将自己的俸禄拿出来施粥,才让饥荒有所缓解。“
“再后来,西越欺负我们荒年国力衰弱,竟然大举进犯我国边境,连拔我西越十六城,还是宸王带兵夺回来的。“
“岂止,自从太子宸王坐阵童山关,我们南邺接连拿下西越将领的人头,士兵的伤亡少了许多。征兵的通牒也少了许多。都是得益于大人的英明举措,我们百姓家中的男丁才能安安稳稳地生活,不至于抓去沙场,骨肉分离。“
南烨京城的民众聚集在街道上山呼海啸。
有了民众的爱戴,太子此次遗失军粮的罪责,会被从轻发落吧。
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