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衫怕极了,他自己也说不出到底怕什么,总有种眼前这个人要杀自己的感觉,可无冤无仇的,也没有杀他的理由,但就是害怕。
大高个子面无表情的坐在对面,好像有意要回避杨衫的眼神,两人眼神稍一接触,他立马瞟向窗外。
浪四挺热情,眼里没生人,主动跟大高个子聊起了天,不过,大高个子不太爱说话,只是嗯啊的回应浪四。
几番闲聊,浪四就自我介绍了,连着杨衫一并介绍给他,浪四问他:“不知道哥们你怎么称呼,哪里的人?”
大高个子顿了顿,说:“我叫黄瓜,四海为家。”
浪四噗嗤笑了,心想这别名挺逗乐的,说:“咱俩年龄不差,就不叫你哥了,你叫我浪四,我就叫你老黄,怎么样?”
黄瓜点了下头:“恩。”
浪四说:“老黄,都是老爷们,你就说说昨晚,你是吃了什么药,把人家姐妹花搞成那样,不是我浪四说你,小姐也是人,你舒服就行了,要是搞出人命,坐了牢,那就没出息了。”
黄瓜点头:“恩。”
浪四问:“老黄哪里下?”
黄瓜说:“茶妖。”
原来是同路,浪四是高兴了,而杨衫对高个子黄瓜却是十分排斥的。
这个黄瓜,不仅看着古板话少,他的一些行为更是让人匪夷所思,到了饭点,车厢里的人有吃盒饭的,有吃泡面的,浪四见他没什么吃的,于是将上车前买的烤猪皮分给他,而他摇摇头,说:“我有吃的。”说着,弯腰从座子底下的箱子里掏东西。
这个箱子不是箱包,而是刷着一层油漆的木头箱子,他掏了一会儿,掏出来黑色塑料袋,放桌子上。
塑料袋里装的东西,竟然是满满的一堆黄瓜。
他就那样拿起黄瓜,一根一根的吃起来,小嘴快速咀嚼,三下五除二就把一大袋黄瓜吃光了。
周围的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看他。
这还不算什么,等高个子黄瓜上完厕所后,杨衫随后去上,发现便池里竟有一片黏糊糊的碎黄瓜,杨衫心想,不会是大高个将黄瓜怎么吃进去然后怎么拉出来?还是直接从肚子里吐了出来?
杨衫想想都感觉反胃。
方便完,杨衫回到座位,这时浪四靠里面歪头睡着了,而黄瓜的眼睛依然平淡的瞟着窗外,杨衫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有什么好怕的,整个车厢这么多人,他还能怎么着自己。
杨衫拿出手机上网打发时间,忽然,他眼神余光看到,黄瓜脚下的那个木头箱子自己动了一下。
这箱子里藏着什么活的东西?杨衫抬了一下眼,这一看,他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大高个黄瓜就已经一直盯着他看了,那双尖小的眼,放着极其阴森而冷寒的光。
杨衫被冷到,打了个冷颤,哪里还敢与他对视,瞄回到自己的手机上,可心里已经波浪滚滚,双腿都有些发颤。
“冬冬!”那个木头箱子又在动。
杨衫没敢再乱看,但他的直觉告诉他,大高个子的视线在他身上就没有移开。
“浪叔叔!”杨衫冒出了汗,他害怕了,需要人保护。
可浪四打着鼾声,没被叫醒,杨衫只好推推他,可使上劲推他,他都没反应,根本叫不醒。
怎么会这样?杨衫又看一眼黄瓜,黄瓜果然还在静静的盯着自己看,他想干什么?为什么一直看我。
杨衫怕了,想站起来往别处走走,可当他站起来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只见满车厢的人,全都在睡觉,看他们的睡相,能看出来他们睡的比猪还死。而整个车厢里,只有两个人醒着,那就是他和大高个子,黄瓜。
“冬冬……”木头箱子跳的更厉害了,居然从黄瓜的脚下跳了出来,跳往杨衫脚下。
“这里头有什么鬼东西!”杨衫上了座位上,失声大喊着,他再次喊他的浪叔叔,但毫无用处。
木头箱子砰的一声,自己打开了,里面放着的,却是一个死人头,看着是一个女人头,脖子处溢满了血,将箱内血染的异常恐怖。
而这个死人头,并没有死,睁着圆眼,痛苦大喊:“救我!救我!不要砍我的头,快救救我吧!”是女人声音。
杨衫快吓破了胆,跳下来就往别的车厢蹿,他边跑边回头,他看到,黄瓜站了起来,合上箱子,背了后背,快步朝他跟来。
令杨衫没想到的是,下一个车厢里的人,也是全部在死死昏睡,杨衫不禁跑着呐喊:“救命啊!死人啦!快起来抓鬼啊!”
没有人动,杨衫只能继续往前跑,一节车厢,又一节车厢,后面的黑嘴黄瓜像是阴魂不散,总甩不出自己的视线,要知道,杨衫可是拼了命的在跑,而后面的黄瓜,是在用走的方式。
杨衫实在是跑不动了,一下子瘫了地上。
黄瓜停他面前,问:“你为什么要跑?”
杨衫喘气说:“我……我害怕,你为什么盯着我看,你为什么追我!”
黄瓜说:“不对,是你一直在盯着我看,是你一直在盯着我的箱子看,而且,你也看到了,你真的看到了。”
杨衫说:“我看到了?人头吗?”
黄瓜摇摇头说:“你已经变了。我不知道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我真的错了,当初不该不杀你……”
杨衫听不懂黄瓜在说什么。
黄瓜说:“你可能不知道,这是一个梦,这个梦本来是我强进入你的意识,可你却抢了我的意识,也就是说,你反过来进入了我的梦,我看不见了你,你却看见了我,所以,你已经变了,我会忘记我的梦,而你却不会忘记你的梦……”
是梦?杨衫更加捉摸不了黄瓜的话,可眼前突然画面漆黑,他努力睁开眼,一看,他此刻正歪着头靠着浪四。
浪四说:“你醒了?正好,火车快进站了。”浪四随后冲黑嘴黄瓜喊,“黄瓜,快醒醒,快该下火车了,茶妖是小站,可别睡过了站。”
黄瓜“嗯?”一声,歪着头睁开了眼,他似乎一脸狐疑,说:“我能睡着?”
杨衫还清晰的记得刚才的梦,可毕竟是梦,他不会相信梦里的一切。
茶妖车站,说起来还真是小,等候上车的人都能数的过来,有人说,车站里,上车人数与下车人数是比例平衡的,杨衫不敢恭维这个观点,不过这次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下火车的人,算上他们三个,一共才十几个人。
浪四问黑嘴黄瓜出了站,要去哪里,黄瓜提提背上的木箱子,说:“不知道。”
浪四诧异,说:“我靠,你不知道,那你来茶妖干什么?”
黄瓜说:“我不知道,四海为家。”
他们三人走出站口,没走多远,有个师傅向他们走来,师傅冲浪四招招手说:“您好!”
浪四以为是出租车司机揽活,摇头说:“我们不坐车。”
却听那师傅说:“您误会了,浪先生,是我们老总叫我过来找您。”
浪四和杨衫互看愣住,没记得在这里有熟人呀,这可是第一次来茶妖。
浪四问:“你们老总是谁?”
师傅往一边指指。
顺着师傅手指方向看,不远处有一辆黑色豪车,车旁边站有六七个人,站在最中间的人与其他人显然不同,其他人都是一身黑衣戴着墨镜,笔直跨立,而中间那人,却是女子,一身浅色长裙。
当她摘掉戴眼上的墨镜时,杨衫差点没啊了一声,杨衫想起在火车上的梦,他梦见黑嘴黄瓜的木头箱子里装着的女人头,长相与眼前的这名女子,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