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脸色不好,金子蹲下身子,凑近我的耳旁轻声道:“花期节上,刺客嘴里的毒药的的确确是来自三王府的,那个毒药属下接触过几次,很是熟悉。 可三王爷说刺客嘴里的毒药是另一种致命的毒药,并呈给了皇上,皇上命太医分辨,可宫里的太医分辨了很久都没有发现不同。后来,三王府里的太监说只要喂两只猫喝下就能立见分晓。皇上让人照做了,果然大有不同。”
我皱起了眉头问道:“有什么不同?”
金子的声音更轻了一些:“一种毒药猫喝了不到一炷香时间就暴毙了,流出来的血是暗红色的。里头的肝脏是红色的,而另一种毒药则要两炷香的时间才有作用,剖开猫的肚子,里头的肝脏都变黑了。这两种毒药都是无色无味的。主子让人带来给神医看过,神医说两种毒药的药方极其相似,只是新的毒药改了其中一味药引的放置顺序和计量。”
我不由倒抽一口冷气,如此高超的制毒方式一定是一个顶尖的用毒高手!
京城里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厉害的用毒高手?
所有人都知道,三王爷在花期节上被皇帝厌弃,很多原本支持三王爷的大臣都转而支持太子去了,三王爷府里的幕僚也走了不少。
可这个用毒高手却在三王爷最脆弱的时候去帮助他洗脱冤屈,这无异于雪中送炭。可三王爷经过此事,元气大伤,根本不能给这人什么好处,那这人图什么呢?
“可知道是谁做的?”我没了休息的心思,反而坐直了身子。
金子摇了摇头:“主子已经派了很多暗卫去查了,连红影都动用了,可还是没查出是谁做的,那个药方好像是凭空落在三王府一般。”
连三皇叔都查不到?这怎么可能呢?
“三王府有没有多一个幕僚?又或者哪个失宠的,默默无名的幕僚突然得到了三王爷的赏识?”我继续问道。
金子摇了摇头:“三王府中的每一个人都查过了,没有突然多一个,也没有少一个,每一个人的底细也都摸过一遍,一无所获。”
我的眉头深深地皱在了一起:“那人的用毒之术如此高超,说不定会易容术!”
金子点了点头:“主子也是这么怀疑的,只是那人的易容术太厉害了,我们派去的人查看过所有人的脖颈,都没有发现有人贴着面皮。”
我思索片刻道:“我见过一种易容术,是将全身的肌肤都贴上被模仿者的样貌,连身上的皱纹和剑痕都能易容出来。”
这种易容术在现代和倒模有点类似,只是倒模多数用在演员身上。而这种易容术是帮助烧伤者建立信心,从而走出被烧伤的心理阴影。
金子听到我的话,不免吃了一惊:“那岂不是更加看不出来?”
我摇了摇头:“不,易容而成的皮肤不管再怎么逼真。说到底还是假的,所以那人只要站在阳光下看上去就会和别人不同,他的皮肤是没有光泽度的,不能长时间暴晒,否则容易裂开。还有他每天都需要吃大量的鸡蛋来维持住身体的黏性,另外,画一个这样的易容术需要至少两个时辰,那人也不可能十二个时辰一直将自己裹在密不透风的肌肤中,所以一定需要大量的清水洗漱身体……”
我想了想补充道:“还有,三王爷这个人阴险狡猾得很,他很多疑,不会轻易信任任何人。即使他被皇上厌弃,身心脆弱,他也不会放弃警惕。所以我想那人一定是易容成了三王爷的亲信,比如奶妈,管家。或者跟随三王爷多年的侍从,否则三王爷不会用他的毒药。”
金子细细地将我说的话记在了心里,而后不由两眼发光地看着我:“主子和姑娘的猜测不谋而合,只是姑娘更懂易容术,想得更加透彻,属下佩服。”
我笑着站起身,道:“人家一定是做了万全准备才混入三王府的,那人虽然现在帮了三王爷。可未必会一直帮三王爷,说不定取得三王爷的完全信任后就在背后捅三王爷几刀呢?这事可以慢慢查,不着急!我难得看到欧阳婉晴像个花孔雀一样显摆,不如去拔几根她的毛开心一下?”
金子见我笑得眼睛都弯了,就知道我一定想好了刺激欧阳婉晴的话,不由抖了抖全身的鸡皮疙瘩。
我特意将窗户开到了最大,又捏着一串葡萄在窗口使劲儿地晃着,没多久欧阳婉晴就见到了我。
她漂亮的眸子立即染上了深深地憎恶,她一把将车帘放下,马车朝着茶馆驶来。
茶馆门口一下子变得极其热闹,男子们的讨好声,吟诗声,从茶馆下面传来,声声入耳,听得我一个头两个大。
我不由奇怪道,这些人这么吵,难道欧阳婉晴不觉得烦躁吗?莫非她的虚荣心已经膨胀到,可以自动将杂音过滤成美妙的歌曲?
“婉晴小姐!这是我家公子为您写的诗词,您太美,您真美……”
“哦,晴姑娘!你如九天下凡的仙女,小生得以见到你的真容,死而无憾了!”
随着欧阳婉晴走下马车,一大片的年轻公子蜂拥而上,不过他们都属于安分守己的类型,全都乖乖地呆在侍卫划定的圈子外,没有一个人对欧阳婉晴动手动脚,只一个劲儿地说各种赞美的话。表达对欧阳婉晴的欣赏之情。
欧阳婉晴高昂着头,似乎很享受这些人的追捧,她傲慢地平视前方,完全不理会那些炽热的眼神。径直往茶馆里走来。
然而可笑的是,茶馆的小厮拦住了欧阳婉晴的去路,在一群年轻男子杀人的眼光中,小厮不卑不亢地说道:“欧阳二小姐,您的到来让本店蓬荜生辉,不过不好意思,本店今日已经被陈婉秋夫人包下了,恕小的不能招待小姐了,您如果喜欢本店的茶,可明日再来!”
这么大一个闭门羹糊在欧阳婉晴的脸上,让她整个人变了脸色,她目光森冷地指着站在二楼栏杆旁的我:“她怎么可以进去?”
小厮十分有礼地说道:“晓晓姑娘是陈婉秋夫人的客人。陈婉秋夫人也是为了她才包下整间茶馆的。”
欧阳婉晴的目光更加阴森,她怒极反笑道:“原来如此!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欧阳晓晓,你心狠手辣。不忠不孝,被我们欧阳家剔除族谱,又被赶出将军府,是不是走投无路。也打算学着别人入青楼啊?”
欧阳婉晴还是一样无脑,我弯着唇畔问道:“这个别人说的是五王妃吗?”
陈婉秋虽然只是夫人,可五王府还没有正妃和侧妃,加上她名声在外,提起她的时候,大多人都会尊敬地称她一声五王妃。
欧阳婉晴一愣,倒是意识到了我在给她挖坑,她分辨道:“你连五王妃的十分之一都不及,好意思和五王妃相提并论吗?”
我挑了挑眉:“这么说二姐觉得自己和五王妃相仿了?”
欧阳婉晴气恼地瞪了我一眼:“谁是你二姐?从你离开将军府,不要脸地赖在凌皇府起,将军府就没有你这个人!我是皇上亲赐的郡主,请你称呼我晴郡主!”
我唇畔的笑意更加幽深。皇帝之女封为郡主是正一品,王爷之女封为郡主是从一品,大臣之女破格提为郡主只能是二品诰命。
“那么就请二品的晴郡主给我这个一品诰命小姐行个礼吧!你放心,我定然受得起!”我抚了抚额边的刘海,居高临下地看着欧阳婉晴。
欧阳婉晴气结,可当着这么多人又不好发作,只能恼怒地瞪着我,恨不得用眼神将我凌迟无数次。
半响后,她突然朝我翻了个白眼,笑了起来:“一品小姐又如何?你以为编纂医书,赖在凌皇府就能俘获凌皇的心吗?我劝你还是省省吧!西番夏大公主自降身家,愿意以千两黄金,半个西番嫁给凌皇为侧妃,皇上已经应允了!我劝你还是快点卷铺盖走人吧!”
我的脸色一下子凝固:“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