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她能在蒋行洲那里坚持让他一起留在京城。
南糖肩膀轻轻一松,挣开贺鸿志的手,她有些不高兴地说道:“我爸给我安排工作那是理所应当的,我是她亲女儿。”
“可你?”
南糖摇摇头:“连女婿的工作都要他操心,他会觉得我们太贪心了的。”
“不会的,之前爸和大哥对我在大比中得了第二的事情很感兴趣,他离开的时候也是说会想办法安置我们两个人的。”
“阿糖,我就是希望,下回咱们去见爸的时候,你能给我说上几句好话。”
南糖还是不乐意,站起来放下搪瓷杯,没有回答。
贺鸿志从后面抱住南糖,亲昵地在她耳边说:“阿糖,陪着你过一辈子的人始终是我,我要是有出息,也能给你在爸那边长脸。”
“你说是不是?”
两人在南糖去军营找贺鸿志之后有过一段非常情投意合的和谐生活。
之后,坐火车来京城,贺鸿志去参加大比,又紧锣密鼓的去家属院找人。
两个人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亲密地贴在一起了。
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两个人的脑袋就渐渐靠在了一起。
许久之后,南糖一把推开贺鸿志,满脸怀疑地看着他。
贺鸿志脸上清白交错,连忙安抚:“我应该是大比太累了,身体还没有恢复。”
“阿糖,你别担心,我休息两天就好了。”
南糖没有说话,背过身把头埋进了被子里,对贺鸿志却更加嫌弃了起来。
太阳渐渐西斜,云挽月和云笙在云平江的办公室里等了很久,终于等来了好消息。
当云平江把离婚证放在云挽月手里的时候,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口也微微泛起了酸意。
她的青春,她的深情,她的憧憬终于画上了休止符。
手被人轻轻握住,云挽月抬头看向云笙。
云笙给了一个灿烂的笑脸:“妈,恭喜你正式开始了新生。”
“新生。”云挽月喃喃重复,然后重重点头,“我喜欢这个词,谢谢,我的女儿。”
云笙是这段婚姻留给她的最好的礼物。
“好了,我跟你们一起回去,你嫂子已经准备好了饭菜,要给你庆祝一下。”
“哥,哪有人离婚家里人还要庆祝的?”云挽月哭笑不得,那点对岁月不如愿的感慨就这么消失了。
“我家就是要庆祝。”云平江笑地畅快,“要不是已经过完了年,我都想放鞭炮来庆祝。”
“哥,我从前太任性了,给家里添了很多麻烦。”云挽月见自己离婚云平江这么高兴,有些感性地说道。
“麻烦倒是算不上,我就是看不惯蒋行瀚娶了你,沾了云家的光,还不把你放在眼里的态度。”
“好了,他现在跟你没关系了,咱们也不说他了,扫兴。”
“走,咱们回家吃顿好的!”
车上的三个人心情都出奇的好,云挽月尤甚。
这个年代离婚的人很少,很多夫妻因为孩子,因为生活成本,因为人言可畏都会将就着过。
即使有人勇敢地离了婚,也很少有得到家人支持的。
尤其对女性来说,承受的压力会更大很多很多。
她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心情前所未有的阔朗。
得家人如此,夫复何求?
三人说笑着打开门,发现大厅的氛围有些凝重,云守义笔直坐在沙发上首一言不发。
唐明丽和云嵩坐在下首,大气不敢出。
云挽月心紧了紧,但很快,她就放松了下来。
她笑着上前几步挽住云守义的胳膊轻轻摇了摇:“爸,我把你讨厌的小子蹬了,你高兴吗?”
云挽月这话一出,云守义就绷不住了,他“噗”一声笑了出来,伸出手指指云挽月:“你这句话,我等了近二十年了。”
他顺着云挽月扶着的力道站起来:“行了,都别装啦,我知道你们一个个心里都高兴呢。”
“我也高兴。”
“谁说不是呢。”唐明丽最会捧云守义的场,“爸,要不说还是你的眼光毒,当年就知道蒋行瀚不是个好东西。”
“不过啊,谁都有年轻识人不明的时候,咱们挽月及时清醒,就是好事。”
“以后啊,她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的。”
云守义朗笑出声:“没错,没错,就是这样。”
“爸,今天高兴,给您倒一杯酒,你慢慢品。”唐明丽拿出酒杯,笑着摆在云守义面前。
“哦呦,还有这样的好事啊。”云守义笑眯了眼。
从他上了年纪后,儿媳妇就不准他喝酒了,他几次偷摸藏酒都被她发现给没收了。
没想到,今天还有这样的惊喜。
“好好好,来,咱们走一个,祝咱们云家未来的日子越过越好。”
“越过越好!”大家一起举杯。
灯光下,一家人的笑脸映在窗户玻璃上,暖意融融。
云笙笑容最盛,云家人对云挽月的包容与维护,给了她十足的安全感。
她心口曾经被名为家人的人割开的口子正在快速愈合。
今冬,甚暖。
第44章
云守义年纪大了, 京城的冬天对他来说是有些难熬的。
知道云挽月的心情没有因为离婚受到影响,第二天他就被云平江送回了干休所。
云嵩昨晚借着酒劲跟云平江磨来了教云笙开车的机会。
一大早,他就起来把他的吉普车擦得锃光瓦亮的, 等着云笙下楼来。
云笙迎着已经微微有些暖意的冬日晨光, 开始了学车的生涯。
随着云笙开车技术越来越娴熟,云挽月和蒋行瀚离婚的消息也在京城特有的圈子里传开了。
蒋家内部矛盾还没有来得及解决,就要开始面对来自外部的压力。
蒋行瀚想方设法力挽狂澜,但内心深处却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知道, 蒋家的辉煌到这里已经差不多要画下休止符了。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蒋行洲。
这回,蒋行瀚没有再惯着蒋行洲,直接让他选择, 要么分家, 他们兄弟俩走一个。
要么,蒋行洲乖乖待在家里,并且想办法把秦画锦哄回来,给蒋家添上一份助力。
“蒋家经不起腹背受敌。”蒋行瀚冷冷说完, 就上班去了。
他今天要联系很多人,看能不能得到一些支持, 挽回蒋家必败的颓势。
蒋行洲心里有千百个念头闪过。
他在自己当家做主,然后蒋家必定保不住,大家一起喝西北风, 和做个千年老二,但跟着蒋行瀚好歹有口汤喝之间,选择了后者。
之后,他的心思就放在了哄回秦画锦上面, 别说去招待所了,连提都没有再提起过南糖他们。
这可苦了一直在招待所等消息的南糖和贺鸿志了。
这几天, 贺鸿志会常常找机会想向南糖证明自己男性的魅力,奈何,不行就是不行。
南糖对他的不耐烦已经渐渐上脸。
贺鸿志为了伸手可及的前程,忍了。
夫妻两人还没有富贵呢,就已经开始离了心。
蒋家落败的速度非常快,快到京城的迎春花还没有在枝头绽放,他们已经要全面退出京城了。
在离开京城之前,蒋行瀚托人送了封信给云笙。
信里表达了一番对云笙的歉意,以及自己作为父亲对云笙的期许,并且希望她余生顺遂。
云笙笑笑,把信重新放进信封里,也没有扔,就放在了抽屉里。
这封信唯一有用的信息可能就是蒋行瀚让云笙小心蒋程了。
蒋程在南糖的事情之后,就被蒋行瀚直接赶出了蒋家,随他回不回南家。
从前蒋家怕南家真的跟着临时调查组的同志过来京城闹。
现在,他们可不怕了,爱闹不闹吧。
蒋程是个极会钻营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认识了孟平,通过他,搭上了谢啸,也算是给自己找了个靠山。
蒋行瀚不知道什么时候知道了云笙跟谢家人的过节,把这件事情告诉云笙就是希望云笙能防备蒋程。
他在信的最后感慨,养了十九年的女儿因为蒋家落败,连家都没有再回过,直接以秦家人自居了。
自己一直关照的弟弟,因为自己没能力挽狂澜,对他口出恶言。
连一直对他信任有加,把蒋家托付的蒋正开也对他颇有微词。
他发现,前半生真的无条件对自己好,信任自己,给予自己最真挚感情的人,竟然只有云挽月。
可惜,云挽月被自己的不珍惜和冷漠逼走了。
此次蒋家落败,他感触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