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有实质的目光,在医生身上盯了足足有一分钟,才从上面移开。
那一次流产的阴影,像是一条盘踞在心底的蛇,一点点不安,都有可能勾起她对未知的恐惧。
那看似坚强的外表下,脆弱的灵魂,让人忍不住用心呵护
低沉的声音像是怕惊扰了受惊的小鹿,极力温柔着:“我知道了,不用担心,不用担心……”
掌纹粗粝的大手,在略显单薄的脊背上轻轻的摩挲着,让她浑身紧绷的肌肉一点点放松下来。
终于,忍不住发抖的身体,一点点被安抚。
怀里被眼泪爬了满脸的人,终于缓缓抬起头来,深深的看着顾慕白:“我知道这不是什么大问题,也知道很多宝宝都会有,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担心,慕白,我害怕,真的很怕!”
“没事的!没事的!宝宝很健康,一切都很好,不要给自己压力,他们一定能平平安安的来到世界上的,他们会感谢你的,我也感谢你!”
清浅温柔的吻落在女孩发心眉间,掠过小巧的鼻尖,最终狠狠撅嘴那微微有些冰凉的唇瓣,深深的稳住。
没有什么安慰比这个吻来的更让人安心,男人小心翼翼的气息,温柔而不失霸道。
把那颗紧张不安的心,慢慢安抚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身上的力道一点点回到身体,被吻得忘我,呼吸紧促起来的女孩才猛然想起医生叮嘱的话。
顿时,脑海里像是被歼47轰了似的,炮火连天中一阵轰鸣。
她这是在医院!
天啊,还在医院!
收回环在男人脖颈上的手,就要把顾慕白推开。
谁知,手才一松开,整个身体就被强有力的臂膀抱的更紧了。
“别……我们……还在医院里,还有医生……”
“谁?”
“当然是……”
“医生”两个字还未脱口,安筱暖这才注意到周围根本一个人都没有,不知什么时候,空旷的走廊里,只剩他们两个。
就连跟过来的朱通,也躲在远处,视情况装瞎!
安筱暖囧!
要不要这么识相啊!
返回熙园别墅的路上,看似恢复如常的人,自己都没发现挂在脸上的笑容,到底有多生硬。
下了车,任凭被人牵进房子里,带上楼,又看着早就整理好一切的张妈,将两只皮箱拉好,立在她面前。
“太太还觉得少什么吗?”
“张妈,”不大的声音喊了一声,猫眼不安的转着:“我有话想跟慕白说,你先下去忙吧。”
门口,单手插袋的男人,视线幽幽的看过来,浓眉微皱。
“大叔!”
垂在袖子里的柔弱手指,攥了攥,贝齿在唇上咬出一排清晰的压印:“我想过了,蜜月我们可以等生完宝宝再去,这段时间,我还是在家养胎吧。”
不过是一场旅行,他们随时都可以去。
可是万一宝宝有一点点意外,她都会怪自己一辈子的。
京都有最熟悉她的医生,医院也是早就安排好了的,亲人朋友也都在这里,总比万一真的早产,在国外手足无措的找医院的好。
房间里无比的安静。
安静的有些压抑。
半晌,就在筱暖以为再也不会听到男人的回答的时候,低沉寡淡的声线在耳边徐徐响起:“你考虑好了吗?”
他的视线落在那两只行李箱上。
机票早就准备好了,其实国外他也可以做到确保她万无一失。
但是,他尊重她的决定。
重重的点头,猫眼抬起,伸手环住了顾慕白劲窄的腰身:“我是不是很没出息?没出息就没出息,随便你怎么想,反正我就是怕!”
关于医生说的,她上网查过,的确都如他们所言,很常见的问题。
她也知道自己这么小心翼翼,实在有些杞人忧天,可是她就是忍不住会焦虑,会担心,会害怕!
“好!”
简短有力的话,直接结束了她所有的犹豫和不安。
婚已经结了,也无所谓蜜月不蜜月,反正两个人在一起的地方,全都是恋爱圣地,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全都可以是蜜月期。
深不见底的墨色瞳眸中,幽光暗涌,安筱暖根本就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反正不会把自己卖了就是了。
双手不觉又紧了几分,安心的把下巴在男人心口蹭了蹭:“我累了,抱我去床上~”
染上几分娇嗲的声音,掀起柔弱的气流,吹拂在男人光裸的脖颈上,像是电压极低的电流,涌入身体最深处。
男人沉喘一声,眸光一紧。
几乎是在话音落地的同时,就弯腰将人抱了起来……
郊区的别墅里,阿浩和吴澈并肩立在屋子正中间,身上的西装,已经被汗水浸湿。
偌大的房间里,狂风过境一般,笼罩在低沉的气压,呼吸都变得压抑起来。
坐在主位上的男人,浑身隐在一层阴翳中,修长凤目微微眯着,紧紧锁着手上杯子里只剩一口的红酒。
“闫爷……”
阿浩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谨慎的声音中多了几许小心翼翼:“真的要这样做吗?”
“你还有更好的办法?”
一惯沉冷阴翳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随时可能锁人性命。
阿浩忍不住就是一个激灵,赶紧垂下头:“属下不敢!”
凤目微抬,极具威胁性的盯着吴澈:“吴秘书呢?”
迟疑片刻,吴澈狠狠咬了咬牙:“听凭闫爷吩咐!”
薄唇勾出一抹冰冷的弧度,闫泽眼中的阴暗更深了:“现在就等着南宫上钩了!”
站立在地中间的承受着闫泽威压的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心里同时咯噔一下。
终于,要走到这一步了吗?
……
熙园别墅,健身室里,朱通挥舞着一身腱子肉,戴着拳套的双手,疯狂的捶在沙袋上,正挥汗如雨。
忽然,搁在木质桌面上的手机,惊魂一般急切的响起来。
猪头皱了皱眉低骂一声:“艹!谁特么这是时候打电话,扰了老子好兴!”
重重一拳砸在沙袋上,受到外力攻击的沙袋,迅速向后倒退,又很快摆了回来。
猪头抹了一把汗,甩在地上,一手接通了电话。
“喂?” 电话那端的人火急火燎的说了句什么,朱通运动过后气息有些不稳的脸,骤然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