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韩凯。
家中生活不宽裕,我时常受人屈辱,陪同我受屈辱的,便是我妹妹韩清。
韩清比我小三岁,每当她被欺负时,都会哭着跑到我面前,告诉我她被谁欺负了。而我便会出去帮他报仇,可笑的是,每当我被欺负时,我都不会在意别人给我的屈辱,当韩清被欺负时,我却是忍不住与对方拼命。
等我十五岁时,我才知道自己是一个多么恶心的人——我爱上了自己的亲妹妹。
我不敢面对这个现实,更不敢面对韩清,随着年龄的增长,已经没有人再欺负我们了。
可是等我十七岁时,我却遇到了人生的低谷。
那天是妹妹的十四岁生日,我牵着她出去逛了集市,买一根糖葫芦。
我与她坐在河边,她忽地把头埋进我怀里,她身上散发着淡淡香气,我想抱住她的肩膀,紫色的新衣裳有一种柔软,但是我不敢。
出乎我意料的是,韩清竟然抱住了我的腰,她的脸上满是天真……
“我喜欢和哥哥在一起……”
那晚我们接吻了,她的口腔依旧是淡淡香气,夹带着冰糖葫芦的味道,我们相拥在草地上,兴许是她身上的香气所影响,我竟深深地睡去了。而她也躺在我的怀里睡着……
第二日,我被乡亲们狠狠地踹醒,他们抓着我用镰刀,锤子打我。镰刀从我的额头到下巴,从左往右划了一下,从此我脸上永远有个淡淡的刀疤。
血液染红了我的视线,等我惊慌失措寻找妹妹的时候,却发现河面上有一个女孩的身体在飘着,那紫色的新衣裳……
那天父母哭得昏了过去,我跪在地上无语凝噎,脑海里都是妹妹的影子。
我杀了他们。
我没有武器,便在深夜时闯入这些混账的门,先挖去了他们的眼珠子,再疯狂地撕咬他们的咽喉。
等我失魂落魄地走在街道上时,我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便一路走下去。
我来到了秀峰山,这里十分炎热,我怀疑山的另一边都是火焰。
若是我就这么死在火焰里,会不会是一种解脱?
但是这里并没有火焰,我见到一个女人站在山头,她惊愕地看着我,似乎不理解我为什么能走到这里。
我就这么拜入了火烧门。
师傅多次说要帮我清除刀疤,但我都拒绝了,这是我想念妹妹的唯一见证。
我已是没有了活着的意义,又怎么会怕死?
两年来,我一直是火烧门的第一杀手,由于我什么都愿意做,什么都不害怕,师傅十分器重我,也派我来参加比试大会,说是要我给她长脸。
既然我这条命是师傅给的,哪怕她要我自刎,我也毫无怨言。
我抽中的对手是一个开光中期的修炼者,而我也在两天前突破为了开光中期。照理说我不应该惧怕他,但是这修炼者的属性是水,正好克制我的火属性。
我如同死人一般地看着对手,对,是我如同死人一般,我早已不会有情感,哪怕死亡就在我面前,我也不会有感觉。
上台之后,裁判将规则说了一遍,我并没有听进去一个字,我只知道一个规矩——我可以杀了他。
还不等面前的这个家伙动手,我便将火焰弥漫了全身,直接扑向他!
既然我没有跟他消耗的机会,我就将他快速击杀!
他惊愕地看着我,似乎想不到我的决定会如此果断,他急忙召唤出了一个水盾,我却义无反顾地冲了进去!
我的火焰与水盾触碰之后,两者一起蒸发,但是我的行动并没有受到影响,我直接冲入了水盾,一拳打在了他的小腹!
他一口血喷了出来,我却没有停止,掐住他的咽喉便用力一捏,骨头破裂的声音宣告了他的死亡,正常战斗干净利落。
……
陈良惊愕地看着韩凯,对诸葛青说道:“先生,还好当初我们直接选择了逃命,要是跟这家伙对上,我们只有一死啊!”
“这家伙太狠了……”诸葛青砸吧砸吧嘴,道,“到我了,该我上去了。”
……
我叫诸葛青。孤儿。
我养着一个奶奶,她是个瞎眼老婆子,从我十岁父母双亡的时候,我便开始照顾她。每一日我都出去做点力所能及的零工,每一个铜板,我都会小心翼翼地守着。
当我第一次遇到地痞流氓时,我十三岁。
那也是我第一次打架,我疯狂地用石头砸抢我钱的那个家伙,那群人一直在我身旁围殴我,我却不肯松手,只知道用石头砸那人的太阳穴。
家里还有奶奶要照顾,谁也别想从我这抢走一文钱,谁也别想。
当我遍体鳞伤地回到家时,奶奶嗅到了血腥味,她问我缘故,我推脱说回来的时候摔了一跤。那一晚,奶奶抱着我睡觉,跟我讲爹娘在天上的故事。
她死了。
死得很宁静,我没有打扰到她,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起来。那天我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餐,放在她的床边。
我没有钱给她下葬。
瑞水城四万七千户人家,我每一家都跪过,我跪在地上磕头,求他们给我一文钱。
四十七贯铜钱,我一文钱都没剩下,给她修了一个小墓室,跟瑞水城的半吊子道士问了个好风水,让她来世投胎是皇亲国戚。
谁也别想从我这抢走一文钱,谁也别想。
我第一次开始修真,是见到一个牛鼻子老道身手敏捷,我心生羡慕,又是跪了三天,求他收我为徒。
我本就是一个下贱的人,跪过四万七千户人家,跪过二十五万人,我要尊严做什么?
他收我为徒,却说我不是修真的料,他告诉我,我这辈子最高只能突破到筑基后期。
那天夜晚,他还是死了,我以为神仙不会死,但他死了,死在一个仇家的手里,那天,他开光中期,他的仇家开光后期。我躲在米缸里,躲过一难。
我坐在师傅面前,用刀划开我的每一条经脉,我全身的血管都被我割开过,我知道那晚的我一定很恶心,但我本就是下贱之人。
每一条血管被割开的滋味我永远记得,那种痛苦我也永远忘不了。我没有跪着给老道士求钱埋葬,我亲手挖了一个坟墓。
我不知道老道士的名字,便在木牌上写了诸葛青之父。
血管被割开后,我达到了开光中期,但是我心里清楚,我永远都不能再进一步。
我杀不过那仇家,便苦练法宝,在我二十岁的时候,我终于炼制出了第一个法宝,从此我刻苦研究,三年之后,我将这家伙的头颅带到老道士面前。
我给老道士买了一瓶酒,酒是我自己挣来的,我每日帮别人除妖,实际上我没怎么除过妖,每次都是糊弄一番,然后拿钱离去。
不知有多少人戳着我的脊梁骨骂我,我这辈子没少干生儿子没屁眼的事,我不在乎,我本就是个下贱之人。
日子浑浑噩噩,我甚至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行骗,活下去,行骗,活下去。我有了很多钱,只是都在夜晚无人的时候放在了破落屋子的窗户上。
哪怕那破落屋子里的人也想我早点死在路边。
曾经有人问我:“诸葛青,你这种败类活着有什么意思?如果我是你,我宁愿战死在沙场,也不愿意浑浑噩噩地过一辈子。”
我只是冷然地告诉他:“你知道活着有多重要么?”
我只想活着,哪怕我的生命没有目标,我也想活下去。无论是奶奶,还是那不知道名字的牛鼻子老道,我知道他们都想我一直活下去。
我叫诸葛青,我从来没有目标,我之所以活着,是为了活着。
当我见到陈良时,确实很想杀了他卖钱。但是这个家伙表露出来的天赋让我惊愕,他的性格也让我敬佩,一个人究竟要怎样的命运,才能在死了以后再爬起来。
我的热血终于燃烧起来,在我三十五岁那年,我第一次感受到热血是什么滋味。
对,那一天,我才想起自己已经三十五岁了,原来我已经忘了十五年的时间。
陈良告诉我,他要带我去一个真正的修真门派,带着一群人去围殴仇人。
我想起了两个字——朋友。
现在,这是我的梦想。
魑魅道人是一个很美的女人,看到她的第一眼,我便深深爱上了她。哪怕她是火烧门的长老,而我只是一个碌碌无为的无名小辈。我第一次拥有她时,流下了眼泪。她缩在我怀里,问我为什么流泪。
我告诉她:“我这辈子本就是个没本事的人,不知有多少人想我倒在瑞水城北边的荒山上,也不知有多少人指着胸口诅咒我遭报应。我在黑暗中活了下来,陈良是我的第一道光明,你是我的第二道。”
魑魅道人抱着我,她告诉我,她心疼。
现在,我的对手是一个土属性的开光中期者,今天我倒是算占上风了,木属性本来就克制土属性。
我毫不费力地把他给捏成了肉酱,然后走下台。
我叫诸葛青。
我是个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