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不知道。
沈策以深思的眼神盯着炎龙，这头炎龙在那神秘女子眼里只是头幼龙，但真实情况恐怕并不是如此，只是相对于她而言才对。
能成为武曌王朝的国兽，一头幼龙显然没有那种资格。
现在的炎龙之所以看起来好说话，主要还是因为它现在真的只剩最后一口气，才会让它连一丝求存的机会都不肯放过，与古家的交易，也是缘于此。
成为大炎的国兽虽能以国运延续它一丝灵光不灭，但伤势若不能治愈，也不可能让它一直续命。
所以太叔意的动作才会慢这么多，他估计也想看看古家到底是不是真有办法治愈炎龙。
但从陈追姚娅两人的消息来看，古家好像至始至终都不想炎龙活着，他们馋的只是它的身体。
想炎龙死，还想借用这处深达两千米的湖底火山炼器。
瞬间，沈策想到了一丝可能，皱起眉：“难道他们想引燃这处尚未熄尽的龙脉火山？”
不会这么疯狂吧？他们跟大炎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还是真的只是想炼器？
沈策脑海里的念头疯转，古往今来，从没听说过可以龙血破阵法的，古家想要进瀛洲，以龙血为引子，这个说法本身就极不靠谱。
他们究竟想干什么呢？断龙脉？斩炎龙？断国运？
未免天真了，现在又不是以前那种以虚无飘缈气运来定胜负的天地，天地规则早就改变了。
不过我知道，他们未必知道，有时候，这种传承已久，但中间有过断层的大家族在某些知识面反而十分落后。
有时候他们也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愿意遵守，不愿意承认，骨子里的老旧顽固思想深入骨髓。
类似的情况沈策在九绝仙域不知道见过多少，现在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与自己以前所见的，还是有些类似的。
沈策捋着脑海里纷乱的信息，良久才渐渐组织起一道清晰的网络。
“你在发什么呆？”
见沈策提问之后，突然沉默不语，炎龙有些费解。
沈策眼神炯炯，浅笑一问：“你很想活着对吧！”
炎龙鼻孔里喷出两道干热的气息：“谁不想活着？”
“你说古家的人今天会来，确定吗？”
“若没有意外，他们应该会来，今天不来，我们之间的协议就会失效。”
“很好，我会先为你恢复一点实力，我想看看他们究竟想干什么，有可以躲的地方吧？”
“你想干什么？”
“现在跟你说了，你又不会信，知道也无用。”
炎龙抬起前爪，指着自己身后，“到这里，除了我，没有人能看见你们，感知都做不到。”
“你不是要起来？”
“祭台会保护你们，别以为这些祭台只是摆放来好看的。”
“行吧！那我信你一次。”
炎龙不解地盯着沈策，却见他在自己周围开始画起阵法来，以它的修为眼力，自然能看出这是一个小型的五行阵。
“若你想用这个阵法来恢复我的实力，我劝你别做了，没用的，小小的初阶五行阵而已。”
炎龙本对沈策有所期待，见只是初阶的阵法，它的眼神里立马呈现出失望的情绪。
沈策淡淡道：“还没画完，这阵也不是初阶五行阵，而是阴阳五行锁灵阵。有了此阵，能让你体内的伤势维持住，并把你体内失衡的五行之气重新聚合起来，锁灵聚神。”
炎龙愣住：“这阵法能治愈我？”
“当然不可能这么简单，毕竟你已经强撑了一千多年，体内的机能与器官早已损坏，完全治愈的事情，以后再说。”
“你是要报酬？要什么你说，只要我有的，全都给你，只要你能让我活着。”
炎龙以为沈策是在索取报酬，连忙说了一句，语气急切，它的精神仿佛也在这一刻活了过来，眼神多了一丝灵动。
“报酬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谈。”
沈策眼神微闪，淡淡说了一句。他当然不可能告诉炎龙，已经有人帮它付了报酬。
在他没有摸透它本身的性格前，更愿意有条件约束着它。
念头一过，他不再理会急切的炎龙，只是自顾自地画着阵法，很快，当阵法形成时，有五彩光芒瞬间从阵法里升腾而起，更有点滴阴阳二气从里滋生，跑进炎龙身体里面。
炎龙久违地迎来一丝舒服的快感，本是赤红的眼白竟隐隐变淡了一丝。
“就是这感觉，一千多年了，我终于感觉到了一丝生的气机。”
炎龙发出喜悦的低吼声，一边努力感受着体内骤然散发的生机，一时眼眶里竟有鲜红血液溢出，这是喜悦之泪。
卓青君见状，悄然来到沈策身边，问道：“就这么简单？”
沈策凝眼看她：“你觉得简单？”
卓青君眉毛微弯，眯起起：“若是能刻画你刚才的阵法，似乎不难。”
沈策轻笑：“问题是你不会，我甚至敢说，有的人可能会五行阵法，但他们的阵法能够展现的威力，绝对没有我的有效。”
“不然，这头小龙何以强撑着伤势，一千多年都治不好。”
说出这句话时，沈策自动忽略了齐府秘境里的那个神秘女子。她要是想医治炎龙，估计只是分分钟的事情，至于为何不医，却假借自己之手，沈策不清楚，也知道自己肯定问不出来。
要说，那女子早就跟自己说了。
“你倒是自信满满！”
卓青君上下打量了沈策一眼，总觉得他好像在策划着什么坏事。
沈策当然知道她审视的目光是怎么回事，轻弹了她额头一下，笑道：“收起你的小心思，安静看着就是。”
卓青君捂着额头，抿着嘴：“你竟然弹我？”
“不得不说，手感还是不错的。”
沈策笑回了一句，卓青君啼笑皆非，“你这是报复我以前弹你吧！”
“想太多了，顺手而已。”
“……”
两人说话间，炎龙眼里的血色开始变淡，身体的生机似乎正在开始进行缓慢的修复。
它闭口不言，全身心沉浸在阵法当中，片刻不敢分神。
此地处于龙脉当中，并不缺乏灵气，因此不用沈策特意去维持阵法，他百无聊赖，就顺手观察起了脚下的祭台。
刚才炎龙说过，这九座祭台并不平凡，摆放的顺序也是有章法的，不过能产生什么样的效果，它却没有说明。
沈策围绕着祭台上分布的符纹查看，看了许久，除了看出这些符纹都是中阶上品符纹之外，并没有看出任何端倪。
也许得连起来看。
沈策抬起头，九座祭台以梯形结构摆放，共三层，第一层有两座祭台，第二层三座，第三层四座。
其中第三层较为特殊，中间的两座祭台彼此相融，成为了炎龙的沉睡栖息地。
这座祭台能隐藏人的气息？
沈策想了想，叫卓青君站于炎龙背后的祭台一角，自己则到前面去观察。
“怎么样？能不能感知到我？”
卓青君依照指示站位，当即问了一句。
“看得见！”
沈策凌空而起，卓青君的身影清晰可见，他目光移向炎龙，“小炎龙，这里面有什么门道？”
炎龙对沈策对自己的称呼十分不满，但此刻形势比人强，沈策可能拥有治愈它的办法，它也不得不暂时选择性去忽略这个称呼，翻着白眼道：“得运气啊！不运气光站着有什么用！”
尴尬了。
沈策面色不变，示意卓青君照做。
卓青君轻笑一声，运起体内劲气，下一刻，她的身影果真消失在祭台之上。
沈策眉头微扬：“青君，走几步再显身我看看。”
卓青君依言照做，而后才显出身形，此刻她却是走到了炎龙的前面。
在这一过程中，沈策对卓青君的动作一无所知，甚至没有感知到她一丝一毫的气息。
有趣！
沈策眼神一亮，从空中落了下来，来到炎龙身边：“小炎龙，这是什么原理？”
炎龙忍着心中的怒气：“叫我就叫我，别加个小字行不行？”
“知道了，小龙，你解释来听听？”
沈策直接无视了它的抗议。
“你……”
可惜炎龙额头的皮肤太过粗糙厚实，不然肯定可以看出它此刻爆涨的青筋，它怒视着沈策，却还是开口做出解释：“我所在的这个祭台有一定的空间折叠能力，只要运气，就能暂时躲进它里面预设的空间里去，所以才能完全隔绝气息。”
“当然，能做到的前提是，得到本龙的同意。”
“空间折叠？这么高端的东西是你能够拥有的？”
闻言，沈策以怀疑的目光巡视炎龙。
炎龙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自己体内重新焕发的生机一直在提醒它，眼前的人不能得罪，它早就爆发了，它低吼一声道：“以我的能力当然没办法造出这样的东西，这是我祖辈传下来的宝物，这下子没问题了吧？”
“原来还是个龙二代，失礼了。”
说完，沈策竟还真的抱拳一礼。
炎龙鼻孔里喘着粗气，干脆闭上双眼，不再理会沈策，生怕自己下一刻会按捺不住心中的怒气，直接把他吃掉。
“这怎么还生上气了，身为龙二代，不应该只有这点胸襟，你可是曾经的国兽，不对，现在也是国兽。”
沈策微微一笑，故意刺激着它。
卓青君忍着笑意，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道：“你干什么呢？小心它爆起，直接吞了你。”
沈策自然是想试试炎龙的脾气，闻言只是摇头：“它不敢，它想活着啊！这个阵法又没办法完全治愈它的伤势。”
果然，听到他的话，炎龙眼皮微动，只是身躯隐隐颤抖着，显然在极力忍耐自己的不满。
沈策忍着笑意，又问：“小龙，除了这个祭台，其他祭台是不是也有别的作用？”
炎龙冷哼一声：“告诉你这个祭台的作用已经算便宜你了，其他的我没必要告诉你，你知道了也没用。”
“为什么算便宜我？难道你要把它送给我？这怎么好意思！”
说着，沈策甚至故意走到祭台边上，敲敲打打，好像想在上面敲出朵花来一样。
“我说，你还要不要脸？这可是本龙祖上传下来的宝贝，已经历经不知多少岁月流光的洗礼，你现在一句话就想把它拿走？”
这时，炎龙终于按捺不住了，瞪大了双眼，一副要跟沈策同归于尽的模样。
沈策起身，一边笑一边摇头：“就是开开玩笑，你怎么这么不经逗？做龙，还是要开朗一点，你可是国兽啊！”
“我很开朗了，谢谢你了。”
炎龙把后一句咬得极重，它现在才明白，沈策纯粹只是在耍自己玩，阴沉地瞪了他一眼，接着把两颌旁的长须长发盖在自己的双眼双耳上，来了一个眼不见为净，听不见更好。
卓青君知道沈策肯定又在打什么主意，却也没说话，只是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沈策回视她，正想说话，这时，却有大门被推开的声音从宫殿内传来，引起微微的震荡。
炎龙的声音同时响起：“古家的人来了。”
沈策眉眼微眯：“是吗！”
他拉着卓青君走到祭台一角，微微运气，两人的身形顿时消失。
炎龙见状，只是皱眉，也没有出声。
很快，一队人马快速从宫殿内的大道奔来，其中之一的为首者，赫然是古飞宇。
古飞宇身边，一名慈眉善目，发量感人的老者捋着颌下茂密的灰白胡须，呵呵一笑：“炎龙大人，我们又见面了。”
炎龙对沈策的举动早就心存疑惑，在这队人未到来前，就把自己的神态再度伪装成之前半死不活的状态，有气无力地半睁开眼，冷冷道：“倒是很准时，难道你们真的找到了进入瀛洲的办法？”
老者眼里掠过一道精芒，微微一笑：“瀛洲我们还没办法进去，不过最近已经集结了许多兵力正在强行破阵，相信不久后就有消息了。这次来，主要还是想借炎龙大人身下的火山来炼器。”
“炼器？”
炎龙嗤笑一声：“什么都没有，就得了本龙一丝龙血，现在又想让本龙帮你们控制岩浆对吧？你不会觉得你们太无耻了？”
老者面色不变，脸上带着看似友好的温和笑意：“炎龙大人，我们打算炼制一把魂器，这魂器以您的龙血淬炼而成，只要再经你底下这座龙脉火山精炼七七四十九次，即可成型。到时，破开瀛洲阵法，当如探囊取物。而您的伤势，自然有极大的机率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