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8章 所谓巧合
顾德音这时才明白过来，秦子城问她话是假，转移她的注意力是真。不过她依然咬着牙回答了他的问题，“我更喜欢那幅《荒山秋意图》，里面的枯藤老树把秋季的荒凉渲染得恰到好处。”
秦子城抬眸看了她一眼，只见眼前的女子额头上满是冷汗，面色更是苍白如纸，似乎随时都可能昏厥过去，却仍是认真回答自己的问题，实在是太勤奋。
秦子城笑道，“我也更喜欢那幅《荒山秋意图》，无论是下笔还是意境都是一等一地好，四小姐果然有眼光。我那里还有很多收藏，等四小姐的腿伤好了以后再一一送给你揣摩。”
“谢秦院长。”
秦子城没有再说话，而是专心地固定腿上的夹板。片刻过后，他站了起来，“好了。四小姐这骨算是接好了，接下来的两个月里都不能下地，但只要好好休养便应该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两个月不能下地？”顾德音眉头紧锁，“那我在书院的课程怎么办？”
“你现在的情况自然是以养伤为主，至于落下的课程以后再补回来就行。”秦子城道，“你的资质不错，又勤奋好学，想必到时候很快就能补回来。”
顾德音叹了一口气，“那也只有这样了。”
顾宛央开了口，“端木严，秦子城，你们先出去吧，然后告诉五姨娘他们本宫马上就要为德音接骨，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打扰。”
“是。”
待他们离开过后，顾宛央看着顾德音道，“把今日你如何受伤的过程一一告诉我，不要漏掉任何一个细节。”她怀疑顾德音受伤不是意外，而是有预谋的伤害。
顾德音点了点头，“今日一大早府上的管家就来书院带了话给我，说是父亲让我回府住上两天。管家在顾府多年，一直都是听命于父亲。我因为顾及五姨娘，也不能跟父亲闹得太僵，所以只好跟着他回去。哪知道刚走到半路上，马就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竟然疯跑起来，最后我就被摔出了车厢。”
“是顾知祥特意让管家带你回府？”顾宛央皱了皱眉头，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初步成形的猜想。顾德音刚才已经提过，那管家在顾府多年，一直是唯顾知祥的命令是从，所以他被五姨娘买通传递假消息的可能性比较小。更何况就算是五姨娘用某种手段逼迫管家传假消息，但按照她的性子绝对不会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这样的狠手，所以若这只是一场意外还好，若不是的话，恐怕便是顾知祥指使。
对于顾知祥那样冷心绝情的人而言，只要顾德音不继续在德馨女子书院上学，不跟他不看重的男子有任何的瓜葛就好，至于他用什么手段达成这样的目的都无所谓，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算计自己的女儿。
虽说顾宛央早就知道顾知祥的绝情，但心中仍是堵得慌。自己早就与他撕破了脸，而顾云裳和顾静姝早就已经离开了人世，顾德音如今是唯一还留在他身边的女儿，他竟然还敢下如此的狠手，这个人实在是太可怕了，难怪当年自己的母亲会那样决绝。
“娘娘……”顾德音的声音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你是不是怀疑些什么，所以才让我把今日受伤的过程完完全全地告诉你？”
“是。”顾宛央道，“你受伤太过于突然，我心中自然会有所怀疑。”
“你怀疑父亲？”
闻言，顾宛央反问，“你是不是也在心中怀疑他？”若是她心中没有这样的想法，又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顾德音苦笑，“我受伤之后一直就在琢磨，心中的确有这样的想法。毕竟这一切太巧合了，我没有办法不怀疑他。”
“嗯？”
“前几日五姨娘曾去过书院找我，仍是像以前一样要我退学回府，我和她起了争执，秦院长替我说了几句话。当时我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当，后后来想想却不对劲儿。”顾德音道，“我是她的女儿，自然了解她的心思。回府之后她必然对父亲添油加醋地说了这件事，想要借父亲的手让我回府。”
“我知道父亲现在对我的婚事充满了期许，想来应该是把五姨娘的话听进了心里，所以才特意让管家把我叫回去，可是……”顾德音长叹了一声，没有再说下去。
顾宛央把她没有说完的话补充了出来，“但你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让你受这么严重的伤，对吗？”
“我应该能想到的，毕竟当初我曾亲眼见过他对二姐姐究竟有多么绝情。他能眼睁睁地看着二姐姐死，我断上一条腿又如何？只要我乖乖地待在这丞相府，他就能够掌控一切。但现在这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测而已，我多么希望是自己想得太多，他并没有让人动手脚，这真的只是一场意外而已。”
“看来真相要让你失望了。”顾宛央道，“我来这里之前唐青云就把这件事查了个清清楚楚，这的确是顾知祥所为。”
唐青云很快就抓到了正准备逃离的车夫，简单粗暴地用他全家的性命威胁，他很快说了真话，果然是顾知祥指使。
“果然是他。”眼泪从顾德音的脸颊上滑落，她的眼眸里满是嘲讽，“我真是傻，竟然还希望只是一场意外而已。我明知道他不配做父亲，心中竟然还对他有期盼，实在是太傻了。”
“德音，这并不怪你，毕竟你从小就养在他身边，对他多少是有父女感情的，而不像我一开始就养在西南的小山村，对他完全没有丝毫感情，所以你才会对他有所期盼。”
顾德音没有说话，但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她对顾知祥的感情，终于彻底死于今日。
顾宛央离开顾府前下了一道命令，若是没有顾德音的同意，任何人都不得去她的别院打扰，包括五姨娘。
回到凤栖殿之时，已经是黄昏时分，赵飞度牵着两个孩子正站在殿门口，似乎在特意等待她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