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房间拿了张薄毯,然后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把薄毯轻轻盖到沈听南身上。
但当她凑近时,隐隐闻到沈听南身上有点海水的味道。
沈听南睡得不沉,姜词把毛毯盖到他身上时,他就醒了,睁开眼看到姜词,问道:“醒了?昨晚睡得好吗?”
姜词点下头,说:“睡得很好。”
她坐到沈听南旁边,侧头看他,唇角弯弯的一个笑容,说:“你的床睡着好舒服,不太硬也不太软,睡在上面像陷在棉花里。”
沈听南拧开茶几上的矿泉水喝水,闻言没忍住笑,侧头看向姜词,说:“等会儿找酒店经理问问他们的床垫用的什么牌子,回头给你买一张。”
姜词笑笑摇头,说:“算了,现在租房住买这么好的床垫太奢侈了,等我买了房子再买。”
说到这里,她想起来,问沈听南,“沈听南,你昨晚是不是出门了?”
沈听南闻言微顿了下,看着她,“为什么这么说?”
姜词道:“你身上有海水的味道,昨晚我都没闻到。”
说完,又自己推翻自己,说:“不过也有可能是我嗅觉出了问题,我有时候有点鼻炎。”
她下意识揉了下鼻子。
沈听南看着她这个可爱样子,没忍住笑,说:“嗯,应该是你的嗅觉出了问题,我昨晚一直在家。”
不过不出三个小时,姜词就发现了沈听南在撒谎。
那时沈听南送她去上班,在路上的时候经过一间面包店,她想去买点面包当中午的午餐,于是让沈听南在路边停车。
沈听南下车在路边等她,但没想到她走进面包店时,竟然看到严虎也在买面包。
他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但最重要的是他整张脸都青一块紫一块全是伤。
她在看到严虎的那一刻,下意识想跑,可严虎却仿佛比她更怕,他们俩目光对上那瞬间,严虎像见了鬼一样,拔腿就往外跑。跑的时候还撞到了几个客人,姜词在他跑向门口的时候,下意识侧身退开,她顺着严虎的背影看过去,看到他跑出面包店的时候还摔了一跤,但他仿佛都顾不上痛,爬起来就飞快地跑了。
姜词不自觉地皱眉,有点奇怪地盯着严虎的背影看了半天,直到他跑不见了,她才回过神来,走到面包柜台前挑选面包。
买好面包,她抱着袋子从面包店出来,径直走到沈听南面前。
沈听南倚在车旁等她,看到她买好面包过来,问道:“买好了?
姜词严肃地看着沈听南,半晌,说:“沈听南,你在踩线。”
沈听南闻言愣了下,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姜词。
姜词道:“刚刚严虎从我身边跑出去的时候,我闻到了跟你身上一样的海水味。”
她学法律,有一定的推理能力,且对榕城大大小小很多地方都很熟悉,看着沈听南,继续说:“码头那里有一间废弃的仓库,临近海边,平时也没什么人。”
沈听南盯着姜词看一会儿,笑道:“你不该做律师,该去做警察。”
姜词有点生气,看着沈听南微微蹙起眉心,说:“沈听南,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要踩线。”
沈听南看着姜词,说:“又没把他怎么样,打了一顿而已。”
“打人也是不对的!”姜词生气地看着沈听南。
沈听南见姜词这样蹙着眉心看他,很生气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反而心情愉快,他眼里掠过笑意,无所谓地说:“大不了把我抓进去关几天。”
他逗姜词,“要抓我吗姜律师?”
姜词看着他,过很久,认真地说:“沈听南,你不应该这样做。你是天之骄子,根正苗红,不应该为了我弄脏你自己的手。”
沈听南看着她,没说话。
姜词沉默了一会儿,说:“以后不要这样了。”
“好。”沈听南很顺从地答应。
姜词看着沈听南,过一会儿,说:“沈听南,谢谢你这段时间一直陪着我,耽误了你好久真的很不好意思。”
沈听南看着她,反问:“你非要跟我这么客气?”
姜词道:“应该的。”
她很舍不得沈听南,但是有些话必须要说,有些决定也必须要做。
她看着沈听南的目光中充满感激,说:“沈听南,现在危险解除了,你以后不用再送我上下班了,我们也不用再住在一起了。”
她看着沈听南,忍不住再度说:“真的很谢谢你这段时间一直保护我。”
她藏起自己不舍的情绪,问道:“你的那些东西,我回去会帮你收拾好,然后用快递寄给你好吗?”
沈听南看着她,过很久,说:“不用,我自己来拿。”
第22章
沈听南并没有立刻去姜词那里拿东西, 解决完严虎的事后,他回了一趟北城,原本以为三两天就能解决的事情,因为遇到点棘手情况, 一直拖到四月底才算彻底解决。
事情解决完之后, 他原本想立刻动身回榕城, 但又恰逢母亲生日, 不得不再多留几天。
期间他和姜词短暂地通过一次电话, 不知道说什么, 便问她刘芳那个案子判下来没有。
姜词在电话里有些喜悦地和他分享, 说:“判下来了,我们这场官司打得很成功, 不仅刘芳和严虎顺利离婚, 两个孩子的抚养权也争下来了。”
沈听南隔着电话, 能感受到姜词声音里的喜悦, 像个天真的小姑娘。他心情也不自觉地被感染, 笑了下, 说:“不枉你这么辛苦为她们母子三人奔波。”
姜词那时候蜷缩在被窝里,听着沈听南的声音,唇角不自觉地露出弯弯的笑, 忍不住和他分享更多的喜悦,说:“刘芳也找到工作了, 前不久残联的工作人员打电话给我, 讲榕城有一家企业愿意接收残疾人, 而且都是手上工作不会太辛苦。我查过那家公司, 是榕城本地的一家老牌企业,专做玩具出口贸易的, 虽然规模不是很大,但公司很讲良心,给工人开的工资待遇都还不错,而且五险一金都有,正常双休,节假日也都有假,平时也是正常六点钟下班,这样一来,刘芳平时也有时间陪孩子。”
也许因为这是她和沈听南共同经历的事情,她一开口就忍不住和沈听南说很多,但是说完又有点后悔,觉得自己话太多。
沈听南耐心在听,听到姜词忽然不说了,问道:“还有呢?她愿意去吗?”
姜词听沈听南问她,又打开话匣子,说:“当然去呀,而且公司了解了她的情况,愿意单独给她配个单间的公寓,她可以带着两个孩子一起住进去。”
沈听南“嗯”一声,说:“挺好的,住的问题也解决了。”
姜词微笑着点点头,说:“嗯。”
讲完刘芳的事,两人忽然都不知道该再说点什么,但谁都没有先挂电话。
不知是不是因为那时已经太晚,夜里静悄悄的,两人都不讲话,但隔着听筒,都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暧昧在这黑夜里无限蔓延,沈听南沉默了很久,忽然出声,声音低到有些撩人,“姜词——”
姜词听见沈听南叫她名字,她的心忽然不受控制地砰砰跳动,仿佛意识到他要说什么,她下意识出声打断,说:“沈听南,你的事情解决好了吗?上次因为我没能及时回去,是不是给你带来很大的麻烦?”
沈听南道:“没有,是有点别的事情。”
刚刚那瞬间,沈听南确实很想表白,但被姜词打断后,又忽然意识到,隔着电话似乎不够正式,索性也没再说,只是道:“月底我母亲过生日,我恐怕要再过段时间才能回来。”
姜词“嗯”一声,开朗地说:“好呀。”
顿了下,又道:“祝你母亲生日快乐。”
沈听南忽然想起,“你也快过生日了吧?”
姜词没想到沈听南还记得,微微笑了下,说:“还早呢,到五月去了。”
沈听南道:“你生日前我肯定回来。”
姜词能够感受到沈听南对她的感情,但她不敢回应,微微笑了下,说:“谢谢。”
跟着又道:“有点晚了沈听南,我明天还要去法院立个案子,我先睡了。”
沈听南“嗯”一声,说:“睡吧,早点休息。”
这次通话过后,沈听南和姜词就没再通过电话,沈听南是想着等月底母亲过完生日后回榕城直接去见姜词,但没想到四月的最后一天,居然在北城见到姜词。
那晚是程静娴的生日,因为只是小生日,并没有大肆铺张地庆祝,只是一家人在时代天地楼上一间中餐厅简单聚了一下。
吃饭的时候,程静娴又催起沈听南的婚事,说:“你年纪也不小了,婚姻大事也是时候考虑了,前些年每次催你,你都拿工作忙来堵,这几年公司发展也上了正轨,你就算再忙,谈个恋爱的时间总有吧?之前本来想撮合你和欣然,你倒好,一句话把人家堵回去。”
她看着儿子,越发疑惑,问道:“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你倒是拿个标准出来,我平时也好帮你留意着。”
沈听南早知道每次家里聚餐免不了要被催婚,他懒怠地说:“您少管我这些事儿,就算是帮我了。”
程静娴闻言不由得皱眉,说:“你什么意思?你这话说的,难不成我还拖你后腿了?”
沈听南靠在椅背里,看着他母亲,说:“我没这个意思,只不过感情方面的事情,我希望您别插手,我喜欢谁跟谁在一起,我自己知道。”
程静娴不高兴地看了沈听南一眼,但也没有再说什么,一家人吃完饭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乘电梯从楼上下来,程静娴还在同亲戚说明天去画展的事,电梯到了一层,门打开,就看到姜词和朋友挽着手站在外面,两人正一边聊天一边等电梯。
电梯门打开,姜词看到沈听南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不由得有点僵住。
裴欣看到沈听南,咦了一声,正想打招呼,姜词悄悄将她的胳膊挽紧一点,示意她不要出声。
裴欣感觉到姜词的暗示,正准备出口的招呼生生地咽回去,没敢自作主张地出声。
姜词挽着裴欣往旁边站了站,给程静娴她们一电梯的人让路。
程静娴起初并没有注意到姜词,但沈听南出了电梯,却是径直停在了姜词面前,看着她,问:“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姜词见沈听南跟她说话,只好硬着头皮回答,说:“我回来答辩。”
眼下马上到五月份,确实是高校的答辩季,沈听南问:“待多久?什么时候回去?”
姜词道:“不确定,答辩结束就走。”
她看到程静娴站在不远处,微蹙着眉心,用探究的目光看着她和沈听南,她不想和沈听南多说,说:“我们要上楼买点东西,先走了。”
说完就立刻拉着裴欣进了电梯,抬手按了关门键。
沈听南侧过头,隔着即将关上的电梯门看向姜词。
而姜词却站到角落,很避嫌地没再和沈听南产生交集。
沈听南看着电梯门合上,原地驻足了几秒,过一会儿,才收回目光,重新跟上家里人。
程静娴站在不远处等他,等沈听南走近,不悦地看着他,问道:“那是不是周芸的女儿?她母亲不是你父亲已经分手了吗?你怎么还和她有联系?”
沈听南朝他母亲看一眼,反问一句,“我和她有联系有什么问题吗?”
程静娴皱眉,说:“我早就跟你说过,离这种下层人远一点,她母亲就是靠男人上位的,保不准她也学了那些本事,你小心被她利用。”
沈听南今天原本不想跟他母亲起争执,但闻言脸色也不由得冷下来,看着他母亲,“您很了解她吗?用这样难听的话形容她,你有没有想过,人家也是个人,肉体凡胎不是铜墙铁壁,您试想一下,这样的话放在您自己身上是什么感受?她从来没有想过要从沈家得到一分一毫,反倒是我们,自以为高高在上,其实谁都比不上她。”
“听南——”程静娴隐隐察觉到什么,她惊讶地看着沈听南,又想到他这阵子总往榕城跑,她忽然恍然大悟,不由得又惊又怒,“你喜欢上那个小丫头了?沈听南,你没事吧你?北城的世家圈子里有多少优秀的女孩子?谁比不上她?你居然让个小丫头片子勾得神魂颠倒?我说你最近怎么长期待在榕城,原来是有人在那里勾住你的魂了。”
她越说越气,恼道:“我早就说过!那小姑娘跟她母亲一样,专会勾引男人,居然有本事把你这千年铁树也勾得开了花。”
沈听南皱眉,不悦地盯住他母亲,“您说话注意点,您既然知道我喜欢她,我不奢求您能像我喜欢她一样喜欢她,但您至少尊重点,我不想再听见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