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容往一旁走了两步,正好见到丫鬟的脸,正是沈安芸的贴身丫鬟春兰。
安容见那江湖郎中从药箱子里拿了一瓶子药给春兰。
春兰给了他一个不小的银锭子,瞧样子,有十两。
江湖郎中接了银子,在手里掂了掂,然后笑着揣袖子里去了。
春兰拿了药瓶子,转身去别处。
安容越看眉头越皱,沈安芸小产了,就算宣平侯夫人不喜欢她,怎么也要给她请大夫吧?
多年的姐妹,安容对沈安芸了解的很,她并不相信江湖郎中的医术,总说那是骗子。
这会儿却叫丫鬟来找江湖郎中买药了,还一瓶子药价值十两?
安容迈步朝江湖郎中走过去。
她手里拿着十两银子,直接递到江湖郎中跟前。
江湖郎中的眼睛都直了,伸手去拿。
安容把手收了回来,问道,“方才那丫鬟买了什么?”
江湖郎中望了安容一眼,眸光落到安容手里的银锭子上,眸底有些犹豫之色,“我答应那丫鬟替她保密。”
“是吗?”安容轻轻一笑,笑声有些绵长,“我只是好奇而已,不说那算了。”
说完,安容转身。
江湖郎中手心痒的很,见安容真走了,想着那十两银子就那样飞了,心里怎么想怎么后悔。
最后,快步追上安容,笑道。“好吧,我说,明儿我就离开京都。”
言外之意。就是他说了便说了,要是那药真出了什么事,也是找不到他作证的。
安容点头一笑。
江湖郎中便道,“之前那丫鬟买了一瓶子绝子药,说是她们家少奶奶之前小产,差点送了命,往后再不想生孩子了。我就卖了她一瓶子。”
安容听得眼睛瞪圆,半晌没反应过来。江湖郎中一伸手,就把安容手里的银锭子拿了过去,一溜烟跑了。
芍药气煞了,姑娘还没说让他走呢。他就拿钱跑了,亏得她之前还觉得这江湖郎中不错,不为钱财所动,没想到爱财不算,还卖拿起子害人的药!
弋阳郡主瞅着那消失在人群里的江湖郎中,扭头望着安容,“我怎么听着像是在说你大姐姐,宣平侯世子二夫人?”
安容点点头,“就是她。我只是想不通,她怎么会想要服绝子药。”
芍药有些同情道,“肯定是宣平侯府伤了大姑奶奶的心。为了迎娶世子夫人进门,就不将她肚子里的孩子当回事。”
要不是宣平侯府做的过分,沈安芸肚子里的孩子不会没了。
有正妻压在头上,就算真生下孩子,也不会被人当成一回事。
可是,做女人。不生孩子,是不是太奇怪了些?
绝子药可不是避子药。吃了就那段时间不会怀孕,那会是一辈子的事啊,等将来再想生,可就机会渺茫了。
芍药觉得沈安芸是在气头上,做事莽撞了些,迟早有后悔的那一天。
而安容觉得,沈安芸不是那样的人,她从没有见过她不为自己着想过,在内宅,不论是嫡妻还是小妾,有了孩子,就等于有了个靠山,宣平侯府不是不要她生孩子,只是不让她在嫡妻跟前生而已。
安容敢笃定,这绝子药,沈安芸不是给自己准备的。
安容怀疑是给世子嫡妻准备的,可是护国公府大姑娘似乎还没有定下嫁期,这会儿就准备绝子药?
安容觉得有必要把这事告诉老太太,沈安芸闯祸,害了别人,最后还得武安侯府给她收拾烂摊子。
安容和弋阳郡主回马车,然后直奔侯府。
两人有说有笑的迈步进侯府,却见福总管急急忙的走过来,神情有些不安。
见安容和弋阳郡主走过来,忙行礼请安。
安容瞧了便问道,“福总管这样急,可是出了什么急事?”
福总管点点头,“侯爷让奴才去告诉裴度少爷一声,上回他追查的刺客可能还藏匿在侯府中。”
安容微微一愣,上回那刺客不是死在了密道里吗,怎么还有,“有人瞧见刺客了?”
福总管摇了摇头,“那倒没有,是大夫人屋子里的大丫鬟碧玉、碧春,被人一剑封了喉,侯爷查看过,凶手武功极高,所用的凶器也是暗卫才用的轻薄软剑。”
听到碧玉、碧春两个被杀,安容半晌都没回过神来,这两个丫鬟是大夫人一手培养的心腹,随便哪个都能独胆一面,前世碧玉随着沈安玉嫁进了三皇子府,因为避讳沈安玉的名字,改名碧柳,这一世,居然死了?
福总管急着出门,跟安容告退。
而侯府里的小厮则忙着找刺客藏匿之所。
弋阳郡主撅了撅嘴,她今儿真是倒霉透顶,怎么到哪儿都混不到一顿饭吃,武安侯府出了这样的事,她怎么好意思留下来,弋阳郡主嘟着腮帮子道,“府上有事,我就先回王府了。”
安容也不敢多留弋阳郡主,万一刺客要是蹦出来,伤着了弋阳郡主,她怎么和瑞亲王府交代?
安容转身送弋阳郡主离开,道,“改日我再请你来侯府玩。”
弋阳郡主点点头。
等送走了弋阳郡主,安容便赶回内院。
半道上,芍药不解的望着安容,“之前萧表少爷不是说帮姑娘查大夫人吗,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刺客藏在哪里?”
安容眉头轻陇,她想不透,为什么刺客要杀了碧玉、碧春两个呢,两个丫鬟而已,就算做了什么,也是奉大夫人命令行事啊,要杀也该杀大夫人才对吧?
侯府。被一层阴霾所笼罩,人人自危。
安容刚迈步进正屋,就受了一通惊吓。
夏荷禀告老太太道。“奴婢带了几个婆子去玲珑苑检查了一番,没有发现有刺客。”
孙妈妈道,“可查看仔细了,边边拐拐都得查到,还有房梁上,床底下。”
夏荷点头,“孙妈妈放心。奴婢特地让人查了两遍。”
孙妈妈点点头,夏荷才退到一旁。
安容扑通乱跳的心。缓缓安定下来。
幸好没让丫鬟发现萧湛,不然她还不知道怎么在府里待下去了。
安容上前福身请安,老太太点点头,问。“长公主府还好吧?”
安容挨着老太太坐下道,“长公主忧心小世子,有些寝食不安。”
老太太轻轻一叹,“儿行千里母担忧,小世子年纪小,又是被人绑架,也难怪长公主寝食不安了。”
安容没有接话,她给孙妈妈使了个眼神。
孙妈妈便摆手让屋子里的丫鬟退了出去。
老太太不解的看着安容,眉头轻皱。安容这样子,显然是有什么事要和她说,而且不是什么好事。
安容抿了抿唇瓣道。“祖母,今儿在街上,我瞧见了大姐姐的丫鬟春兰,她向江湖郎中买了一包绝子药,听江湖郎中说,好像是大姐姐小产。被宣平侯府伤透了心,往后再不想生孩子了。”
老太太脸色极差。眸底写满了对沈安芸的失望之色,“她要这样作践自己,就由她去吧。”
要是沈安芸真是自己作践自己,安容才懒的管她呢,她管天管地也管不了人家乐不乐意生孩子,这是宣平侯世子和宣平侯夫人管的事,她怕的是,“万一大姐姐这药是拿来害别人的怎么办?”
闻言,老太太身子一凛。
她望了安容一眼,安容点点头,若不是有这样的可能,她也不会担忧了。
沈安芸是宁为碎玉,不为瓦全的性子,有仇便报。
老太太想到自己孙女的手段,再想想绝子药,这样的东西留在她的手里,指不定是要害谁,老太太忙吩咐孙妈妈道,“你去宣平侯府一趟,务必将那药带回来。”
孙妈妈忙不迭的点头,“空着手去宣平侯府不妥,奴婢让人备些补品?”
老太太点点头,孙妈妈便退了出去。
孙妈妈走后,老太太问安容,“在长公主府可用饭了?”
安容摇了摇头。
老太太眸底有疼惜,“这时候还没吃午饭,该饿坏了,祖母让丫鬟给你准备吃的。”
说着,见夏荷进来,老太太便道,“叫厨房多准备几个菜,赶紧端上来。”
夏荷赶紧去厨房吩咐。
两刻钟后,才有菜端上来,安容真是饿的不行了。
等她吃完了饭,就忍不住打哈欠了,人吃饱了就容易犯困。
安容想在偏屋歇会儿,老太太嗔了她道,“吃饱怎么能睡,要睡也的回玲珑阁睡。”
这是要安容遛食回玲珑苑呢。
安容点点头,和老太太告辞。
在半道上,安容轻打了个哈欠,便见到沈安姒的丫鬟走过来,福身道,“四姑娘,三姑娘有些话想和你说,请你过去一趟。”
安容没心情理会沈安姒,她会忍不住想到她吞金自杀的事,连生死都置之度外了,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
可安容才走了几步,丫鬟便跪了下去,求道,“四姑娘,你就去见见三姑娘吧,她一定要见你,你不去,她会从床上爬下来,三姑娘的腿,受不了折腾啊……。”
丫鬟说着,眼眶就红了。
安容额头轻跳,眸底更加不耐烦,这些人都有毛病吧,一个要吃绝子药,一个断了腿,还要爬下床来见她,她有那么受欢迎吗?!
安容揉了下太阳穴,对着丫鬟道,“起来吧。”
丫鬟抹了抹眼里,从地上爬起来。
然后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耳坠,递给芍药道,“这是我来的路上捡的,听丫鬟说,你丢了个丁香耳坠,是不是这个?”
芍药眼睛一亮,忙伸手接过,跟捧着宝贝似的,连连点头,“就是这个,就是这个,没错!”
那种失而复得的心情,芍药高兴的恨不得要抱丫鬟了,作为感谢,芍药把耳朵上带着的小银叶耳坠塞给了丫鬟。
丫鬟不敢收,但是芍药一定要给,她也就收了,心里对芍药是羡慕不已,还是做四姑娘的丫鬟好,再想到自己的主子,丫鬟黯然神伤。
玉竹苑。
依然还是那个院子,给人的感觉却不同了,丫鬟婆子懒散了很多,好像萧条了很多。
安容迈步进屋。
屋内,有一股淡淡的药味,很苦,有些刺鼻。
床榻边,丫鬟在喂沈安姒喝药,那苦涩的药,让沈安姒的娇容扭曲,她两只手紧紧的抓着被子,好像一个忍不住,会将药碗拍飞。
不过,她忍住了。
从她喝药上看,安容想她应该是想开了,不会再寻死觅活了。
安容就站在那里看着。
沈安姒擦干嘴角的药汁,抬眸看着安容,她的脸色苍白,消瘦了很多,就连眸光都黯淡了许多,再不复以往的神采,只是眸底那抹隐藏的恨意却是更深了。
“你来了,”她张口苦笑,连声音都像秋天凋零的落叶,被风一吹,便翻滚远去,不知归处。
安容轻叹,“你该知道我不愿意来。”
声音飘渺,如清晨细雨打在莲叶上。
沈安姒凄然一笑,“侯府,从始至终,只有你最厚道,没有对我落井下石。”
沈安姒腿伤之后,沈安玉她们都来“探望”过她,那讥笑的眼神,刻薄的言语,就像是一座座大山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只有安容,她请都不一定请的来。
安容不想和她多说什么,直接了当的问,“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沈安姒抹了抹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下的泪珠,道,“有些话,我知道我说了,四妹妹你不一定信,但是我还是要说一句,侯府,除了大夫人,没有人苛待过我,姨娘生我养我,我也只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的时候喊她一声娘,她全心全意的为我,却被大夫人利用,害死了杨姨娘……。”
想到自己的亲娘,沈安姒眼角的眼泪流的更凶了,那是一种无助的恐慌。
“姨娘她死了,丫鬟告诉我,姨娘是被毒蝎子蛰死的,我知道那不是意外,是有人要杀姨娘。”
沈安姒哭的似乎随时能窒息。
沈安姒没有说完,但是安容能猜到她要说什么,她要帮二姨娘报仇。
果不其然,沈安姒一抹眼泪道,“姨娘的仇,我不能不报!我不求四妹妹你帮我,我只求你帮我查查,到底是谁放的蝎子。”
沈安姒眸底蹦出恨意的光芒,瞧的人心惊胆颤。
安容低垂眼眸,“有必要查清楚吗,二姨娘会是谁害死的,其实你比谁都清楚,有没有二姨娘的仇,其实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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