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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拨了一遍。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忙。
这人怎么回事?
南风等了一会儿,准备打第三个电话,没想那人竟然回过来了,她接起。
“刚刚信号不太好。”那人解释。
“哦,我刚刚在看电视没听见。”
对面那人直接开门见山的说:“你要查的那个女人叫容音,1974年生,是个孤儿,在福利院长大,曾就读温城大学法学系,但中途辍学,1996年10月20日于温城一栋废弃楼跳楼自杀。”
他语速很快但咬字清晰,南风听的很清楚。那张照片拍摄于19日,也就是说,她很可能生下孩子第二天就跳楼自杀了。
然后便是一阵沉默,对面安静的出奇,偶尔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
南风:“没了?”
李慕白:“没了,只查到这么多。”
“不可能。”南风冷静的分析,“一个人存在过必然会留下痕迹,她交了哪些朋友,毕业后在哪里工作,有没有生过病去过医院,甚至有没有交过男朋友……不可能什么都查不到。”
“是。”李慕白低沉的嗓音传来,“除非有人刻意抹去了她存在的痕迹。”
“……”谁会这么做?
李慕白突然觉得嗓子有点痒,他将手机拿远了些,掩唇低咳。咳嗽声在寂静的档案室里显得尤为清晰,档案室的老李听到咳嗽声从货架中走出来,手里还捧着一摞档案袋。
“李队长,是不是生病啦?你都咳了一晚了,像你这样每天下班过来找资料找到半夜不行哇,还是身体重要。”
李慕白压住嗓间的痒意,低声道:“李叔,我没事,情况比较特殊。”
老李叹息的摇头,现在的小年轻哦,为了工作连身体都不要了。
李慕白重新将手机放到耳边,声音一如刚刚平静无波,“如果你能提供这个女人更多的信息,说不定能查到更多。”
南风没有说话,对面太安静了,以至于虽然李慕白拿远了手机但南风还是听到了刚刚的对话。
“你不舒服吗?”
听到对面隐约有些关切的话,李慕白微愣,旋即说道:“没有。”
南风思索了一会儿,说:“谢谢你,接下来我会自己查。”
“你怎么查?”李慕白想也不想的说:“二十多年前的人,那时候通讯交通网络都不发达,如果有人刻意抹去她的痕迹,你通过私家侦探根本查不到任何线索。只要她不是间/谍卧/底被人删了档案记录,通过警方的渠道会更容易一些。”
南风动了动唇,她也知道警方来查会更加容易一些,但是就她和李慕白的关系来说,她还真没这么大脸。
李慕白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出言淡嘲道:“我咳嗽完全是因为上火,你别给自己脸上贴金。”
南风:“……”
李慕白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你想查哪方面的事?”如果有侧重点或许简单一些。
反正都已经欠了个人情了,她也不在乎多欠一点,南风思索片刻,说:“我想知道她为什么自杀,她是个孤儿,能考上温城大学必然是个聪明人,不会轻易辍学,能让她辍学的原因一定是个不得不的原因,可能是意外怀孕,可能是陷入了一场感情纠葛,或被人陷害,或遭人欺凌。她没有经济来源,很可能去打工,从中认识了什么人也说不定。”
李慕白记下一些疑点,虽然他不是好奇心有多重的人,但关于她,他还是没忍住问出口,“你为什么要查她?她跟你是什么关系?”
南风:“你猜。”
南风摆明了不想告诉他,李慕白也不是刨根问底的人,只道会帮她继续查。之后电话里又是一片静默,好像两人除了正事几乎没什么可说的。她突然想起高中时那一段荒唐事,不免有些感怀。
李慕白长了一张英俊冷漠且不近人情的脸,俗称面瘫脸,她当时就是被他身上这股气质吸引,想要撕开他冷漠的外表看看底下到底装了怎样的面孔。谁知道,这人跟机器人似的怎么撩都撩不动。
后来,两人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以至于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定义他们之间的关系,朋友不像朋友,敌人不像敌人,好在李慕白毕业后两人就没怎么联系了。如今他能不计前嫌帮自己,南风是得要好好谢谢他。
李慕白:“不用。”
这人怎么这么善良?
李慕白:“我做这些也是有目的的。”
南风好奇的问:“什么目的?”
李慕白:“你猜。”
“……”
临近十点,南风才从书房里出来。客厅里的灯已经关了,整个屋子静悄悄的。
南风回到卧室,打开灯,发现卧室里没有人。她目光搜寻了一圈,在与卧室相连的露天阳台上看到了楚遇的身影。他倚栏而立,指间一点猩红。
他很少抽烟,最起码在她面前很少见他抽过,或许是有什么烦心事?南风注视着他的背影想了想,还是没去打扰他,上床准备睡了。
楚遇听到了身后的动静,知道她进来了,可是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她出来找他。他双手插兜,齿间含着烟嘴,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心思却有些飘远。想着那串电话号码,想着他和她的关系。
不知道为什么,他和她之间总是若即若离的感觉,有时候觉得很好,有时候又觉得疏离,好像有层薄薄的膜隔在了两人中间。
楚逸说孩子是爱情的结晶,是两个人不可割舍的牵绊,或许有个孩子,他们之间的那层膜就会渐渐消失。
楚遇掐灭了烟,在屋外散了会儿烟味,然后进屋。屋里只留了一盏壁灯,昏黄的灯光照映在南风精致的眉眼处,平添了一丝朦胧感。他缓缓走到床边蹲下,目光在她身上流连。
这张脸让他太过记忆深刻,哪怕中间隔了十年,他仍记得清清楚楚,分毫不差。
南风心里装着事,其实没有睡着,她感觉有人在她身边蹲了下来在看她,她动了动眼皮子,想要睁开眼,却在睁眼的下一刻,看到楚遇掀开了她的被子,俯身吻了上来。
他的动作太有侵略性,南风下意识的用手抵住他的肩,却被他用力的摁在了床上。南风半推半就的承受他的掠夺,楚遇一处处吻着她,直到吻到她的耳垂,他停顿了半刻,他的呼吸不算平静,但眼神压迫冷静,薄唇跟她的肌肤只隔着一层纸的距离,连毛孔散发出的热度都能感觉得到,紧绷的声音在昏黄暧昧的灯光下显得尤为清晰。
“我们要个孩子吧。”
说完再次吻了上来。
南风猛的一怔,他刚刚说了什么?
要个孩子?
她短暂失神了片刻,瞬间反应过来,不行,他们现在不能有孩子,她还有很多事要做。南风开始反抗,侧头避开他的吻,“不,不行……”
“为什么不行?”楚遇铁了心想要那么做,不给她任何机会,“反正我们离不了婚,爷爷奶奶又一直想抱曾孙。”
南风反抗的更加激烈,一句话脱口而出,“不行,我们婚前协议里规定了,三年内都不能有孩子!”
南风这话像是一泼冷水浇下来,两人之间暧昧的氛围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楚遇缓缓抬头,目光深而沉静的注视着她,“为什么?”
南风紧咬着唇。
“我以为,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到了可以有孩子的时候了。”哪怕还差那么一点。
他看着她,语气缓而慢,好像在给她思考的时间。
南风想要解释,可是一时间她不知该从何说起,也没有做好和盘托出的准备。
她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在寂静的卧室里飘散开来,“对不起,我现在不能要孩子。”
然后,她亲眼见着他眼底期待灼热的目光在她说出那句“对不起”后渐渐的平息,最后归于平静。
“你不用说对不起。”他敛了敛眸,翻身而下,躺在了她的身侧,平静道:“是我逾矩了。”
南风呆呆的望着天花板,连侧头看他的勇气也没有,甚至有点后悔为什么刚刚的反应如此激烈,如果好好和他说,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可是会有什么不一样呢?她有太多事还没有做,这个时候真的不是要孩子的时候。
南风眼眶微热,拼命想要忍住眼里的湿意,在眼泪即将夺眶而出的时候,她闭了眼,偏过头去。
楚遇何尝不是,他抬起手臂遮住了眼。不知道是他太心急了还是她心里根本还忘不了另一个人。
这一夜注定是个无眠夜。
南风过了很久才迷迷糊糊的睡着,直到闹钟响起她才猛的惊醒,下意识的去看床边的人,床上只有她孤零零的一人,她撑着床坐起来,摸了摸身侧的温度,已经冷了下来。
她有些失落的呆坐了一会儿,才起身。下楼的时候,厨房里只有保姆在忙碌,保姆看到她连忙将早餐端上桌,“太太,您的早餐。”
南风实在没有胃口,她心不在焉的搅着碗里的粥,看着对面空着的座椅,问道:“先生什么时候走的?”
保姆似乎没有发觉两人之间的尴尬氛围,忙道:“先生他一大早天还没亮就出门了,连早餐也没来得及吃。”
“哦。”南风紧抿着唇,片刻后又问,“他…出门的时候什么神情?有没有说什么?”
保姆以为自己错过了什么重要的嘱咐,仔细回想了一下,才回答:“先生出门的时候脸色不太好,什么也没说。”
“嗯,知道了。”南风放下勺子,“我去上班了。”
保姆看她没吃两口,关切的说:“太太,您要不再吃两口吧,不然对胃不好,之前先生都有好好叮嘱你吃饭。”
南风感到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没事,以后都不会有人盯着了。”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好几天,每天楚遇都会在她睡着后回来,天不亮就离开,如果不是保姆告诉她他每天都有回来,她真的以为他根本没有回来过。
“老板,你不下班吗?”天色已晚,周粥将最后一份报表整理好放在南风的办公桌上。作为南风的贴心小助理,她很敏感的发觉这两天老板的状态不好,总是动不动走神。
南风捏了捏眉心,朝她摆摆手,“你先下班吧,我再处理点事。”
“喔。”周粥不放心的一直偷看她。
南风笑了一下,“还不走?再不走就算主动加班了,没有加班工资的那种加班。”
这就太致命打击了。
周粥走的时候贴心的带好了门,南风的笑容顿时维持不住了,她抿了抿唇,有点泄气的窝在座椅里,连她现在都不想回那个冷冰冰的家了。
*
季云舒自从跟周深和好之后,很少出去玩了,她的那群小姐妹也快忘得一干二净了。
她果然是重色轻友的。
这天她本来和周深约好了去一家情侣餐厅吃饭的,结果中途接到郑非的电话,说是谁谁谁回来了要给他接风洗尘。
周深一听就答应了。
季云舒十分的不开心,她精心挑选的餐厅二人世界就这么泡汤了,然而周深这狗男人竟然让她下次再订。
呵呵,没有下次了。
他们转道去了郑非的酒吧,没想到楚遇和韩裴已经到了,能让这几个人聚在一起接风,季云舒真想不出来整个温城还能有谁。
入座后,季云舒心里依然愤愤不平,没好气的问:“你们给谁接风洗尘呢?”
楚遇窝在角落里,垂着脑袋,手里拿着个酒杯漫不经心的晃,神情颇有些落寞的味道。
韩裴摊了下手,“不知道,郑非一大早就兴冲冲的把我们都叫过来,说是给个我们肯定想不到的老朋友接风洗尘。”